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一世溫暖(大結局下)
2023-09-28 05:11:27 作者: 葉落無心
第七十三章 一世溫暖(大結局下)
作者:
凌墨風的面色慘白,額頭上不停的滲出密密麻麻的薄汗,汗珠漸漸凝聚在一起,而後順著他的臉頰緩緩滑落。
蘇月看著凌墨風受傷的模樣,心中並沒有半點同情,畢竟剛剛如果沒有那一槍,等會挨槍子的恐怕就是自己和她肚子裡的孩子了。
她不是什麼會光芒普照的聖母,也不是什麼以恩抱怨的傻白甜,對於差點要殺了自己和自己的孩子的人,她真的沒有一點心軟。
當時她雖然受著凌墨風的脅迫,但是,她並沒有放棄自救的可能。
她用眼角的餘光看到了冷冰兒,發現冷冰兒恰好就在自己的斜後面。
不僅如此,她還清楚的看到了冷冰兒被縛住的手臂似乎微微在動,雖然以她的視角,根本看不到冷冰兒背後的動作,但是,她看到了冷冰兒暗中對自己使了個眼色,心中頓時明了。
冷冰兒應該是在偷偷掙脫綁在手腕上的繩子,恰好此時大家都在緊張的看著凌墨風和凌墨寒對峙,沒有人注意到她。
蘇月忽而想起,李銘宇之前提過,冷冰兒是凌墨寒花費了很多心血培養出來的得力助手,身手極好,訓練有素,想必掙脫繩索對她來說,並非什麼難事。
只是之前一直有人盯著她,所以,她即便是掙脫了,也無法逃跑。
如今,恰好有了機會,她既然對自己使眼色,那就是在告訴自己,要抓準時機,和她一起逃跑。
於是,她一邊和凌墨風周旋,一邊暗自等待時機,等待著凌墨風分心的時刻。
雖然李思遠碎碎念念真的讓她有些煩,但是,她又得感激他。
就因為他的主動獻身,才轉移了凌墨風對自己的注意力,竟然將手槍轉移了過去,這絕對是個最佳的時機。
她快速看向冷冰兒,見她已經掙脫開來,兩人暗自交換了一個眼神,就是現在!
冷冰兒迅速搶過查爾斯手上的手槍,對著凌墨風的拿著手槍的左手開了一槍,趁著他下意識的捂住自己的受傷的手腕,鬆開了蘇月的時候,冷冰兒趁機拉過蘇月,在身旁的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帶著她一起快速衝出重圍。
等到凌墨風的人終於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為時已晚,冷冰兒已經成功的將蘇月帶到了凌墨寒的身邊。
凌墨寒一看到蘇月過來,黑眸中的冰意瞬間融化,大手一揮,便攬住她的肩膀,將她拉到自己的懷裡,關切的問道,「沒事吧?有沒有哪裡受傷?」
蘇月搖了搖頭,小臉綻放出一抹笑容,「沒有,我很好。」
凌墨寒的墨眸中迅速浮上了一抹暖意,將她柔軟的身軀擁住,聞著她身上淡淡的馨香,低聲道,「沒事就好。」
他將她擁得很緊,聲音雖然清冷,但是卻帶著一絲喑啞,仿佛是緊繃了很久的情緒終於放鬆了下來。
蘇月知道自己讓他擔心了,便伸手回抱著他,埋首在他的頸間,小臉上帶著笑意,「嗯,我回來了。」
凌墨寒將她擁得更緊,心中暗自發誓,他再也不會讓她離開了,更不會允許任何人將她帶離自己的身邊,直到生命的終結。
李思遠在旁邊看得更疑惑了,這兩人剛剛不是還在吵架了,怎麼這會一下子就抱起來了?
誰能告訴他,到底是發生了什麼?
凌墨風看到眼前的那兩人抱緊甜蜜的模樣,眸中滿是驚訝,繼而變成了一片陰鶩,臉色也變得陰冷無比,冷聲道,「原來,你們剛剛都是在演戲。」
凌墨寒聞聲,緩緩鬆開了蘇月,輕攬著她,看向凌墨風,神色淡淡,清冷出聲,「是又如何?」
蘇月靠在凌墨寒的懷裡,心中暗笑,凌墨寒怎麼可以這麼直接的回答他呢?這樣對凌墨風的打擊多大呀。
於是,她看向凌墨風,笑的十分溫柔,「不是,是從頭到尾都在演戲哦。」
凌墨風怔了怔,而後臉色變得蒼白極了,他看向蘇月,眸中帶著一絲傷痛,聲音有些苦澀,「所以,你那天晚上說會考慮接受我,都是騙我的嗎?」
蘇月臉上的笑容消失,直直的迎向他的目光,面色平靜,「沒錯。」
她對欺騙凌墨風而產生的愧疚感因為剛才凌墨風的舉動已經消失了,她並沒有什麼對不起他的,她無愧。
「呵,呵呵呵」凌墨風突然笑了起來,顫抖著肩膀。
他一直以為自己掌控了所有人,以為他們都是自己手中的玩物,任他拿捏。
殊不知,自己才是被玩弄於鼓掌之中,可笑的是,他竟然對此毫不知情,反而還在那裡沾沾自喜。
原來,他們一直都在演戲給自己看,那一晚上的種種,全都是假的。
他竟然以為自己有了機會,有了得到蘇月的心的機會,沒想到,那不過是他們迷惑自己的幌子,讓自己放下戒心。
想當初,他就應該按照他自己的方式,要什麼心,要什麼感情,都不如直接的占有來的痛快。
即使只是身體上的占有,只要能夠將她占據,捆綁在自己的身邊,那又何妨?
可惜,現在一切都太遲了,失去了所有籌碼的他,敗局已定。
但是,有很多事,他還是想不明白。
他忽而看向凌墨寒,「你是不是在來這個海島之前,就已經設計好了計劃?」
凌墨寒的神色淡漠,淡淡的嗯了一聲。
「你的計劃是什麼?為什麼你的人會突然出現在這裡?」凌墨風看向周圍,面色陰冷。
凌墨寒看了凌墨風一眼,不緊不慢的說道,「他們幾天前就潛入了島上,你們的所有防衛點早就已經被摧毀。」
難怪,難怪這麼多人闖進島上,他竟然之前一點都不知道,也沒有收到任何消息。
原來是防衛點被人破壞了,確實是凌墨寒一向的做事手法,無聲無息,滴水不漏。
凌墨風皺眉思索,忽然想到了什麼,面色陰沉,「所以,你是故意送上門來,做我的階下囚,忍受著我對你的報復,就是為了降低我的戒心?」
凌墨寒的黑眸幽深,薄唇微勾,「是,也是為了確保小月的安全。」
說著,他便摟緊了蘇月,見她面帶笑容,黑眸也漸漸有了溫度。
這一切都是他所設好的局。
他先只身前往這裡,送上自己的所有財產轉移手續,讓凌墨風誤以為他真的是一個人前來交易。
他有猜到凌墨風會不守承諾,找藉口將自己關押,囚禁自己。
但是,他可以確定,凌墨風不會輕易的殺自己。
因為,凌墨風是個報復心極強的人,如他所說,他想要搶走自己的所有東西,讓自己痛苦不堪。
之前,他派人三番兩次的暗殺自己,也是因為他沒有方法將自己囚禁,所有才會下了殺手。
如今,他就送給凌墨風囚禁自己的機會,盡情的為所欲為,他表現的越痛苦,凌墨風就會越高興,緊跟著,便會放鬆戒心。
他要讓凌墨風覺得自己已經無法對他構成威脅,讓凌墨風忽視自己。
這樣,他的防備心才不會有那麼重,才便於自己出其不備的襲擊。
剛好,蘇月很聰明,和他配合的極好,雖然中間發生了很多事,但是,他們成功的讓凌墨風鬆懈了下來。
恰好,李思遠他們也帶著人上了海島,按照他的計劃行事。
一小部分人負責混入宅邸,摸透凌墨風的武器庫在哪裡,將其破壞掉,不給凌墨風任何翻身的機會。
大部分人則負責接應,一旦混進去的人發生了什麼事,就要去接應他們,帶著他們逃出來。
等到時機成熟的時候,裡應外合,相互配合,必然能夠一起將凌墨風築起的堅固堡壘攻破。
他的計劃中本是要將蘇月帶到安全,保護起來,雖然中間出了點小差錯,但是,好在蘇月現在也安全的在自己身邊,並沒有出什麼意外。
他也成功的將凌墨風困住,阻斷了凌墨風所有逃亡的道路。
凌墨風怎麼也沒有想到,凌墨寒為了設計他,竟然會以身為餌,忍受著他的各種羞辱,甚至不惜承受藥物的痛苦。
這一切都是為了讓自己放下戒心所設計出的戲碼,包括與蘇月鬧翻。
果然,他鬥不過凌墨寒。
想讓敵人痛苦,就要先讓自己痛苦,這是他在凌墨寒身上學到的。
他以自己為重,而凌墨寒並不在乎自己,這就是他們倆之間最大的區別,或許這也是自己輸的原因。
隨著鮮血的不斷流淌,凌墨風的臉色也變得越來越蒼白,他看向凌墨寒,冷笑道,「我終於知道了自己哪裡不如你。我沒有你狠,沒有你對自己狠。」
凌墨寒的俊眉微挑,薄唇勾了勾,「你已經無路可逃了,你沒有任何選擇,放棄吧,和我回去。」
凌墨風突然笑了起來,「回去?我哪裡還有地方可以回去。」他頓了幾秒,神色變冷,「凌家是你的容身之處,不是我的,自始至終,都不是。」
從頭到尾,他就不屬於那裡。
凌墨風的眸中突然滑過了一抹厲色,他越過了查爾斯,直接衝出了重圍,凌墨寒看到他有動作,下意識的就將蘇月護住,卻發現他並沒有沖向這邊。
眾人看到凌墨風從包圍圈裡跑了出來,迅速舉起了槍枝,對準逃出來的凌墨風,正準備開槍,突然聽到凌墨寒清冷的聲音,「不許開槍。」
他們雖然疑惑不解,但是還是聽從命令,放下了手中的槍枝。
凌墨寒看向向前跑著的凌墨風,俊眉不由得皺緊,俊臉也變得冰冷了下來。
凌墨風所跑向的既不是下山的道路,也不是直升機所在的地方,而是懸崖。
果然,凌墨風的腳步在懸崖邊上緩緩停住,回頭看向凌墨寒,嘴角帶著笑容,「你知道嗎?我真是討厭你。我羨慕你,你擁有我想要的一切,大家的讚賞、高貴的身份、君帝的總裁位置、長輩們的疼愛,以及」他忽而停頓下來,看向蘇月,緩緩說道,「她的愛。」
他的眼中帶有一種強烈的渴望,一種迫切需要愛的渴望,眼底隱藏著滿滿的孤獨,使得蘇月不由得有些動容。
她的心中的情緒突然有些慌亂,不禁抿了抿櫻唇,下意識的抓緊了凌墨寒的手,感受到他的掌心傳來的淡淡的溫熱之後,那種不安的感覺才慢慢平靜下來。
她了解那種凌墨風所流露出來的感覺,他的那種孤獨感比自己的更加強烈,是一種好像被全世界拋棄一樣的孤獨。
他眸中的那種強烈的渴望讓人感覺很驚訝,同時又感覺很悲傷,一種無法言喻的悲傷。
凌墨寒似乎察覺到蘇月細小的變化,暗自握緊了她的小手,蘇月感覺到他的回握,不禁抬頭看他,卻見他面色如常,只是臉上冷硬的線條似乎柔和了一些。
她的心中微微升起了一種喜意,他總是能夠知道她在想什麼,知道她需要的是什麼。
在她最想要人安慰與鼓勵的時候,他總是會默默的向自己傳遞他的溫度,仿佛就像是有什麼心電感應一般,也許這就是他們之間獨有的默契。
凌墨寒看向凌墨風,薄唇緩緩勾起,「動身來這裡之前,爺爺找到了我,托我轉告你,他想和你說一句,對不起。」
凌墨風的嘴角浮起一抹嘲諷,「呵,對不起?對不起有用嗎?一句對不起就能夠將以前的一切都抹消了嗎?」
凌墨寒抿了抿薄唇,「嗯,沒用。」
凌墨風似乎有些詫異的看向他,卻見他的薄唇再度勾起,「爺爺是因為對姑母的愧疚而情不自禁遠離和姑母想像的你,並不是因為對你的厭惡。幫你改名,也是想幫助你在凌家立足。只是,他不知道這些事情在無意中給你帶來了痛苦。」
凌墨風怔住,嘴角突然又扯出了一抹慘笑,「你現在和我說這些還有意義嗎?」
「我只是想讓你知道這些。」凌墨寒的聲音淡淡,他頓了頓,又再次緩緩出聲,「凌家,永遠是你的家。」
凌墨風愣了愣,臉上的表情複雜,他雖然在笑著,但是那笑容似乎比哭還難看。
家?即便他做了這麼多不可原諒的事情,凌家還是他的家?
其實,他的心裡都明白,他什麼都明白,只是不想去承認,不想去相信。
他一直將凌墨寒作為自己憎恨的對象,將打敗他作為自己的目標,不僅是因為羨慕他的優秀,還是因為他深得凌文淵和凌雲天的喜愛。
凌文淵和自己保持疏遠,卻和凌墨寒十分親近。
即便凌墨寒總是那般冷冷淡淡,不會刻意的去討好凌文淵,凌文淵仍然很喜歡凌墨寒,經常誇讚和讚賞他。
當凌墨寒喊凌文淵爺爺的時候,他會笑呵呵的答應。
而自己討好的去喊他爺爺的時候,他只是十分平靜的嗯了一聲。
凌雲天雖然對凌墨寒嚴厲,但是,他看向凌墨寒的眼神,是一種濃濃的父愛。
他雖然對自己不錯,想要什麼都會滿足他,但是凌墨風自己清楚,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和凌墨寒的不一樣,更多的是同情和愧疚。
他告訴自己,他不需要這種施捨的感情,但是,他又暗自羨慕,凌墨寒所擁有的東西。
也許,從很早很早的時候,那種慢慢滋生的嫉妒就在他的心中慢慢滋生出來,而後不斷壯大,漸漸便演變成了恨意。
他將打敗凌墨寒作為自己的人生目標,或許,就是想取代凌墨寒的位置,得到凌墨寒所被給予的愛。
如果可能,他或許想成為凌墨寒。
歸根結底,還是他心底那極度渴望被愛的**使他漸漸地扭曲,變得瘋狂而又偏執。
他其實比任何人都明白自己內心的想法,只是,他不敢承認,不敢承認自己喜歡凌家,不敢承認自己渴望凌文淵的親近,也不敢承認自己最尊敬的人是凌雲天。
凌家,是他離開狹窄的世界之後,第一次跨入的擁有著一切的地方。
他一直說著厭惡,其實內心對著凌家有著一種別樣的嚮往與特殊的感情。
凌文淵是他除了父母之外,最想親近的人,因為他是母親的爸爸,母親的身上流有他的血,自己的身上也流有他的血。
他曾經懷著滿腔的熱情想與凌文淵親近,但是凌文淵的疏遠讓他漸漸變得自卑。
凌雲天雖然沒有疏遠他,但是凌文淵總是神情嚴肅,讓他心生怯意,心中暗自尊敬,但是他發現,原來凌文淵對自己的好也不過是因為他母親的緣故。
恰巧,周圍的大人們總是將他與凌墨寒相比,他的心中似乎就暗自埋下了一個小小的種子,之後那個種子不斷的生根發芽,慢慢長大,最後就長成了現在的他。
等他意識到自己的思想越來越偏激,越來越可怕的時候,他已經越走越遠,無法再回頭了。
夠了,已經夠了,他糾葛掙扎了這麼久,也該夠了。
凌墨風緩緩閉上眼,嘴角浮起了一抹笑容,他的臉上的表情,不知道是釋然,還是什麼別的,也許是眾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都混雜在了一起。
忽而,他的眼睛緩緩睜開,一雙眸子變得清澈透亮,仿佛就是蘇月初次見到的那樣,只是此時,他的眼底已經沒有了一絲陰霾,而是徹徹底底的澄澈。
他的腳步慢慢向後移動,臉上帶著淡淡的淺笑,看向蘇月,緩緩出聲,「我想,我是喜歡你的。」
他微微一頓,「傷害到了你,對不起。」
蘇月心中暗自驚詫,那個以自我為中心的凌墨風竟然向她道歉了,但是,為什麼看到他的這副模樣,她卻無法感到開心呢?反而莫名的覺得有些悲涼。
凌墨寒顯然察覺到了凌墨風想要做什麼,不由得俊眉微挑,薄唇勾起,「爺爺和父親都在等你回去。」
凌墨風轉向凌墨寒,嘴角浮起了一抹笑容,輕搖了搖頭,「回不去了。」
他早就已經回不去了,無論是哪裡,他都回不去了。
凌墨寒的俊眉皺起,黑眸也變得幽深晦暗,緊緊的盯著凌墨風,聲音沉了幾分,「你是想要逃避嗎?」
凌墨風的嘴角帶著淺笑,「也許吧。」
但是,現在,他只想尋求著解脫,結束這無窮無盡的掙扎。
他一直壓抑的內心似乎在慢慢膨脹,即將將那扭曲的自己吞噬,但是如果沒有了那般扭曲的自己,他也就不是他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誰,不知道自己生而何為,不知道自己以後想要什麼,所以,他連自己生存下去的目標和信仰都沒有,他逃避還是不逃避又有什麼關係呢?
凌墨寒看到凌墨風的腳步正在緩慢向後移動,黑眸變得越來越幽深,暗自鬆開了蘇月,不動聲色的向凌墨風靠近,突然看到凌墨風直直的看向自己,對自己緩緩一笑,「大哥。」
那一瞬間,他仿佛想起了二十多年前的那個場景。
他第一次見到凌墨風,那時凌墨風不過才五歲,自己也就只有九歲,他站在姑姑身後,緊緊的拉著姑姑的手,一副怯生生的樣子。
周圍的人向他靠近,他都不停的往姑姑的身邊縮,生怕會被人吃了一樣。
姑姑將他拉到身前,指著自己,柔聲的告訴他,「墨風,他是墨寒,是你的哥哥哦。」
他緊緊的盯著自己,眼中滿是怯意,忽而又仿佛鼓起了巨大的勇氣一般,慢慢開口,「哥哥。」
凌墨寒沒有說話,只是微微點了點頭。
凌墨風的臉上卻是一臉喜悅,眼中的怯意消失,對他緩緩一笑,「大哥。」
凌墨寒的心中頓時湧起了一種說不清的情緒,只是好像感覺到了些許的暖意。
當時稚嫩的聲音仍然迴響在他的耳畔,他微微愣神,突然看到凌墨風臉上笑意越來越濃,腳步也在漸漸的向後移動,他的心頭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急忙向前,向凌墨風伸出手,卻硬生生的撲了個空。
一切都是為時已晚。
凌墨風察覺自己已經走到了盡頭,他的嘴角帶著笑容,心中卻暗自下定了決心,他的腳步向後一移,頭朝後仰,身體很快便失去了平衡,直直的向後倒去。
在眾人的詫異中,他緩緩的閉上了眼睛,心頭一直壓抑的情緒仿佛突然間一下子就消失不見,竟有了一種難得的輕鬆感。
永別了。
在他閉眼的一瞬間,他仿佛看到了凌墨寒的冷漠的墨眸中浮起了一絲驚慌,他在驚訝的同時,又不由得暗自問自己,他真的恨凌墨寒嗎?
也許恨,也許不恨。
可是,誰知道呢?
現在,一切都已經不重要了,什麼都不重要了。
他,終於可以解脫了。
凌墨寒追到了懸崖邊上,看到了凌墨風的身體快速下降,他閉上了雙眼,張開雙臂,右手傷口處流出的鮮紅的血液為他潔白的襯衫染上了一抹瑰麗的色彩,增添出了幾分美麗,同時,也渲染出了一種莫名的淒涼。
凌墨風的身體呈著直線下落,離山頂的距離越來越遠,很快便被兇猛的浪濤吞沒,瞬間便湮沒在海水中,消失不見。
恍惚間,凌墨風好像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到凌家的場景,和藹可親的爺爺,嚴肅認真的舅舅,還有,淡然成熟的哥哥。
如果當時自己能夠主動些坦誠自己的心意,積極的與他們交流,開朗樂觀的面對生活,會不會一切都會變得不一樣呢?
也許,他就能夠得到自己所期盼的愛了吧。
但是,人生沒有也許,亦沒有可能。
如果有來世,他希望自己能夠有一個美滿幸福的家庭,像凌文淵那樣慈祥和藹的爺爺,像凌雲天那樣嚴謹認真的嚴父,溫柔和善的母親。
最好,還有一個比他年長的哥哥,像凌墨寒那樣的似乎也不錯,不過還是希望,哥哥臉上的笑容能夠多些。
凌墨風的嘴角緩緩浮起笑容,任冰冷徹骨的海水肆意的將他吞沒。
凌墨寒站在懸崖邊上,俊臉上的線條冷硬,薄唇緊抿,黑眸中的情緒晦暗不明,只是緊緊的盯著腳下那不斷拍打著峭壁的浪濤,看著那被激起的朵朵白色浪花。
海水仍然是那般蔚藍,宛若藍寶石一般深邃,一切仿佛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蘇月看到凌墨風跳下了懸崖,臉上滿是驚詫,回想著他最後對自己說的話語,心中不自覺的便湧起了一陣濃濃的悲傷。
她煩躁過,厭惡過,痛恨過,但是,從未想過,他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即便被凌墨風逼迫,被他囚禁,被他挾持,她也從未希望過,他有這樣的結局。
凌墨寒站在她的前方,直直的看著懸崖下的蔚藍的大海,修長的身形在風中卻略顯單薄。
她突然覺得,此時的他,很需要她的安慰。
她忍不住走了過去,從後面環上了他精瘦的腰身,將小臉緊緊的貼在他的後背上,以這種方式給他傳遞自己的溫暖,想讓他的心裡舒服些。
凌墨寒的身軀微微一震,俊臉上冷硬的線條稍稍柔和了下來,黑眸中突然浮起了一抹複雜的情緒,大手覆在了抓在他腰間的小手上,而後緊緊的握住。
她微微一愣,而後將他抱得更緊,仿佛在以這種方式對他說,「沒事的,我還在。」
李思遠也站在懸崖邊,看著凌墨風跳下去的方向,眉頭不由得皺緊,桃花眼中已然沒有了任何笑意。
雖然他很不喜歡凌墨風,但是畢竟是從小一起長大,凌墨風又是墨寒的弟弟,如今是這樣的下場,他也無法開心起來。
雖然說不上什麼難過不難過,但是,看到凌墨風跳下去,他的心中還是受到了一種震撼,莫名的覺得胸口有些堵得慌,情緒有些壓抑。
良久,他們終於離開了懸崖邊,踏上了返程。
終於離開了海島,但是蘇月的心中並沒有太多歡喜,也許受到了凌墨風的事情的影響,心情莫名有些沉重。
凌墨寒似乎也是如此,緊抿著薄唇,黑眸幽深,讓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在直升機上,蘇月靠在凌墨寒的肩膀上,他也攬著她,似乎是在互相依偎著彼此,想要借取對方的溫度,使得自己的心中更平靜些。
聽說他們今天回來,大家都聚集在凌家等著他們的歸來,看到蘇月和凌墨寒都沒有出事後,姑且算是放下了心。
孫小小見到了蘇月,直接抱住她哭,蘇月不停的拍著她的後背,笑著安慰著她。
當時自己被擄走,小小應該真的是擔心壞了,她估計因為沒有發現而一直陷入自責中,所以見到了自己後,不由得有些情緒失控。
她只能安慰著孫小小,她過的挺好,有吃有喝,還有人伺候。
孫小小仍然抱著蘇月不停的哭著,最後還是李思遠覺得吃味,把她連扛帶抱帶回了家。
凌老爺子看到了他們都很平安,也十分高興,只是委婉的詢問了凌墨風的事情,得知了凌墨風已經跳海後,他立刻就怔住,很快臉色就白了白,眼中是滿溢的悲傷與痛苦。
蘇月見此,心中也不太好受,不由得告訴他,他想轉達的話已經轉達過了,凌墨風走的時候,臉上是帶著笑容的。
凌老爺子的情緒稍稍緩解了些,長嘆了一聲,「唉這是他的選擇,我們終究是留不住他啊。」
凌父聽到了之後,似乎也不太好受,表情有些沉重。
後來,蘇月終於回到了久違的家中。
家裡被打掃的乾乾淨淨,一切仿佛都是原來的樣子,似乎是凌墨寒在回來之前,特地找人過去打掃的。
許是經歷了太多事情,蘇月覺得有些疲倦,很早就洗漱完畢,躺在了床上,閉上眼睛,很想入睡,卻絲毫沒有任何睡意,心中似乎莫名的有些煩亂。
不多時,凌墨寒也洗完了澡,掀開了被子進來。
「睡了嗎?」他的聲音清冷。
「還沒。」蘇月回答著他,不過沒有睜開眼,可能是覺得睜開眼皮都是個吃力活吧。
他頎長的身軀向她靠近,大手伸了過來,將她攬在了懷裡。
聽到他沉穩有力的心跳,蘇月的心中的煩亂似乎消失了一些,不由得也伸手抱住他,想與他更近些。
不知道是不是心電感應,還是什麼別樣的默契,他突然低下頭來看她,她也突然抬起頭來看他,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相接。
剎那間,他們仿佛都被一種神秘的吸引力吸引了一般,他們的眼中只有對方,兩個人也不禁越靠越近。
終於,薄唇與櫻唇緩緩相碰,蜻蜓點水一般,輕輕的觸碰後,又緩緩的鬆開。
只是剛鬆開不久,他們就忍不住再次相觸。
從初時的短暫相觸,到後來的唇齒交纏,也不知是從誰先開始的,不知不覺間,他們就從擁抱變成了親密的擁吻。
火熱而又纏綿的吻,瞬間便將周身的氣氛點燃,很快就驅散了夜晚的冷意。
他撐著手臂,迅速將她壓下,覆在她的身上,不停的吻著她,擾亂她的呼吸。
他的大手熟練的挑開了她的睡衣,在她柔嫩的肌膚上不停的流連。
她緊緊的抱著他的脖子,只想著與他更加親近些。
他的黑眸幽深,像是深不見底的深淵,直直的將她吸入,讓她不禁沉淪。
他的氣息漸漸不穩,俊臉滿是隱忍,眸中湧起一抹強烈的渴望。
他向她漸漸逼近,倏然,他似乎想到了什麼,墨眸中的渴望褪去了幾分,慢慢的鬆開了她,喑啞著聲音,「抱歉,我去沖個冷水澡。」
說著,他便用被子將蘇月蓋住,翻身下了床。
感覺到身上覆蓋的熱度突然消失,剛被挑起的蘇月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下意識的就拉住了他,驚訝的看著他,「為什麼?」
凌墨寒回頭看她,眸色又深沉了幾分,聲音更加喑啞了,「你今晚很累了,算了吧。」
他看到蘇月疑惑的雙眸,不由得補充道,「你剛到家的時候,不是說了很累,什麼都不想動嗎?」
蘇月仔細的回憶了一下,好像是說過這樣的話。
什麼都不想動?嗯,她突然間想到了什麼,驚訝的看向凌墨寒,看到他那隱忍的表情,不由得低下頭來,紅著小臉,瓮聲瓮氣道,「不動也可以的。」
雖然她說話的聲音不大,但是凌墨寒就在她的旁邊,自然能夠聽到。
他的黑眸中再度浮起了那抹渴望,比剛才的更加濃烈,他壓抑著自己,喑啞出聲,「你在孕期。」
蘇月立即抬頭,脫口而出,「醫生說,三個月之後就可以,我已經有四個多月了。」
他怔了怔,薄唇緩緩勾起了一抹淺笑,「哦?」
蘇月突然意識到了什麼,迅速低下頭做鴕鳥,小臉宛若煮熟的蝦子一般,緋紅一片。
她臉上的熱度越來越高,不由得拉過身上的被子,遮住自己的臉,把小臉埋在被子裡,不敢看他的表情。
凌墨寒嘴角的笑意漸濃,一把扯開了她的被子,在她的驚慌中,薄唇迅速壓了上去,攫住她的丁香小舌,不斷的與她的糾纏。
夜色漸濃,秋意漸涼,但是室內,卻是熱度四起,春意盎然。
這一晚,與之前的都不同。
他們緊緊的擁抱著,熱情的接吻著,與對方緊密相貼,不斷的糾纏著彼此,似乎是在尋求著溫暖,也可能是在尋求著內心的平靜。
壓抑了許久的思念與情感不斷蔓延開來,漸漸將他們包裹住,而後慢慢吞噬。
他們只能緊緊的深擁著彼此,仿佛在確認著對方的存在。
夜,還很漫長。
後來,隨著凌墨風的消失,凌墨寒的財產轉移文件的受益人自然也跟著消失,所以那份文件自然也就作廢。
對於凌墨風的消失,凌家保持了沉默。
風波隨著時間的過去也逐漸平息,一切似乎都回到了原來的樣子。
只是有些不一樣的是,楚惜容和舒子韻居然在一起了,這真的是讓大家覺得匪夷所思的事情。
畢竟平日裡看他們的感覺也就是處的比較好的朋友,沒有想過竟然能成為情侶。
不過這倒也是件可喜可賀的事情。
更加讓大家高興的是,蘇月最終生下了一個男孩,把凌家和慕容家兩家的老爺子真的給樂壞了,為了寶貝孫子不停的爭寵,自然,那都是後話了。
五年後。
一條幽深狹窄的小巷內。
一個稚嫩的童聲緩緩響起,「媽媽,這裡是哪裡?我們來這裡做什麼?」
說話的是一個小男孩,看起來也不過四五歲的樣子,他的長相十分可愛,眼睛黑亮,睫毛長長的,說話的時候,忽閃忽閃的,像是一把把小刷子似的。
「這裡是爸爸和媽媽相遇的地方。」女人牽著孩子的手,緩緩蹲下來,柔聲和他說話。
這個女人的身材高挑,面容秀氣,臉上帶著淺淺的笑容。
小男孩好奇的看向周圍,「真的嗎?那爸爸和媽媽是怎麼相遇的呢?」
女人聽聞,慢慢回想著,眼中突然滑過了一絲狡黠,嘴角也漸漸浮起了一抹笑容,「爸爸迷路了,找不到家了,媽媽十分善良,所以就把爸爸撿回去了。」
小男孩似乎十分驚訝,「沒想到爸爸這麼笨,居然找不到回家的路。」
那女人輕撫著小男孩的腦袋,滿意的點點頭,笑眯眯的說道,「對,還是我兒子聰明。你爸爸可笨了,以後長大可千萬不能像他那樣。」
一個清冷的聲音突然冷不防的從背後響起,「不能像誰一樣?」
「當然不能像凌墨寒那個大腹黑一樣。」蘇月正在低頭給兒子整理衣領,聽到了問話後,下意識的就脫口而出。
她突然感覺背後有些涼颼颼的,咦?明明是夏天,怎麼會感覺這麼冷呢?
她似乎一下子想到了什麼,迅速抬起眸子,看到面前的兒子皺著小臉,無奈的嘆了口氣,「媽媽,你慘了。」
蘇月驀然回頭,看到了凌墨寒就站在她的身後,雙手插兜,黑眸幽深,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蘇月腦中頓時警鈴大作,快速的鬆開了她的兒子,立馬站了起來,狗腿的挽上了凌墨寒的胳膊,討好的笑道,「沒有,你聽錯了。」
「是嗎?」凌墨寒看著她,墨眸又幽深了幾分。
蘇月陪著笑臉,不停的點頭,「是的,是的。」
凌墨寒的薄唇微微勾起,「但是我似乎聽到有人提到了我的名字。」
蘇月立刻急中生智,拉過旁邊的兒子,對著凌墨寒笑了笑,「是子晗說忘了爸爸的名字,所以我才告訴他的。」
她又看向那個小男孩,不停的對他眨著眼睛,「子晗,媽媽說的對吧?」
凌子晗面露為難,「媽媽,老師說了,騙人是不道德的。」
他在心中暗想,媽媽也太小瞧我了吧。
他都已經五歲了,怎麼可能不知道自己的爸爸叫什麼名字?
媽媽編的藉口也太沒有水準了,不是他不想順著她說下去,而是他實在是接不下去啊。
蘇月突然覺得自己的腦門上是不是飛過了一群烏鴉。
明明是兒子拆了台,但是對於他說的話,她這個做媽媽的竟然無法反駁。
凌墨寒的眸中立刻就染上了笑意,隨手捏了捏蘇月的鼻子,「知道了嗎?」他頓了頓,薄唇微勾,「還有,不要在別人背後說壞話,會被抓到。」
蘇月揉了揉自己紅通通的鼻子,十分不甘心的瞪了凌墨寒一眼,卻見他突然靠過來,在她的耳畔輕聲道,「當然,被抓到的,會有懲罰。」
想起上次的懲罰,蘇月的小臉頓時霎紅一片,她一低頭便看到了兒子好奇的大眼睛,頓時覺得更加羞恥,美眸瞪向凌墨寒,卻見他嘴角笑意更濃。
凌墨寒一手將凌子晗抱起,而後對蘇月伸出了另一隻手,薄唇含笑,「走吧,你不是說想要一起逛逛的嗎?」
蘇月故意對他哼了一聲,但還是握住了他的大手,與他並排前行。
凌子晗趴在凌墨寒的肩頭,好奇的問道,「爸爸,你是被媽媽撿回去的嗎?」
凌墨寒別有深意的瞥了蘇月一眼,薄唇微勾,「算是吧。」
「所以你和媽媽就結婚了嗎?就像是電視劇里的壓寨夫人一樣?」凌子晗眨著圓溜溜的大眼睛,興趣正濃。
凌墨寒和蘇月的臉同時黑了黑,兩人默契的看向對方,突然相視而笑。
「咦?真的是這樣的嗎?」
「回去禁止你看電視。」凌墨寒的聲音清冷。
蘇月狐假虎威的點點頭,「對,不許你看了,電視劇會帶壞小孩子。」
凌子晗的小臉悲憤,為什麼你們這時候這麼團結了?嗚嗚嗚
一家三口,男人清冷俊朗,女人清秀美麗,懷中的孩子可愛機靈,並肩前行,倒是極美的一副畫面。
忽而,那個清冷的男人用大手將懷中的小男孩的眼睛遮住,微微俯下身子,在旁邊女人的櫻唇上印下一吻。
那女人愣了愣,臉頰瞬間浮起了一抹桃紅,她又抬眸看向他,看到他含笑的唇角,小臉也緩緩漾出了幸福的笑容。
歲月靜好,傾我所有深情,與你共度一世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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