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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5:02:58 作者: 趙熙之
那使者被嚇了一嚇,瞥一眼受傷到只能遮臉的顏伯辛,只能點頭。
顏伯辛見狀轉身離開,方副將緊隨其後,顏伯辛忽遞了張字條給他:「速報給宗亭。」
作者有話要說:
宗亭:你們總是在需要我的時候才想起我來,我不幹了,我要罷演 @摳門的劇組
☆、【五九】障眼法
有些事成敗與否全在於速,譬如賀蘭欽與顏伯辛的李代桃僵之計,一旦落實過程中遭遇耽擱,便漏洞百出,最終很可能落得一敗塗地。
好在登基大典在即,使者急得恨不能立刻回去復命,哪還能容他們再拖延?於是乎,只安排了另一名使者去元家通知,而「元嘉」本人竟是連家也不必回,帶「傷」帶兵,一行人倉促用過午飯就浩浩蕩蕩出發了。
元家近來因頻繁被查已是收斂低迷了許多,元信、皇夫接連去世,對他們更是不小的打擊,而喜事這時傳報而來,元家上下多少舒了一口氣——因這意味著元家仍有庇護,太女一旦即位,冊立了新皇夫,元家便又可揚眉吐氣了。
元家人擔心倉促上路的元嘉能否順利抵達長安,身為一家之主的老太太忍不住過問:「可是有人陪他去了?」
執事回道:「方副將陪同,又帶著五千精兵,您老放心吧。」
老太太這才鬆口氣,期盼這僅存的嫡孫能夠安全抵京,為她元家再謀榮光。
長安城的夏日來勢洶洶,熱烈的日光與大風將城中堆聚的陰霾都拂散。
按大周制,帝王陵墓應在死後營建,因此下葬基本是在三個月之後,這便意味著太女登基之時,女皇及皇夫的靈柩仍是沒有下葬的。而本朝國喪並不禁嫁娶,太女冊封新皇夫便無可厚非,相關衙署為這數十年才得一見的登基大典及冊封大禮忙得不知東西之際,朝中因為權力更迭帶來的悲苦與傷感氣氛已是一掃而空。
眾人熱火朝天籌備著大典,掖庭宮內卻冷冷清清。李淳一住在多年前居住的小殿裡,仿佛回到了幼年時,好幾次午夜夢回,都驚出一身冷汗,坐起來回過神,卻只有身旁烏鴉的低鳴及屋外夏蟲不知倦的叫聲,分明又與幼時不同。
偏北的屋子常年陰冷,在這夏日裡也不例外。窗戶慢慢亮起來,她下榻洗漱,臉被冷水逼出一些血色,她緊接著給烏鴉換完藥,轉頭就聽到外邊的腳步聲。
殿外侍衛沒多過問,可見只是例常的送餐。殿門打開,晨光迫不及待撲進來,還是那老內侍,捧著盛了飯菜的漆盤走到案前,將食物放下後雙手收進袖中,道:「請殿下用早飯。」
李淳一坐下來不聲不響地吃飯。此時距太女登基大典只剩了一日,等明早太陽升起大典結束,皇位就會徹底易主,局勢便再難更改。內侍朝她看過去,卻並未從她臉上捕獲到慌亂與茫然。
待她吃完,內侍上前收拾杯盤,壓低了聲音向她傳達道:「元嘉昨日過了潼關,今日中午就會到。」他說完將空盤子重新放回漆盤,李淳一抬眸問了一句:「相公那裡可有動作?」
內侍小心回道:「風平浪靜。」
李淳一斂眸不再出聲,只起身抱過烏鴉往殿門口走去。此時殿門難得大敞著,李淳一走到門口,侍衛立刻警覺起來,怕她要出逃似的連忙握緊了腰中的劍。而她不過是站在原地抬頭看了天色。
夏日的燥熱在不斷累積醞釀,然晨光渾濁,風裡蘊著泥土氣息,天際是白茫茫的一片。
或許明天,長安百姓未必會見到太陽升起的壯景。
內侍端著漆盤迅速離了殿,侍衛們便不由分說關上了殿門。
殿內重新陷入昏昧,而宗宅這時卻曝露在慘白日光下,明媚又燥熱。
宗如萊去井邊打了一盆水,寶貝似的將一碗熟透的楊梅泡了進去,剛打算去廚舍尋一些酸酪,卻見執事腳步匆匆地往宗亭房裡去了。
宗如萊心中騰起一些預感,他總覺得有什麼大事要發生。
外界都傳宗亭將與吳王和離,但如萊卻是不信的。他們兩人之間的情誼似乎已超越尋常男女愛欲,難割難捨,和離應只是權宜之計,傳言所說的「宗亭對吳王被困一事冷漠至極」如今看來也一定是假的,因宗亭這陣子與外界的走動並不少,如萊甚至能夠確定宗亭正為營救吳王籌謀著什麼要緊事。
又或者,這件事比他預估的還要大。
這時執事進了宗亭房間,宗亭攏著一盆小菖蒲靜靜聽他講話。執事道:「太女的醫案在左春坊藥藏局,紀御醫抄了近期的一部分送了來。」說罷將抄錄的李乘風醫案遞到了宗亭面前。
宗亭翻開來瞥了一眼:「紀御醫如何說?」執事道:「太女近日來似乎都避開藥藏局太醫署求醫,紀御醫並無法親自診斷。」
「東宮呢?」
「東宮的消息是,太女已有近一個月未召過人侍寢了,且也不輕易讓人近身。」執事如是回道,「對外只說要為先帝及主父守喪。」
這藉口太蹩腳,別人守喪都可信,偏偏擱到李乘風身上就十分奇怪。避開宮中藥局求醫已是一重疑點,突然禁慾又是一重疑點,不讓人近身更是自曝弱點。宗亭騰出一隻手來翻完醫案,心中大約有了數。
他合上醫案,抬首問道:「掖庭有消息嗎?」
「沒有。」執事頓了頓,「千牛衛謝中朗將這會兒在西廳候著,可要領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