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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5:36:32 作者: 明月像餅
    當時的許梁州放下手中的刀叉,笑彎了眼睛,目光像是在看一個鬧彆扭的孩子,他用紙巾擦了擦嘴,「瞎說什麼呢,我家單單是不是誰傻了?」

    儘管他面上堆著笑,但單單就是知道他發怒了,那雙深沉的望不到底的黑眸,仿佛在醞釀著驚濤駭浪。

    單單實在是被壓抑的狠了,說出的話擲地有聲,決絕道:「我要離婚。」

    許梁州起身,拉開椅子,笑容漸漸消失了,冰冷的掌撫著她的髮絲,而後又用雙手撐著她的椅子兩側,低低道:「別耍小性子,晚上等我回家,我上班去了。」

    那個夜晚怕是單單此生都不會忘記。

    算是秋後算帳。

    夜裡,他的大掌捆著她的雙手,雙膝跪在兩側,控著她的腰,先是鋪天蓋地的吻,緊跟著就是一下比一下重的衝撞。

    許梁州之前在床。笫之事上還是沒有用過那麼讓人難堪的姿勢,可那天晚上他全然沒了顧忌,哭鬧哀求通通都沒有用。

    她學過跳舞,他也是知道的。

    她從來不知道原來跳舞還有那樣的作用。

    最後深夜幾點結束的,單單不記得了,早晨起來時,許梁州精神奕奕,心情很好的吻了吻她的側臉,如鬼魅般的四個字敲打在她的心口。

    他說:「你乖一點。」

    從那晚之後,單單就再沒有提過離婚的事。

    後果太慘烈。

    她怕。

    西子和宋城在一起逛街時就完全沒了正形,盡買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宋城也沒攔著她,她開心就好。

    西子買了兩個孔明燈,打算等單單下了樓就跟她一起去放。

    許梁州和單單下樓時,西子就蹦到了兩人面前,她揚了揚手中的塑膠袋子,「單單,我們去放孔明燈吧!」

    單單眼神一亮,顯然也是想玩的,點頭,「好。」不過,她又問:「可是我們要去哪裡放啊?」

    西子想了想,「要不去學校操場放吧?這市里估計就只能去世紀廣場了,可是太遠了。」

    單單覺得她說有道理,就同意了。

    她們兩人談畫之間可以忽視了兩個大男孩,可這兩人是一定要跟著去的。

    四個人又浩浩蕩蕩的跑到了學校,大門緊閉著,假期里不開門,只有一個門衛守著,宋城進了門衛待得小屋子,說破了嘴皮子葉門衛也不肯放人。

    挫敗的從裡面出來,對他們三個聳聳肩。

    這個時候許梁州忽然問單單,「你穿安全褲沒有?」

    宋城滿臉的臥槽。

    西子覺得許梁州真真是個不要臉極的,這種隱私的問題說問就問。

    單單支支吾吾的,她麵皮薄啊!

    「穿沒穿?」他繼續問,又想到不妥之處,拍了一下宋城的頭,「你把耳朵捂上。」

    宋城大叫兩句他瘋了,不過還是自覺地把耳朵給捂住了。

    拜託,就算是捂住了,他也聽得見的,好!嗎!

    「穿了。」

    她今天穿的是到膝蓋的小裙裙,怎麼可能不穿安全褲,不過他問這個幹什麼?

    許梁州眯著眼,目光越過她的肩朝後望去,「那好,我們翻牆進去。」

    儘管西子平時不怎麼喜歡許梁州,對他還有點怕怕的,但也不得不說這個建議簡直棒呆了。

    西子在宋城的幫助下,毫不費力的就進去了。

    單單蹬著帆布鞋,半天上不去。

    許梁州抱著她的小腿彎,將人給舉了起來,「爬過去就好了。」

    單單捂著裙子,動作小小的挪動著,耳朵微紅。

    已近黃昏,大地都染上了金黃的顏色。

    他們在等天黑,那樣孔明燈放飛才夠好看。

    四個人坐在楊樹底下的兩端,許梁州兩條腿一伸,隨意的仰躺著,懶洋洋的,單單的手被牢牢握住,想跑都跑不掉。

    至於西子和宋城坐在樹幹的另一端,她看不見。

    單單想起來自己的水杯還放在西子的背包里,於是她想把手從許梁州的掌心裡抽出來,對上他不悅的眼神,開口解釋道:「我去拿水。」

    「一起。」

    單單才剛把身子往那邊轉了轉,眼睛珠子就瞪大了。

    她看見……

    宋城在偷親西子。

    西子閉著眼睛應該是睡著了,她靠在樹上,毫無知覺,宋城輕輕的在她的唇上印了一下,動作飛快。

    單單下巴都快掉下去了,許梁州捂住的她的嘴,把她又給拉了回來。

    還好宋城很專注的望著西子,沒看見她。

    單單還沉浸在驚訝中,「宋城他他他……」

    許梁州捏著她的手指頭,「恩,就是你看見的這樣。」

    「他喜歡西子啊?我以前怎麼一丁點沒看出來。」

    許梁州低低的笑,拿她之前的話打趣道:「因為你瞎。」

    天黑之後,單單也不敢去叫西子一起來放孔明燈了,要是又看見那種場景了可怎麼辦?主要她不想讓宋城發現。

    單單仔細的回想了一遍,還是記不起西子最後是和顧勛在一起的還是宋城。

    許梁州帶著她找了一個最好的位置的放燈,買來燈的是半成品,還得靠自己裝,這難不倒他三兩下就給裝好了。

    許梁州還在上面寫了一句法語,可惜的是單單看不懂。

    他用打火機把正中央的燭火給點燃了,孔明燈在空中冉冉升起,像那首歌唱的,夜空中最亮的一顆星。

    單單仰著小臉,痴痴的看著,親眼所見和圖片是兩回事,她一時看呆了,隱約認為自己將來也會和這個孔明燈一樣,冉冉升起。

    許梁州側過眼望著她,真心的笑了,看來她很開心啊。

    原來這麼容易就滿足了。

    直到看不見那一小點,單單才戀戀不捨的把目光收回來,她問:「你剛才在燈上寫了什麼?」

    「我不告訴你。」

    「不說拉倒。」

    許梁州不想浪費這麼好的氣氛,他問:「你高考之後填哪裡的學校?我提前告訴你啊,我不喜歡異地戀的。」

    「我也不告訴你。」她嗆他,「再說了,我跟你就是普通的鄰居。」

    他冷冷一笑,「不說,你將來也得跟我一起。」

    單單不開心的抿唇,「不要。」

    「你必須跟我一起,別想擺脫我。」他一字一頓的。

    臨近考試本來就夠心慌,這會被他說的更加心煩氣躁,脫口而出,「跟你在一起我會死的!」

    醫院的味道,病痛的折磨,手臂上數不清的針孔,她不願意再來一次。

    上輩子是她自己把身子給折騰壞的,這次她不想這樣,那種沉重的絕望感,她瘦的不成人形,許梁州也跟著受折磨。

    徹底閉眼之前,她忍著劇烈的痛還是要開口說話,算是報復,想看他刺痛的表情,她說:「許梁州,我活著真的好累。」

    不如死去。

    空氣中陡然安靜了下來。

    許梁州回憶起那個夢,她躺在病床上骨若嶙峋的樣子,那種後怕感每次回憶都有。

    他抓著她的手腕,爆了粗口,「老子去學醫,你他媽要是病死了老子跟你姓!」

    單單一愣,「你說什麼氣話。」

    許梁州斂好情緒,「以後你就知道是不是氣話了。」

    他這句話給她的波動不小,他怎麼會知道自己是病死的?是他曾說過得夢見嗎?

    重生以前她未必會信這樣的事,但她親身經歷了鬼怪神力之事,由不得她不信了。

    單單看了眼手錶,已經晚上八點了,她要回家了。

    明天高考,今天還敢這樣瘋。

    她不禁都要佩服自己。

    「你不是想知道我在燈紙上寫了什麼嗎?」他緊隨其後,開腔道。

    單單沉默了一會兒,「好奇害死貓,我現在不想聽了。」

    他少見的沒有逼迫她聽,閉了嘴。

    他用法語寫的是……

    「我的女孩。」

    第二十二章 我初戀

    初夏的天氣悶熱cháo濕, 可高考那天天氣好的出奇,厚厚的雲層遮住了熱辣辣的陽光,陣陣的風吹過來, 涼快了不少。

    單單七點起床, 七點半的時候已經坐在餐桌上了。

    這是她近幾天來頭一次見到父親,單爸好像已經吃過了, 面前的早餐一口都沒有碰。

    單爸神色複雜的看著她,伸手想摸摸她的頭髮, 被她不著痕跡的避開了, 單爸略微尷尬的收回手, 「我送你去考場。」

    單媽在廚房裡,沒出來,她怕一出來就會失態。

    單單悶頭喝粥, 生硬疏離的拒絕,「爸爸,不用了。」

    單爸給她剝了一個雞蛋,放在她的小碗裡, 不容置喙,「今天這個日子這麼重要,爸爸送你。」

    單單看著碗裡多出來的雞蛋, 想了想,還是慢吞吞的咬了咬給吃了,「爸爸,太麻煩了, 我一個人可以的。」

    單爸搓了搓手指,「麻煩什麼,誰會嫌自己的女兒麻煩,一會兒我送你。」

    單單爭不過她的父親,吃完飯後就跟著單爸去學校了。

    因為家裡離學校不遠,所以她向來都是走路的,單爸平時都是騎老式自行車去給學生們上課,今天就陪著她一起走路了。

    單單的書包里沒什麼東西,一些必備的文具還有墊板,單爸固執的給她拎著書包。

    從前他在家裡並不是一個多話的人,可今天這一路上卻絮絮叨叨的,先是問過她昨晚有沒有睡好,緊跟著又叫她不要緊張。

    最後單爸關懷備至的問:「准考證帶了沒有?」

    單單輕聲輕語,「帶了。」

    單爸在心底嘆氣,還是聽出來女兒話語裡的疏離感,她心思敏感,想來也一定是知道了什麼。

    路途本來就不長,很快就到了學校大門口,單單讀的高中門前有一個豎立著的大大的牌坊,此刻牌坊兩側立了不少帳篷,不是送水的就是送傘的,對面是前來送行的家長們。

    單爸臨走前,還不放心的囑咐了一遍,「放好心態,不要害怕,爸爸相信你可以的。」

    他漸老的眸中的關切是真心的,這一字字的叮囑也都是帶著感情的。

    單單壓下心裡的不滿,勉強的扯了一抹僵硬的笑,「爸爸,你回去吧,我會好好考的,你放心。」

    單爸緊握著她的雙手,抖著唇,終究還是沒再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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