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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4:34:40 作者: 驍騎校
    張書記當即下令,把老程頭控制起來,把骷髏拿走。

    公安人員上前要抓老程頭,這下野豬峪的村民們不願意了,呼啦一下全圍了上來,老程頭是野豬峪最年長的人,也是村裡的族長,德高望重,錚錚鐵骨,當年打過鬼子,打過國民黨,為國家獻出了兒子和孫子的生命,至今還在為村里人的溫飽奔波,每天進山打獵,用野豬肉換取村里小學的師資,縣裡領導不把他當回事,村里人可把老爺子當成山神供著呢。

    幾位公安人員也發怵,這裡不是縣城,可以隨時呼叫支援,大山裡的百姓民風彪悍,當真惹不起,以往進山解救被拐賣的女大學生都要出動上百名幹警呢,這回形勢比上回還要嚴峻些,這幫日本鬼子也真是造孽,非要把什麼紀念碑修在人家祖墳上,這簡直比刨人家祖墳還要過分。

    自始至終劉子光都在旁觀,老程頭所做的一切有禮有節,讓他敬佩,而縣領導們的所作所為卻令人齒冷,為了所謂的政績,可以忘記祖宗,忘記歷史,他一忍再忍,終於忍無可忍,帶著人上前護住了老程頭,這一刻仿佛曆史在重演,鄉親們護住了八路軍的幹部,和日本鬼子偽軍們對峙起來,只是角色似乎有些錯位。

    眼看就要爆發衝突,高鄉長的面子也不好使了,好說歹說誰也不領情,憤怒的山民們包圍了縣領導和日本友人們,隨行工作人員拼死的按著手機,可是根本沒有信號,野豬峪的村民們如同七十年前所做的那樣,將侵略者和他們的幫凶包在口袋陣中。

    情急之下,橋本老頭出馬了,他用略帶東北口音的普通話說道:「程桑,我想和你談談。」

    老橋本的中國話相當標準,甚至比高鄉長說的還要流利些,眾人大驚失色,這老鬼子根本用不著翻譯,這麼說剛才縣領導們的對話他都聽見了!這老東西簡直就是把眾人玩弄於股掌之上啊,他一定是故意的,故意撩撥這些村民的神經,故意讓縣領導難堪!

    橋本隆義用不加掩飾的鄙夷目光看了看張書記等人,對老程頭說:「程桑,我一直想知道,偷走趙子銘首級的人是誰?埋伏憲兵隊的人是誰?開槍打傷我的人又是誰,你能不能告訴我答案?」

    老程頭驕傲的揚起了頭:「趙司令的首級是俺請走的,埋伏憲兵隊,打死小野俊的人是俺,打你黑槍的也是俺,只可惜那一槍打偏了,要不然今天就是兩具骷髏跪在趙司令的墳前了。」

    橋本隆義深深的點了點頭,望著這個糾纏自己一生,卻又從未謀面的敵人,不知道什麼力量使他站了起來,環視眾人說道:「我叫橋本隆義,大正五年出生在滿洲,昭和十一年隨支那派遣軍進入支那腹地,擔任憲兵小隊長之職,先後曾手刃支那匪徒五十八人,野豬峪的三百餘名村民就是我下令殺死的,對此我毫不後悔,那場戰爭,大日本帝國不是敗在你們支那人手上,而是敗在美國人手上,六十年前你們沒有贏,現在也沒有贏!從明治維新之後,支那就永遠追不上日本了,你們覺悟吧!」

    下面再次譁然,罵聲一片,就連張書記也覺得臉上掛不住了,這老鬼子忒不給面子了,好說好了不就完了,非要扯些不相干的,把事情鬧大了,投資的事情肯定要黃!

    一群小伙子上就要上來揍橋本老鬼子,卻被老程頭攔住,老人家冷冷地說:「讓他說,也好給咱們的人提個醒,這才是真正的日本人!」

    橋本隆義說出了憋在心裡很久的話,似乎很暢快的樣子,用手指沖老程頭勾了勾說道:「程桑,我一直有個心愿,想領教一下你的功夫,不用槍,用刀,像個真正的武士那樣決鬥。」

    老程頭說:「好,我答應你!」

    轉頭高喝一聲:「孩兒們,取我的刀來!」

    毛孩領著一群小伙子飛奔回家裡,抬來一把繫著紅綢子的闊背大砍刀,這邊小野耕作也從行李中取出一把刀裝精美的太刀,雙手捧給養父。

    看來他們是早有預謀啊,張書記頓時覺得被人當成了猴耍,這老鬼子根本不是來投資的,而是報仇來的!他想管,可是又插不上嘴,在這跨越世紀的深仇大恨面前,縣委書記的官職如同芝麻綠豆般不頂事了,事態已經完全失控,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當個見證人而已。

    第47章 刀劈老鬼子

    決鬥就在趙司令的墳前進行,野豬峪的百十名鄉親,縣鄉兩級政府的數十名幹部和工作人員,以及省外事辦的同志和日本尋訪團的十幾號老年男女都圍在旁邊觀看。

    不光有活人圍觀,小野俊的骷髏和趙司令的英靈都在默默注視著這場跨越世紀,遲來七十年的決鬥。

    橋本隆義使用的太刀是家傳寶刀,他的祖父曾經在日俄戰爭中使用過這把刀,他的父親在南滿鐵路株式會社當警衛隊長的時候也使用過這把刀,後來這把名叫橘之丸的寶刀傳到隆義手中,和他一起輾轉中國戰場,斬下了一個又一個反日分子的頭顱,趙司令就是死在這把刀下。

    小野耕作神情肅穆,拿出清酒和白綢子幫養父擦拭橘之丸,清冽的酒水流過刀刃,一枚枚圓滾滾的液珠順著鋒利的刀鋒滾落,橋本隆義面露神聖之色,用白綢子將刀擦了又擦,嗓子裡吟誦著腔調悲哀的日本小調。那伙日本人則用崇敬的目光看著他們的長輩,靜默不語。

    橋本已經是年近百歲的垂暮老人,此時卻奇蹟一般的站了起來,並且步履穩健的走了幾步,小野耕作虔誠的幫他脫下西裝,解下領帶,挽起袖口,將一根畫著旭日的白布帶子扎在額頭上,老橋本單手拿著寒光閃閃的太刀,站的筆直,任山風吹拂著衣襟,神情慷慨激昂,這一刻他仿佛又回到七十年前,自己還是意氣風發的憲兵大尉,身穿黃呢昭五軍服,白手套,黃馬靴,藍色刀帶,威風凜凜,英氣勃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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