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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5:36:32 作者: 明月像餅
    許梁州走出教室,就看見她低頭的模樣,黑髮垂落,擋住了她大半張臉,他忽然出現在她身前,眼角帶笑,「來了啊。」

    單單抬起頭,一雙眼睛裡溢著血絲,她掐著掌心,唇色蒼白如雪,大大的眸看著他,「你跟我媽說什麼了?」

    許梁州靜默,忽的笑開,指腹蹭著她的臉頰,「原來是你媽媽,我不知道呢。」

    單單嘲諷的笑笑,揮開他的手,「你會不知道?你見過她,也聽過她的聲音,你怎麼可能會不知道!」

    許梁州停滯了瞬間,不見謊言被拆穿的慌亂,「恩,然後呢?我不小心接到,你那上面打的備註,我不認得什麼意思。」

    他推得乾乾淨淨,顯得很無辜。

    單單說不清是失望還是怎麼樣,只知道,她不能失去她媽媽。

    「我們分開吧。」她緩緩的說。

    他笑,寒意叢生,「你再說一遍。」

    單單直白的對上他的眼,如他所願的重複了一遍,一字一句的說:「分開,再簡單點說,就是分手。」

    她沒等他的回應,而是轉身對還在驚訝的程潯道:「我可能要麻煩你一件事了。」

    #

    單單回了公寓,當著他的面將臥室里屬於自己的衣物都收進了行李箱。

    許梁州倚在門框邊,頭一次在她面前抽菸,嗆人的煙味瀰漫在房間中,他冷眼的看著,繃著的下顎顯得他心情極度的差勁,五官鋒利的線條更冷峻,死水寂靜般的眸,泛著森冷。

    程潯在樓道里等著,沒敢進去,那兩人一看就知道是吵架了。

    單單全程面無表情,提著拉杆箱就往門外走。

    許梁州滅了手中的煙,大步上前,手掌搭在她的肩頭,按壓著控制著不讓她動。

    單單轉頭,冷聲,「鬆開。」

    他吐字時口腔中還帶著淡淡的煙糙味,涼薄的唇微動,「誰准你離開的?」

    第四十八章 第四十八章

    單單對他的反應不驚訝, 眼皮子動了動,對他諷刺的笑笑,「你讓開。」

    許梁州想過她會生氣, 但是沒想到她的怒意會這麼的重。

    他還不知道是他低估了她母親對她的影響力。

    許梁州大力將門按上, 「砰」的一聲巨響,驚動了等在樓道里的程潯, 她跑到門邊,瘋狂著按著門鈴, 但久久沒有迴響。

    「我不讓你走, 我不同意分手, 你是我的人,我說了算。」

    單單往後退了兩步,眼眶裡的疲憊顯而易見, 「分手不需要你同意,我遷就過你的,可我們還是不合適。」

    許梁州拉過她的胳膊,將人帶到自己的面前來, 森森的眸光凝著她,「你儘管說你的,我是不可能放你走的。」

    單單仰頭, 抿唇不語。

    她的行李被許梁州扣住了,她這個人也被關起來了。

    單單躺在床中央,房門被人從外面緊緊的鎖住,黑暗之中, 她甚至都能聽清楚鐘錶走動的聲音。

    她自嘲一笑,看,許梁州還是那個許梁州。

    許梁州此刻在樓道之中,站在他對面就是一頭銀白髮色的程潯,「你回去吧,沒你的事了。」

    程潯狐疑的目光在他身上打轉著,明顯就是不相信他的話,「你讓她親自出來跟我說。」

    許梁州嗤笑,「你算老幾?」

    程潯氣得發抖,「你把門打開,有本事讓我進去,她那樣子就不對。」

    「情侶吵架沒見過是吧?吵著吵著就好了。」

    「好走不送。」

    許梁州無情的關上門,將人留在外面。

    程潯跺腳,卻無計可施。

    許梁州回臥室的時候,單單正在和她媽媽通電話,小聲啜泣,「媽媽,我已經和他分開了,你不能不要我。」

    單媽聽見這個消息談不上多開心,聽著女兒的哭聲,內心也有點難受。

    「你懂事了就好。」

    房門被打開,許梁州暗沉的雙眼看著床上用被子將自己捲起來的人,他輕微了嘆了一口氣,進了浴室沖了冷水澡。

    出來的時候,單單還是悶在被子裡,他掀開被子的一角,闖進了被中,從身後摟著她,「你就這麼聽你媽媽的話嗎?你覺得我們在一起是件錯事嗎?」他問。

    單單有一刻是啞口無言的,是錯事嗎?不是。

    是合理的,在一起是兩廂情願的事情。

    她渾身僵硬,「我媽會不要我的。」如果她不聽話的。

    回憶起往昔,內心的恐懼就更甚了,「我已經沒有爸爸了,我不能失去我媽,我媽也不能沒有我。」

    許梁州無法理解單媽的某些想法,單媽和他一樣,都想操縱她的人生。

    「可這件事不是我的錯,也不是你的錯,我不過是接了一個電話,這件事錯的是你的母親。」

    單單靜默良久,「可那又怎麼樣呢?」

    許梁州把大門也反鎖起來了,拔了家裡的電話線,又把她的手機給收了起來,清早臨去學校上課之前,吻了吻她的眉心,他說:「在你沒冷靜下來之前,就先不要出去了。」

    言下之意,莫約就是他只想聽自己想聽見的。

    單單蜷縮在被中,冷笑,她習慣了,害怕嗎?有的,但總有辦法的。

    起床之後,單單站在陽台上吹風,一雙手搭在欄杆上,靜靜的眺望著遠方,她在想,那時她死後,那個許梁州有沒有一絲絲後悔他所做過的一切,是有的吧。

    家裡斷網了,但許梁州很貼心的在抽屜里準備了不少電影碟片,單單躺在沙發上看了一整天的電影,不悲不喜的。

    兩個人正式冷戰。

    無論許梁州做什麼、說什麼,單單都不願意再同他說話,算是一種變相的反抗。

    這樣的狀況持續了兩天,到了第三天,許梁州卻是笑了,溫柔的撫上她的臉頰,「你以為不跟我說話,我就會放棄了嗎?我不會的,無論你變成什麼樣子,我都不會放棄。」

    單單也笑,「你能關我一輩子嗎?你不能。」

    因為現在的她還不是他的妻子,身上尚未打上他標籤,她有關心的她的朋友,有還沒有放棄她的母親,她不再是孤零零的一個人。

    「程潯會報警,你這也是犯法。」

    「許梁州,我是喜歡你的,但我先分開一段時間吧。」

    許梁州悲傷的眸望著她,看的她差一點她就要心軟了。

    「你把我介紹給你媽,她未必不會改變看法。」

    單單搖頭,她了解她母親,對他的印象早就先入為主了,再者,現在他們兩個人在她媽面前就是早戀。

    可饒是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許梁州還是沒有放她走。

    許梁州約了宋城出來。

    宋城帶著梁敘一起去了H大的操場上,兩人是騎著小黃車去的,近且方便,順帶還買了兩打啤酒。

    宋城和梁敘的認識完全就是巧合,兩人都在政法系。

    一開始是宋城先認出梁敘來,兩人在高中是死對頭,還一起打過架,後來梁敘的性子忽然就變得,循規蹈矩的都不像他。

    某些理論課無聊且冗長,兩人就在課上打起手遊來,來來去去就成為了朋友。

    月光下,許梁州坐在操場的高台之上,一雙腿懸在半空中,宋城勾著他的背,「說說吧,怎麼了。」

    許梁州語氣鬱悶,「我做了一件錯事,可我不想改。」

    「什麼事?」

    「她想離開我,我把她關起來了。」

    宋城一口啤酒噴了出來,「算了,不奇怪 ,也是你能做的出來的事。」

    許梁州也仰頭悶了一大口酒,「她現在不肯理我了,我難受。」

    「她會理你才怪。」

    許梁州轉頭,「你也覺得是我不對嗎?」

    「我不知道,我連個女朋友都沒有談過,你問梁敘吧。」他指了指身側一直沒有開口的男人。

    許梁州記不太起來梁敘這個人了,「你同學?」

    宋城點頭,「以前一高的,現在和我一個班。」

    梁敘微笑,「你好。」

    「既然這樣,你就說說看,怎麼辦才好?」許梁州不恥下問。

    梁敘握著酒瓶子,卻一口都沒有碰,他抬起下巴,利落的輪廓弧度看上去賞心悅目,一雙璀璨的眼眸極為動人,「引誘,我當年就是引誘她喜歡上我,她會捨得分開,你要學會張弛有度。」

    「況且,只是分開,又不是再也見不到了。」他又補了一句。

    許梁州眯眼,「做不到。」

    「你做的到。」

    操場上的風吹動他們的髮絲,許梁州和宋城都悶頭喝酒,梁敘在一旁看著,到最後,只有宋城喝的不省人事,至於原因,他們心裡都是清楚的。

    梁敘嫌棄的搭著宋城回了T大的宿舍,許梁州也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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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梁州還是沒有鬆手,只不過沒有把單單困在家裡就是了,讓她回學校上學了,不過下課的時候總是堵在外院門口,把人帶回家。

    這樣的日子莫約過了兩個月,從十月份到十二月中旬。

    單單統共也沒再跟他說過幾句話,她的失望清清楚楚的寫在了眼睛裡。

    聖誕節那天,許梁州終於鬆口了,在吃晚飯的時候,輕描淡寫的說:「明天我送你去程潯那裡吧。」

    單單握著筷子的手一僵,若無其事的夾著菜,點點頭,「好。」

    程潯也搬出來了,在校外租房子住的,正好缺個合租的室友。

    「今晚外面很熱鬧,你陪我出去逛逛?」他問。

    單單鼻頭一酸,「好。」

    許梁州笑開來,大概是這兩個月來他最輕鬆的笑容。

    初冬,北方已降了大雪,窗外雪花飛舞,寒烈的風呼呼作響。

    單單穿著米白色羽絨服,腳下是一雙厚實的雪地靴,許梁州也從衣櫃裡找了一件和她差不多顏色的羽絨服,又找出圍巾來,仔仔細細的給她圍住了脖子,擋住了大半張臉,才牽著她的手出了門。

    市中心確實熱鬧,店門口都擺放著裝飾好的聖誕樹,街上來來往往的情侶也不少,臉上大多溢著開懷的笑容。

    許梁州的掌溫暖有力,他帶著單單逛了許多店,她什麼都沒有買。

    「累不累?」

    逛了不少路,不累,就是渾身走的暖和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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