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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5:01:06 作者: 一點桃花痣
一個高大的身影彎腰從裡面鑽了出來。
風吹起了他的大衣衣角,像揚起的翅膀。
他像擁有魔力的黑天使,一步步走向他,帶著強大的安全感,將他籠罩在他的陰影下。
乾燥而溫暖的手掌包住了他的手,他說:「好涼,出來很久了嗎?」
人在遭受極惡劣的對待後,對溫暖的渴望會不由自主地呈直線上升,即便只有一絲一縷,也極難抵禦。
這一瞬間,江隨風幾乎忘記了自己身在何處。
他有些迷迷糊糊地回答:「沒有,剛出來。」
又問:「你怎麼在這裡?」
「我想來看看你,但不知道你具體住在哪一棟。」路西野把聲音放低了一些:「就停在這裡抽了支煙。」
這樣的話也是溫暖體面的,給對方留了足夠的空間。
江隨風點點頭,低頭要走。
路西野探手握住他的手腕:「這麼晚了,你去哪?」
「去酒吧。」江隨風說。
「酒吧都要下班了,」路西野又將他往自己身邊拉了拉:「去我家吧。」
然後他學著熱映電影裡的男主角,行了一個紳士禮。
電影裡的男主角,對著女主角行了一個紳士禮,然後十分寵溺地對她說著甜言蜜語:「請吧,我的小公主。」
而路西野說的卻是:「請吧,我的小王子。」
口腔里還殘留著雪花酥的味道,從沒有哪一刻讓江隨風覺得,雪花酥竟然可以這麼甜。
第17章 插pter 17
江隨風沉默了片刻,慢慢把手搭在了路西野往前伸出的手掌上。
路西野的手很熱,像是和他生活在不同的季節里。
燙得他胸腔內部某個地方忍不住重重跳了一下。
想要收回來時,卻已被對方緊緊地握在了掌心裡。
路西野垂眸看他,又說了一句:「好涼。」
聲音很低,像是自言自語。
掌心裡的手在泠泠月光與殘餘雪光下白的晃眼,但也像那月光與雪色一樣,冷的驚人。
像是將一塊冰握在了掌心裡,知道掌心的溫度不夠,便很想把他放進衣襟里,貼著皮肉與心臟,給他溫度。
這是江隨風第一次沒戴手套,也是他第一次牽到他的手。
那隻手指骨細長,掌心裡有很厚的繭,因為緊張或者不自在而變得有些僵硬,往外散著絲絲涼意。
像上一世那一年,在海邊找到他時的那種感覺。
察覺到那隻手的猶豫和掙扎,他收緊了手掌,將他那些小動作全部鎮壓在掌心裡。
「今天怎麼沒戴手套?」他問。
「忘記了。」江隨風說。
他手往外掙著,回答問題卻很乖,路西野不由地輕輕笑了一下。
那笑聲低沉沉地,貼著江隨風的耳廓,砸進他的心臟里。
他被人牽著坐進了車子,看著車廂之間的隔板降了下來,將他和路西野隔在了獨立的空間裡。
路西野看他的眼神很溫柔,又很愛對著他笑,時常讓他忘記上一世的他究竟是什麼樣子。
怎麼會那麼不同?
有時候太累了也會忍不住向自己妥協,就算在路西野那裡的保質期只有一年半載,或者更少,只有三四個月,其實也還可以接受。
但清醒了,又會將這種念頭徹底驅逐出去。
車上開著空調,溫度很高,他下意識地用雙手捂了捂自己冰涼的臉頰。
見路西野又在笑,便道:「你演得很好。」
「嗯?」路西野問:「好嗎?」
「嗯,」江隨風抿了抿唇,說:「比電影裡的男主角演的要好。」
路西野笑了起來,專注地看他半晌,像是想看出他說的話是真是假。
片刻後他問:「吃晚飯了嗎?」
江隨風沉默了片刻,路西野便知道了,他撥了個電話出去,吩咐了幾句。
掛了電話又低頭髮了個信息。
到路西野住處的時候,望仙居的人已經帶著食盒等在了門口。
路西野道了謝,將食盒拎了進去。
江隨風洗完手走進餐廳時,他已將食盒裡面的小食全都擺了出來。
每種量都不算大,但種類很多,足足十幾種,用好看的盅碗餐碟盛著,像是藝術品。
桌角上還擺了一副嶄新的手套,黑色的,疊得整整齊齊。
「晚上我也沒吃太好,」路西野分餐具給他:「陪你一起吃點。「
江隨風又說:「謝謝。」
路西野笑了笑,沒發出聲音來。
「你不問我發生了什麼嗎?」江隨風問。
「你想說嗎?」路西野抬起眼睛來,認真看著他:「如果你不想說,我就不問。」
江隨風咬著湯匙想了想說:「我被我媽趕出來了。」
他咬湯匙的樣子有點稚氣,說被趕出來就更讓人覺得心疼。
路西野沉沉地看他,面目被湯碗裡的熱氣遮住,有些模糊不清。
過了一會兒他才問,聲音很低:「她經常趕你出來嗎?」
「也不是經常,」江隨風又用手包住了湯碗,暖著自己的手:「我自己住在這裡,她只是偶爾回來。」
他又補充了一句:「她在別的地方住。」
「嗯。」路西野說。
「你有沒有想過,」路西野慢慢說:「擺脫現在這種生活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