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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4:34:40 作者: 驍騎校
「高竿把貝小帥給捅了,到現在不知道死活。」劉子光緊盯著他的眼睛說道,並且捕捉著侯勇臉上任何細微的表情。
震驚,恐懼,彷徨、無助,侯小勇的表現和劉子光想的差不多,這個十八歲的少年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只是劇烈的顫抖著,可憐巴巴的眼神望著劉子光和那兩個拿刀架在他脖子上的人。
「穿上衣服跟我走,我不難為你,就想弄清楚事情。」劉子光說。
兩個手下不由分說將攤在床上的運動服套在侯小勇身上,讓他穿上鞋子,架著他就往外走,剛走到門口,侯小勇的父親回來了,手上還拿著一塑膠袋油條,看見劉子光便招呼道:「老師吃了麼,一起吃個早飯吧。」
劉子光說:「侯小勇是在學校摔傷的,我現在帶他去複診,就不打擾了。」說罷領著人徑直下樓,侯小勇爸爸望著他們的背影撓了撓頭,心說不對啊,兒子前天不是說自己在外面摔傷的麼?
皮猴一到車上就全說了,他和螞蟻被貝小帥打折胳膊以後,不敢給家裡說,就說是騎車摔傷了,又找到勝利哥哭訴,可是勝利哥根本不給他們做主,於是便在幾個好朋友面前發了牢騷,說什麼跟人混不如自己混,也不會受了欺負沒法出氣,說者無意,聽者有心,他也沒想到高竿竟然真的會出手。
劉子光當然不會輕易相信他的一面之詞,一切要等到抓到高竿以後再說,可皮猴說高竿家住的很偏,只有螞蟻才認識,於是他們又去找螞蟻。
螞蟻是單親家庭的孩子,媽媽跟人跑了,爸爸是業務員整天在外面出差,抓他的過程比較簡單,直接踹門進家把人從床上提起來,直接訊問,得到的答案和皮猴是一樣的,這起案子並不是這兩個人指使高竿乾的,而是高竿自己仗義出手。
螞蟻比皮猴硬氣一點,但是在劉子光的威逼之下還是很快說出了高竿的住址,這人住在河岔子邊上,不大好找。
河岔子是江北市內的污水河,下水道里的東西都排到這裡,市內還好些,都蓋上水泥板子了,這裡卻依然是露天的,深綠色的粘稠的河水緩慢的流淌著,一到夏天就臭氣熏天,蚊蠅鋪天蓋地,這裡聚居著江北市以收廢品為生的一大幫人,搭建了不少棚子,用磚頭隨便砌起來,上面蓋幾片石棉瓦就是一個家。
捅了貝小帥的兇手就是住在這樣一個骯髒不堪的地方,難怪沒人認識,幾輛車停在河岸上,劉子光跳下車來,望著炊煙裊裊的破爛棚子,無言的搖了搖頭,這裡的環境簡直比高土坡還要差許多。
啥也不說了,押著人下去,在狹窄的石棉瓦棚子間的道路上艱難的行走著,終於到達了高竿的家。
這是一個低矮的棚子,門前有一個碎磚頭壘起來的灶台,一個頭髮花白的高個子中年男人正在用蒲扇鼓著風,灶台里是碎木頭和舊報紙,燒起來黑煙一片,那口爛鐵鍋里煮著不知道什麼東西。
看到馬毅過來,中年人抬起那張飽經風霜的臉笑了:「小馬,你來找文君的麼坐下等一會吧,他出去倒馬桶了,一會就來。」聽口音不是江北本地人,而是河南一帶人。
馬毅囁嚅著不知道說什麼好,劉子光倒是很自然:「您好,您是王文君同學的家長吧?」說著就伸出手來。
中年男人立刻不自然起來,兩隻手在褲子上使勁的擦著,臉也憋紅了,伸出手來遲遲疑疑和劉子光握手,又轉頭衝著黑洞洞的棚子裡喊道:「孩他娘,老師來了,快出來。」
隨著一陣咳嗽聲,一個神色憔悴的中年婦女走了出來,忙不迭的給劉子光搬板凳,倒茶,還不好意思的說:「這幾年麻煩老師照顧我們家文君了,我和他爹幹活太忙,一直也沒去學校看過,真的對不住了。」
劉子光笑著說:「王文君在同學們中間的威信還是很高的,就是脾氣暴躁一點,性格也比較內向。」
中年男人嘆了口氣,扣扣索索摸出煙來,是一元錢一包的沒有過濾嘴的大前門,想給劉子光上煙又不好意思,還是劉子光主動要了一根,自己點上,還誇說這煙夠勁,男人臉上的表情才愉悅起來。
「我們家文君,從小學習就好,小學初中都是班裡的前幾名,後來考高中的時候因為戶口問題,本來都考上一中了,還是沒上,唉,我們整天忙活,對不起孩子啊,老師,你跟我來。」男人說著,將劉子光領進屋裡。
棚子裡氣味很熏人,被褥都是很久沒洗過的,桌子上擺著剩菜和干饅頭,到處都積著一層灰,但是牆上卻貼著令人眼花繚亂的獎狀,全都用各種各樣的鏡框子鑲起來,擦得鋥亮無比,這些獎狀,記錄著王文君從小到大的成長曆程,劉子光看的不勝唏噓。
「我和他娘,都是河南鄉下出來打工的,在江北市做廢品回收已經十幾年了,孩子是八歲跟過來的,本來在鄉下挺開朗的一個孩子,在城裡越上學越沉悶了,除了和幾個朋友說說話,在家都不怎麼說話的,我知道,他是嫌棄俺們給他丟人呢,所以俺們一直也沒去過學校。」
說著,男人用袖子擦了擦眼角。
遠處,提著馬桶的王文君出現了,身上還穿著那套小風衣和牛仔褲,很整潔的樣子和河岔子渾然一體的廢品堆景色很不協調。
「高竿!快跑!」忽然馬毅歇斯底里的叫起來,王文君一驚,當場站住,正好看見劉子光從他家棚子裡鑽出來,眼中閃爍著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