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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4:53:08 作者: 仙苑其靈
    沈皓行沒有說話,又是一陣急咳後,這次他甚至沒有去掏帕子擦拭唇角的鮮血,而是直接抬袖在唇邊抹了一下,抬頭看了眼天色,隨後拉起馬韁便朝山上奔去。

    他的哭哭怕黑,他不能再耽擱工夫了。

    平州魯王府,四處掛著紅綢,門窗上貼著喜聯,主屋的桌上燃著一對小臂粗的大紅喜燭。

    正如前幾日所說,今日不光是沈皓長的成婚之日,也是他娘親的忌日,他娘在死前,身份也不過是一個美人,死後皇上看在她誕下皇子的份上,才追封到貴人。

    劉貴人喜歡清靜,所以沈皓長今日沒有擺喜宴,再加上雙親不在身旁,拜堂時只拜天地和夫妻對拜,將跪拜雙親的禮數也省了。

    回到正房時,天色還未徹底黑下。

    沈皓長明顯今日要比往常更加興奮,隔著喜蓋寧妱兒都能感覺到他那種快要抑制不住的欣喜,但是她並不認為,這份欣喜完全是來源於要與她成婚的緣故。

    沈皓長挑起喜蓋,看到寧妱兒的時候,他面容一滯,隨後笑容在臉上徹底暈開。

    寧妱兒的五官精緻秀麗,在紅妝的映襯下卻又能透出一股極其美艷的風韻,清純與嬌美同時出現在一張臉上,便是身旁的婢女都看直了眼。

    沈皓長朝身後揮了揮手,屋內眾人散去。

    他抬手在寧妱兒臉頰上輕輕剮蹭著,彎唇道:「娘子,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寧妱兒心裡莫名開始慌亂,可是迎著沈皓長的目光,她還是忍住沒有露出異樣,而是極為配合地點了下頭。

    沈皓長笑著放下手,轉身走到櫃前,很快便拿出一個白瓷盒放在鋪著紅布的桌面上。

    他沖她招了招手。

    喜袍的長袖中,寧妱兒手指緊緊攥著一個小瓶,她起身上前,在沈皓長身側坐下。

    沈皓長見她今日這般乖巧配合,心情更好。

    他給兩人各倒了一杯酒,又將白瓷盒蓋子打開,裡面隔著一把細長的小勺,舀了一勺粉末在寧妱兒面前的酒杯中,也給他自己舀了一勺。

    隨後便用著期待的眼神看向寧妱兒。

    寧妱兒不知這是在做什麼,心跳卻在不知不覺越跳越快。

    見她一臉茫然,沈皓長不禁蹙眉催道:「叫人啊。」

    寧妱兒又是一愣,剛想問要叫什麼時,沈皓長便抬手在腿面上拍了一下,「你瞧我,光顧著高興了,忘記同你說了,這是我娘親。」

    驚詫從臉上一掃而過,隨後便被極度的震驚與恐懼所取代,寧妱兒唇瓣肉眼可見的開始顫抖,蒼白的臉色連脂粉都要遮掩不住。

    沈皓長不悅地蹙眉道:「你這是什麼神色?給我笑。」

    寧妱兒驚瑟地抖了一下,她立即將目光從白瓷盒上移開,艱難地擠出一個笑容。

    沈皓長徹底拉下臉來,冷聲道:「你這樣的話……我娘親是不會喜歡的。」

    寧妱兒雙眼合上,深吸一口氣,再次睜開時,換上了一副甜美的笑容,只是這笑容顯得有幾分僵硬。

    應當說,此時此刻她渾身沒有一個地方是不僵硬的。

    這個笑容沈皓長還是不太滿意,但也只是略微蹙了下眉,沒再細究,他將白瓷盒蓋好,放在桌子中間,「你不要害怕,我娘溫婉善良,不會加害你的。」

    寧妱兒用力咬住顫抖的壓根,點了點頭。

    沈皓長端起面前酒杯,輕輕搖晃著,道:「你可聽說過巫蠱之術?」

    寧妱兒再次點了點頭。

    巫蠱之術最初便是從江南傳出去的,寧妱兒出身在江南,又如何會不知,只是先帝不信這些,說那是擾亂朝綱蠱惑人心的把戲,便下了禁令。

    「我識得一位蠱術了得的巫醫。」沈皓行說著,擱下酒杯,又去拿寧妱兒那杯輕輕搖晃,「這白瓷盒中不光是我娘的骨粉,還有巫醫親手為我調製的靈粉,這兩種合二為一,不僅在思念至深的時候可以與娘親一聚,還有養身護體的功效。」

    他將酒杯遞到寧妱兒身前,寧妱兒心臟已經懸在了嗓子眼處,胳膊根本抬不起來,她原本以為沈皓行已經夠嚇人的,卻沒想沈皓長可以瘋魔到如此地步。

    見她不動,沈皓長「嘖」了一聲,「你現在是我的髮妻,我還能害你不成,你我同樣有心疾,你瞧我這身板,再瞧瞧你的,快拿著!」

    寧妱兒緩緩抬起微微發顫的手臂,在指尖觸碰到酒杯的剎那,胃裡頓時一種翻湧。

    見她神色不對,酒杯在手中顫動,沈皓長立即握住她的手,穩住那杯酒,不由揚起聲調,「拿好了!」

    寧妱兒眼淚不住打轉,在努力勻了幾個呼吸後,那雙手終於晃動得沒那麼厲害了。

    沈皓長長出一口氣,鬆開手,「巫醫說,吃了娘親的骨粉,她便能聽到我說得話,今日我成親,她一定很高興,想必早就想見見你了,你一會兒同她說話的時候,自然些,不要太過緊張。」

    寧妱兒屏住氣,將手臂緩緩落在身前,由於太過驚懼,一開口時語調盡失,「王爺……」

    沈皓長蹙眉看她。

    寧妱兒也算佩服自己,她難得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能再擠出一個笑容。

    她笑著看向沈皓長,再次出聲時語調逐漸恢復正常,只是細聽的話,尾音依舊帶著顫抖,「婆母既然在,我們今日便不該落下跪拜高堂的禮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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