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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5:02:58 作者: 趙熙之
    能放下時,就該放下了。

    李淳一出乎意料的平靜,心底藏著的一些懼意似乎也隨那個夜晚過去了。她手心下他的體溫在緩慢升高,連呼吸也變得灼熱,於是她話鋒突轉:「我知紀御醫很厲害,那日他來尚書省,自然不是因為我得了風寒,而是來查探其他。」

    她頓了頓,迎向他的眸光:「告訴我結果。」

    宗亭喉結輕滾,眸光倏黯一瞬,還未及講,她便又追問:「是不是難孕?」這追問甚至藏了幾分自信揣測,尤其在她看向他目光時,變得更篤定。

    「既然這樣,那許多事倒省心了。」她握住他下顎,抬頭吻了上去。

    作者有話要說:

    某中書侍郎V:窩又不是男寵!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賀蘭欽V:樓上第二章的時候是怎麼說的,不是要自薦枕席當男寵嗎?現在陛下已經move on了你還像個怨婦一樣,真是弱爆了。趕緊回去敷藥,脖子上有傷還跑到溫泉池胡鬧,要發炎會留疤,留了疤殿下估計就不要你了。

    

    ☆、【二五】飛醋生

      早晨剛剛甦醒的身體略有些遲鈍,但體溫與放鬆姿態卻是說不出的舒適。深秋晨冷,被子裡的溫暖令人眷戀,也使人感覺安全。李淳一的手在柔軟錦被下遊走,指頭探進對方的袍袖裡,貪戀地摩挲。

    除去他的外袍,隔著單衣,溫度愈顯得真實。無比熟稔的親吻,彼此知道如何取悅,又如何交融,時隔多年的接納儘管仍有痛苦,然那貼合卻令人為之顫抖,連喘息與心跳的節奏都互相配合,似乎這些年的空白輕而易舉就能被填滿,好像再無溝壑橫亘在他二人之間。

    [不可描述部分已屏蔽]清早懶散的身體逐漸復甦,能更清晰地感受到彼此的存在。李淳一沒有掩飾自己的欲.望,甚至坐了起來,因燥熱而褪到腰間的錦被已經皺巴巴,俯下.身,長發便垂落到他胸膛。單袍敞開,更能感知他心跳與起伏,指腹觸及之處是一片火熱。

    這渴望壓制了多年,藏著獨一無二的思念,也收留著經年酸楚,似乎彼此交付清楚了,才能坦然面對將來的路。

    屋外漸漸亮起來,有內侍來來往往,室內卻愈發熱切而急促。堆積起來的快意即將要衝破理智樊籠,然李淳一卻仍鎖死了喉嚨,寧願享受窒息的壓抑也不願出一丁點聲。她即將失控之際偏頭看了一眼明亮的窗戶,有人影從白茫茫的窗口走過,她閉上眼,腦海中閃過一片空白,下意識地抓緊了他的臂膀,頭低了下去。

    她咬了他,這一口比當年在國子監廢樓閣上那一口還要狠戾,同時她鬆開牙關,侷促又失控地喘了一口氣,終於出聲:「相公好好養病,傷也要好好養,不然會留疤。」喘息難平,結束那壓抑自控的她才稍微顯出一些人情味,宗亭如獲至寶,儘管代價是被狠狠咬破的皮肉。

    宗亭抬手擦了一下脖頸間的血跡,遞到唇邊輕舔了一口,黑眸深不見底,喘息聲倒是平息了下來:「殿下將臣的脖子咬成這樣,是不願讓臣見人嗎?」

    「是,你亟需休息,我正好送你個理由。不要出去了,就在這裡待著。」李淳一欲起身離開他,卻被他倏地拽了回去。

    她周身疲憊,被他圈進懷,悄無聲息的肌膚溫存似比熱切的需索更令人身心溫暖。兩人額頭相抵,各自都平定了一會兒,李淳一低啞開口:「相公昨晚哭了,我大約清楚你害怕什麼。」她將手掌貼上他心臟的位置,聲音低得如嘆息:「你還是放不下。」

    他在陰雲下,而她卻似乎已完全走出了雨霧陰霾,即將去迎接嶄新的陽光。

    宗亭感受著她掌心的溫度,啞聲開口:「臣擔心殿下還會如臣的阿爺阿娘那般,消失得無影無蹤,所以臣要看殿下君臨——」

    她的手瞬往上移,按住了他的唇,不讓他往下說僭越的話。

    她冷靜,像個寡情帝王。

    「你不快樂。」他忽然開口,這言語幾乎是將手伸進她的胸膛攥起她的心瓣,戳破了她的偽裝:「因為不快樂,甚至沒有傾注一絲一毫的感情。」這場情.事看起來似乎全力以赴,但實際上,甚至連昨晚未盡的那一場都不如。

    倘若說昨晚還可憐巴巴地觸到了她一絲心弦,方才他什麼都沒有抓到。她的心同屋外白茫茫的晨霧一樣,探不明朗。

    她已不太會動容,常年被監控的生活讓她喪失了展露真實情緒的能力,心是冰封的,他伸手去攥,甚至聽到碎裂聲,這讓他飛快地縮回了手。而問題是——他也一直在監控她,哪怕出發點不同,本質與女皇的監控也沒有什麼區別。

    宗亭念至此竟有幾分心虛,貼著她皮膚的掌心也醞起涼意。

    「沒有感情——我讓相公有這樣的錯覺嗎?」她的手沿著他的脊柱往上,指腹下的皮膚依然火熱,隨時會再燒著。那指頭探進他發間,[不可描述部分已屏蔽][不可描述部分已屏蔽]肌膚相親時表達的是最無防備和保留的誠意,她也很渴望這樣的誠意持久,但這並不可能。

    這適宜的、全天下唯一真切又用力感知過的體溫,稍有不慎就會沉溺其中,她必須有所節制。

    「至於你說的不快樂,我察覺不到。這些年習慣如此,也就不覺得有不對的地方。」她貼著他起伏的胸膛道:「相公想查什麼都可以查到,譬如多年前的藥案,譬如我如今的身體狀況,我在相公眼裡,難道有秘密可言嗎?我宅內外都有你的人,尚書省也有,南衙更是,甚至在宮裡,連紀御醫都是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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