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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5:01:06 作者: 一點桃花痣
    他把那隻手拿了出來,展給路西野看:「本來都自己止血了,讓你又握流血了。」

    路西野抿著唇,似乎沒聽到他的話一般,只死死盯著他受傷的那隻手。

    江隨風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忍不住要把手往身後藏,卻被路西野一把握住了手腕。

    兩人再次回了護士台,護士台邊有個換藥室,晚間也有醫師在值班,路西野帶他進去將傷口好好包紮了一下。

    他的傷口並不深,只是掌心那道被劃的有點長,即便這樣,整個包紮過程也就用了一;#xecea鐘左右。

    出血之所以顯得多,也是因為從開始他就沒機會擦拭,一直放在口袋裡,都集中在一起了的原因。

    「我都說沒事了。」兩人從換藥室出來,江隨風輕聲說。

    他本來就沒想傷害自己,所做的一切都不過是為了營造氛圍,給江瑩施加心理壓力而已。

    下手的時候其實都有很好地掌握分寸。

    這樣的傷口在他而言,是根本不用處理的。

    路西野臉色陰沉地看他一眼,不置可否。

    他是學醫的,怎麼可能會不知道,這樣的傷口並不嚴重?

    可當對面那人是江隨風時,即使明明知道,他還是會失去理性和明確的判斷力。

    那些黏膩的鮮血,讓他心底升起無法形容的恐懼。

    實在是太害怕了。

    任誰失去過一次,都會一樣害怕。

    倆人一路前行,進了電梯間,江隨風伸手叫了梯。

    晚上的電梯間裡很安靜,沒有什麼人,江隨風抬眸看著指示板上的樓層數字一層層跳動。

    「對不起,」他輕聲說:「這些爛事兒都跟你沒有關係,你不該來的。」

    路西野側眸看他,看到他修長的脖頸拉出流利的線條,冷冷的白,向外散發的全是拒絕。

    「不來的話,」他慢慢說:「你媽怎麼能把你許給我?」

    江隨風的視線收了回來,投到他臉上。

    「夠了吧,」他似笑非笑地看他:「你明明知道她不是那個意思。」

    「那她是什麼意思?」路西野目光灼灼:「既然說了不讓始亂終棄,那進一步理解為要我們一直一直在一起,沒有什麼毛病吧?」

    明明連始亂都沒有,江隨風想,哪來的終棄?

    但路西野說起話來既自信又篤定,江隨風滯了滯,很是說不過他。

    半晌後他終於還是忍不住說:「您閱讀理解怕是沒及過格吧?」

    「我閱讀理解一向都得滿分。」路西野唇角終於漾起一點笑意來,說:「這次也一樣。」

    江隨風失笑,難得地吐槽:「真不知道您這自信是從哪來的?」

    路西野穿了件當季最新的大衣,將他整個人襯得筆挺又優雅,舉手投足間都透著;#xe532貴,偏偏嘴裡卻說著不著邊的話。

    他含著一點笑意說:「自信自信,當然是自己給的。」

    江隨風有點說不出話來,眼睛張得也有些大,讓路西野在他眸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只有自己。

    他的笑意慢慢收斂了,手一點點抬起來,微微彎下腰去,像是想要去捧江隨風的臉,但最終那雙手卻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江隨風,你知道嗎?」他說,眸色重新暗沉下來,像是努力想平靜卻還是不能完全壓住情緒:「我有時候會做一個夢,夢裡你喜歡了我很久很久,喜歡得不得了,我們差一點就在一起了。」

    「差一點?」江隨風說:「那不還是沒在一起?」

    江隨風的嘴唇真好看,即便皮膚是近乎透明的冷白色,也絲毫沒有影響到他的唇色。

    他的嘴唇是健康紅潤的顏色,元氣滿滿的,沖淡了他身上不自覺散出來的冷意。

    那兩片嘴唇輕輕開合著,露出一點鮮紅的舌尖和雪白的牙齒,誘惑又天真。

    讓路西野想要不顧一切地吻下去,卻又因為怕會嚇到他而不得不努力克制下來。

    接吻是什麼滋味兒的?路西野忍不住想。

    他的一生嘗過很多滋味兒,卻從沒嘗過接吻的滋味兒。

    而他每次見到江隨風的時候,也並不都是甜蜜的,有時候反而痛苦會更多。

    因為自己愛的那個人,對自己毫無感覺。

    可就算痛苦,他也想時時刻刻見到他,因為沒有什麼比見不到他更痛苦。

    上一世江隨風也嘗過這樣痛苦的滋味兒,自己喜歡的人對自己像是毫無感覺,甚至冷淡排斥……

    而他連刻意接近自己都沒有過,就只是在偶遇時安靜地多看自己幾眼。

    路西野心裡難受起來,難以自控地把江隨風摁進了懷裡,一隻手緊緊扣在他的後腦上,將他摁得很緊。

    他的髮絲很涼,蹭在掌心裡,十分柔軟,像綢緞。

    他的嘴唇擦過那片發,最後將自己的臉頰埋進了他的頸窩裡。

    那是一個很脆弱的姿勢,好像今天受傷的並不是江隨風,而是路西野。

    需要安慰,需要投進讓人溫暖又安心的懷抱里釋放自我的也是路西野。

    電梯提示音響了一下,隨即是梯門打開的聲音。

    路西野伏在江隨風頸間,鼻息間是很淡但又極溫軟的檸檬香味。

    他聽到自己的聲音,很悶,有點啞,說:「對不起。」

    江隨風推開他,不知道他為什麼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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