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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5:05:02 作者: 薄慕顏
後面應該還有個小小的尾聲,這幾天吧,希望趕緊完結這件事~~~
149、尾聲(上)
人間四月,正是芳菲盡桃花開的時節。
走在山間小路儘是青糙泥土的味道,間雜清脆的鳥鳴聲,風吹過,不時有殘脫的桃花花瓣飄落,落英繽紛、滿目粉色,看得叫人心裡無端安寧。
山路崎嶇難行,謝長珩下了馬徐徐往前步行。
忽地側首,掀了身邊的轎子簾兒,「怎樣?可有哪裡不舒服?」
「我在轎子裡歇著,挺好的。」初盈儘量深呼吸,不讓話說得上氣不接下氣,唇邊綻出微笑,目光更是溫柔似水,「你累不累?要不在山腰歇一會兒?」
四處打聽名醫,請人、看病、無用、失落,這樣的循環,已經經歷了太多次,----不忍心讓丈夫失望,只得強打起精神。
最終遍尋名醫終無果,叫人無奈。
「普世師太既然能看破你的命,就應該想出破解的法子。」謝長珩在束手無策之下,堅持要再見一次普世師太,前幾日聽說雲遊回來,立馬就要叫人去請。
「還是我們過去吧,心誠則靈。」初盈的心裡有無限眷戀,----也不知道,明年還有沒有機會,和丈夫一起看桃花了。
既然如此,不如把能看的再多看一眼。
前面一處桃花開得極好,初盈看得動心,忍不住道:「停下來,我想在這裡歇一歇。」帶了央求和撒嬌,「現在天氣也暖和了,就一小會兒。」
謝長珩看著那張宛若白瓷的臉,精緻漂亮,但卻透出虛弱的病態,被周圍桃花一襯,越發的顯得蒼白沒有血色,叫人心疼憐惜。
回想起最初,那個微微倔強不喜歡自己的小丫頭,鮮活可人、青春俏麗,----只是那時候,自己想娶的只是傅家女。
一步步走到今天,像是溫水文火慢烹,早就不是最初的心思了。
自己失去父親、母親、胞弟,不能再失去妻子,她是自己的親人,是兒子的親娘,是自己生命里不能失去的人。
「可惜重哥兒小了點,怕風吹。」初盈看著前面的桃花,微笑道:「等過幾年……」語音微微一頓,復又趕快接上,「等他大些了帶出來玩,不知道多高興呢。」
----但願還有那一日吧。
謝長珩如何不知道妻子的心思?心口猛地一痛,勉力笑道:「也不知道似誰的性子,跟個潑猴兒一般,我看錦哥兒就老實許多。」
初盈抿嘴一笑,「似誰?我從前可是斯斯文文的小姑娘。」
謝長珩笑道:「我小時候並沒有這麼淘氣。」
「是嗎?」初盈不以為然,抬槓道:「咱們家的那尊海口高腰青花大瓷瓶,怎麼聽說以前是一對兒,也不知道是誰小時候淘氣,失手打破的。」
「你連這個也知道?」謝長珩表示甘拜下風,笑了一陣,又道:「山腰有風,咱們還是上去再說話罷。」
「好。」初盈順從了他,卻捨不得放下轎子簾,----那滿目的粉色的桃花,鋪天蓋地點綴著整座大山,看得心裡柔柔的,原本悲戚的心思更多一份眷戀。
----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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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太!」謝長珩渾然不覺,自己的聲音提高了多少,「你既然能看破內子的命,怎麼會沒有辦法呢?」
普世師太身量清瘦,並不高,顯得有些單薄弱小,但是身形卻沒有動,「老身早就說過並非醫者,還望見諒。」
「不會的。」謝長珩有些不講理,堅持道:「你一定會有辦法的!只要你說,哪怕再難再不容易,我都可以辦到。」不覺透出一絲央求,「真的,你說我就能辦到。」
「長珩……」初盈伸手拉他,「生死有命,不要勉強師太了。」
謝長珩站在原地不肯動,仿佛堅持下去就有希望一樣。
初盈央求了幾次,都沒有用,只得抱歉的看了普世師太一眼,輕聲道:「對不住,外子有些焦急了。」
「我不信!不信這就是你的命!」謝長珩眼裡閃過一絲狠色,不甘心的抬頭,看向外面明媚蔚藍的天空,聲音篤定道:「就算天要帶你走,我也要把你留下來!」
初盈再也控制不住,半倚在竹椅里無聲的落淚。
「阿盈……」謝長珩紅著眼圈兒,用無限溫柔的目光看向妻子,小心扶起她,「你千萬別灰心,一定會有人能夠救你的,我們走……」
外院清風徐徐吹動,撩撥的半院的桃花花瓣紛紛散開,隨著一陣陣的氣流,在空中不斷飛舞盤旋,最後終于歸於塵土。
那一抹素衣長袍的欣長身影,伴著宛若嬌花的女子,彼此相依相扶,一步步朝著前面緩緩走去,仿似踏上末路。
「哎……」普世師太一聲長嘆,輕聲道:「二位施主,請留步。」
謝長珩身形一頓,沒有回頭。
普世師太問道:「方才施主所說,不論什麼法子都願意嘗試,可是真心話?」不待他回答,又道:「如果……,是以施主的壽數為代價呢?」
----以你之命,換你我長伴相依。
初盈心內百味陳雜,一瞬的驚喜後,緊接著被後面的殘酷打破,----這樣的法子,自己怎麼可能答應?
可是心裡卻有一點點期盼,期盼丈夫會點頭,並不是真的要他那麼做,只要……,只要他一句答應,自己便可以含笑九泉了。
懷著忐忑不安,甚至不敢抬頭去看丈夫的眼睛。
「阿盈。」仿佛是過了一秒鐘,又仿佛是過了一百年,謝長珩突然開口,輕輕牽起妻子的手,微笑道:「你看……,我就說師太會有辦法的。」
「……」初盈的心落瞬間落回原位,情緒卻是難以控制,淚眼朦朧,搖頭道:「不,我們回去吧。」
謝長珩輕輕摟了她,轉回身道:「師太,等下我們去裡面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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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珩,不可以的……」初盈是真的著急,甚至為了自己那一點點期盼後悔,當時就該拉著丈夫走的,不該為了證實而一瞬猶豫。
「好好躺著。」謝長珩淡淡微笑,「我已經對著上蒼焚香許願過了。」
初盈急得直掉眼淚,「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傻丫頭。」謝長珩輕輕撫著她的臉,用雲淡風情的口吻說道:「小時候,算命的就說過我是有福澤的人,不說活個一百歲,怎麼也有七、八十吧。」他輕輕的笑,「分給你一些又何妨?」
「不……」初盈不知道該怎麼表達自己的心情,只是滿心愧疚不安,更多的是後悔,「是我對不起你……,不該來的。」
「別胡說了。」謝長珩撫著她額角的碎發,目光平靜無波,只是在眼底最深處,卻有著一抹跳動的不安。
----普世師太的話猶在耳邊縈繞。
「這只是我聽來的一個法子,並不知道會不會成功。」
「在隴西的紫嵐山深處,有一處雲湖,找到其湖底的千年寒石,每一千塊寒石里,可能會有一小塊石髓。」
「若能找到石髓,取你二人精血溶於其中,作為血引。」
「以後九九八十一日,你每日以精血灌滿石髓,老身再在旁邊為石髓誦經,以此將你之命魂渡與尊夫人,延續她的性命。」
「成與不成,最後需要折你多少壽數,又能延她多少時間,一切但憑天意。」
「老身最後一次問你……,如若失敗,悔與不悔?」
悔?不悔?
時間定格,仿佛無限綿長,最後凝聚成了兩個字。
----不悔。
「師太。」末了,謝長珩只交待一句,「此中曲折,還望務必對我妻子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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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謝長珩去隴西路途遙遠,加上石髓不是說找就能找到的,初盈身體又虛弱,便暫時在白雲庵住了下來,每日聆聽經法平心靜氣。
謝家和宋家的都來人看望過,只知道有了醫治的辦法,卻不知何等兇險。
宋氏不知念了多少聲佛,謝了多少句觀音菩薩,許願要給白雲庵的菩薩重塑金身,每月香火燈油錢不斷,甚至要當眾給普世師太磕頭道謝。
「斷不可。」普世師太攔道:「你是長輩,莫要折了令愛的壽數。」
為了這句話,宋氏才不得已作罷。
與此同時,謝長珩心急火燎的連日連夜趕路,總算到了紫嵐山,也找到雲湖之地,然而新的問題卻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