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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4:53:08 作者: 仙苑其靈
    在魯王府失火,沈皓長被燒死之事傳入上京時,皇上沒有想像中的震怒,只是沉默了片刻,便將此事交於下面的人審理了。

    然而早在審理的人接手案子之前,魯王府內外以為沈皓行的暗衛清查了一番。

    也是從這些人口中,他得知寧妱兒與他分開後到底經歷了什麼。

    同時,一起被帶走的還有沈皓長口中的那位巫醫。

    這巫醫一直想要見他,沈皓行一開始不願見,並且想直接下令將這妖言惑眾的人處死,結果這巫醫也不知如何得知的,在暗衛出手前不住地喊,他有法子救人。

    沈皓行也不知自己怎麼了,聽到暗衛傳來的話時,竟當真信了。

    「這姑娘已是半亡人,三魂早就丟了七魄,她本早該亡滅,能活到今日已是匪夷所思了……」

    那巫醫說了許多,有些他聽不懂,但大致的意思他明白了。

    寧妱兒可以醒,但她不願醒,若想要徹底將她喚醒,必須用他來續命。

    常見聽後極力阻攔,說那巫醫妖言惑眾,聽不得。

    可若當真是假的,又有什麼好怕的呢,不就是每日放些血罷了。只要有一絲的希望讓她醒過來,這算得了什麼?

    沈皓行同意了。

    他按照巫醫說的,每日會與她說話,會親手餵給她用他血做藥引的湯藥……

    只要她能醒。

    常見見實在勸說不動,只能搖頭嘆氣。

    沈皓行回到屋中,拿起床頭未看完的遊記,繼續溫聲念道:「南風國常年溫暖,四季如春……」

    念了許久,他眼睛乾澀,將書合上又開始幫寧妱兒按壓肌肉。

    手指在她肌膚上輕輕按壓的時候,恍惚間他聽到一聲,「王爺,別按了,癢啊……」

    沈皓行倏然抬眼,看到那美如瓷瓶,卻好似一摔即碎的人,依舊無聲無息地躺在那裡,他緩緩垂下眼眸,繼續著手中動作。

    趙茂行從那日沈皓行將東西交於他手上之後,便開始根據這些資料暗中調查當年永州大壩貪餉銀兩的事情。

    在真相被一步步撕開的時候,趙茂行終於明白,沈皓行當日為何說要把決定權交於他。

    趙采蘩在某日醒來,看見自己妝盒中,躺著一根金蝶翡翠髮簪時,她倏然愣住。

    這髮簪是她親眼看見娘親插進寧妱兒髮髻中的,就是在寧妱兒及笄那日。

    髮簪下放著一張極不起眼的小紙條,上面寫了一個地名。

    趙采蘩以為,這是寧妱兒用了不知道什麼法子,想要約她見面,再三猶豫後,趙采蘩沒有露面。

    然而卻是在不久後的某天,她帶著燁哥兒去梅園閒逛的時候,一直被奶娘跟著的燁哥不知為何忽然沒了影蹤,眾人四處尋找時,一個身影出現在趙采蘩面前。

    便是這人將面容遮得再掩飾,她也能認出。

    趙采蘩頓時嚇得兩腿發軟跌坐在地。

    燁哥兒尋到了,可趙采蘩卻好似失了魂魄,一連幾日寢食難安,最後,她還是獨身去了字條上寫的那個地方。

    「我以為,這一次還是會等不到你。」一間破舊的寺廟裡,趙茂行聲音冰冷地道。

    趙采蘩心中清楚,他什麼都知道了,她失聲痛哭,雙膝落在佛像面前。

    趙茂行緩步上前,立在她身後道:「娘的身子已經垮了,爹在五日後會被行刑。」

    他取下面罩,來到她身側,顫聲喚道:「長姐……」

    趙采蘩緩緩抬起那雙哭紅的淚眸,在看到趙茂行這張被火嚴重燒傷的面容時,她呼吸一滯,許久後那口氣才崩潰而出。

    「是我不對起趙家,對不起你們……」

    趙茂行目光幽冷地道:「你是如何做到可以一面笑著恭賀我,一面將那些所謂的證據,放入娘親房中的?」

    「你是如何在趙家滿門被帶走時,可以安然自若的享受著眼前一起的榮華?」

    趙采蘩沒有做任何解釋,只是不住地痛哭著,在哭到嗓音沙啞,實在哭不出聲,只有身子還在隱隱顫抖的時候,她終於抬起眼來,啞聲道:「我可以用我的命去抵一切,但是燁兒……」

    若她沒有生下張燁,她永遠也不可能對趙家做這樣的事,哪怕將她五馬分屍,大卸八塊,她也不會。

    可是她生了張燁,從張燁出生的那一瞬間,她便不再是趙采蘩了,她是燁哥的娘親,她要護他周全,她要看著他長大,他甚至可以不用成才,甚至可以面容醜陋,但他無論如何也要平安長大……

    她可以不在乎張家,不在乎張印,但她不能不在乎張燁。

    如果那日她不這樣做的話,如今被關在大理寺獄的人里,便有她可憐的燁兒……

    她的燁兒那樣小,關在那樣的地方會有多麼害怕,被斬首的時候又會多麼痛……

    任何一個母親,都不會讓自己的孩子受這樣的苦難啊。

    趙采蘩膝行兩步來到趙茂行身前,拉住他衣褲道:「我求求你了,燁兒何其無辜,他什麼也不知道……拿我的命去還吧……若此生不夠,來生……」

    趙茂行垂眸看著身前明明極為熟悉,卻又萬分陌生的那張臉,他沉默不語。

    許久後,緩緩抬手撥開她凌亂的髮絲,露出那光潔的額頭,在上面輕輕彈了一下。

    「我們是一家人,我還能同你計較不成?」

    趙茂行的這句話,將兩人的思緒拉到很久很久以前,那日具體發生了何事,他們都不知曉,但有一點他們可以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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