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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4:20:25 作者: 繞樑三日
    莫漢庭笑嘻嘻的接過睡衣:「謝謝,姐。」轉身走了,憾生恨他臉上的嬉笑,這傢伙肯定知道自己幹了什麼好事了,這個狡猾的小子。

    憾生回房,兩人再沒了剛才的心氣,收拾著睡了,腦袋枕到枕頭上,憾生很長世間以來第一次感到後背的肌肉有些酸痛,她想想她這一天好像過的滿充實,迷迷糊糊的就睡了過去,一覺到天亮,一夜的好夢。

    第二日早上,大清早佟夜輝把憾生搖醒,憾生一般都會睡到自然醒,睜開眼睛還找不准焦距,佟夜輝穿的整整齊齊,拍拍憾生臉的說:「醒來,乖,我們今天去結婚。」

    憾生稍稍有點清醒,她迷迷糊糊的看著佟夜輝說:「你來真的啊?」

    佟夜輝被她搞得哭笑不得,知道她還沒清醒,也不跟她廢話,把找出來的襯衣就往她身上套。

    憾生低血糖,讓她早起,她很難受,痛苦的洗漱完畢下樓,佟夜輝遞給她一杯放糖的牛奶,她喝了兩口算是慢慢的精神了起來。佟夜輝在一邊哄著她:「忍忍就今天,我們早點去,早點回來你再接著睡。」憾生抱著牛奶杯子看著他不想說話。

    阿姨給他們端上早點,憾生掃了一下桌子隨口問了一句阿姨:「漢庭沒有下來嗎?」

    阿姨往樓上看了看:「沒有啊,我一早上沒看見他,估計應該是還沒起來吶。」

    「哦。」憾生沒精打采的應了一句,聲音剛落地,樓梯口一陣「咚咚」的跑步聲。莫漢庭出現在樓梯口,手裡提了個公事包,西服穿了一半,半邊衣服還掛在身上,他還是一條牛仔褲,褲腰上還掛著長長的金屬鏈子,上面一件T恤,一件黑色的小西裝套著半邊,他往下跑著,忙亂的把衣服套在身上,朝著飯廳里的幾個人喊:「早啊,我上班遲到了,先走了啊?」

    他轟轟隆隆的朝著後門跑去,憾生聽見他說上班,下意識的抓起桌上的兩個包子就跟了過去。

    「漢庭,你去哪?吃了早飯再去啊?」憾生在門口攔住莫漢庭當年對佟夜輝的雞婆性格又發作了。

    莫漢庭轉身從憾生手裡抓過包子咬在嘴裡含糊著說:「上班去。」他轉身想往外跑,末了有轉回來摟了憾生肩膀一下:「姐,你真好。」說完他就沖了出去。

    憾生站在屋子的後門,眼睜睜的看著莫漢庭跑到他們房子後面的馬路上,鑽進一輛停在路邊的吉普車裡,那吉普車不知道過沒過報廢的年限,綠色的車身,污跡斑斑,有幾塊掉漆的地方用別的油漆補上去的,一塊塊的補丁明顯,就聽那車子發出一聲苟延殘喘般嘶吼,然後車子的排氣管發出「砰砰」兩聲,然後一陣黑煙冒出來,那車帶著莫漢庭「轟轟」的絕塵而去了。

    憾生有點呆滯的回到屋裡,佟夜輝拿著報紙遮住半張臉,鎮靜的坐在那裡,憾生問他:「夜輝,那孩子不是說剛被家裡趕出來的嗎?怎麼在B城會有車,他剛才還說要去上班?他不是昨天才來的B城嗎?」

    佟夜輝抬眼四平八穩的朝她笑笑,疊起報紙放回桌:「也就你,人家說什麼你就信什麼。行了,趕緊過來吃了走了,一會去晚了還要排隊。

    憾生相當的鬱悶的走過去坐下吃早餐,她知道她被那孩子騙了,沒有很生氣的的感覺,就是覺得有點不舒服。

    吃了早飯,兩人帶著身份證戶口本出門,這年頭辦結婚證也人性化了,手續不複雜,佟夜輝開車來到兩人戶口所在地的民政局,她們去的還算早,前面沒有幾對人,民政局辦手續的地方,一個門裡辦結婚,隔壁就辦離婚,幾對男女分別守在兩個門外,同一個空間下,兩種不同的表情。

    憾生他們拍照,簽字,蓋章還連帶著宣誓,一個多小時辦好了手續,出了民政局手裡多了兩個紅本本,兩人在門口互相看了對方一眼,好像都沒什麼感觸樣子。

    佟夜輝開車把憾生送回家,車停在門口,時間還沒過十點,他囑咐憾生:「回去再睡會,記得吃藥。」

    「知道了。」憾生應著下車。

    佟夜輝又把頭伸出車窗跟她喊:「你回去把結婚證收好了。」

    「知道了,我回去就把它鎖保險柜里。」憾生無奈的回頭跟他保證。

    佟夜輝終於放心的開車走了,憾生轉身站在那裡低頭看看手裡的兩個紅本本,她這就成了已婚婦女了?好像沒什麼感覺一樣,似乎心裡有一點點不同,可又說不上哪裡不同,她抬腳往屋子裡走去。

    第三十五章

    所謂居家過日子,大抵就是關起門來,自家人柴米油鹽的一些瑣碎的事情,日常的生活大多是規律而單調的。

    莫漢庭住在憾生這裡已經幾天,每日早出晚歸的,回家後從來不出門,很規律的生活作息,乖的有些不符合他的這個年紀。

    天色將降要黑下來的時候,屋子裡已經燈火通明,客廳里的電視吵吵嚷嚷,一家裡兩個在外面奔忙的男人,先回來了一個,莫漢庭今天比佟夜輝早一些到家,回來就攤在沙發上,電視聲音開的老大,憾生在廚房裡給阿姨打下手準備晚飯,抽油煙機「轟轟」作響,一個房子裡鬧騰騰的。

    佟夜輝踩著飯點進門,憾生迎了他進門,轉身去叫客廳里的莫漢庭吃飯,青年歪坐在沙發里,腦袋搭在肩膀上,睡得深沉,兩條長腿支出來,筆直的伸出去老遠。

    燈光下,青年扭曲著身體,膚色有些暗沉,目下一圈陰影,憾生扭頭問走進客廳里的佟夜輝:「這孩子一天到底在幹什麼?怎麼累成這樣?」

    佟夜輝看了一眼客廳里的莫漢庭,他知道憾生也就是嘮叨,他回不回都兩可,莫漢庭在外面幹什麼他當然知道,但這話要讓他說出來不合適,這孩子進門的時候明顯是在騙憾生,他要是什麼都跟憾生說清楚了,憾生估計心裡會不舒服,他看著憾生對莫漢庭也算上心了,覺得這種事情還是留給當事人自己解釋清楚最好,他太了解這同一件事情由不同的人的嘴裡說出來,最後造成的印象將大相逕庭這個道理了。

    其實佟夜輝對莫憾庭還是有好感的,這種好感來源於憾生身上的一些變化,在莫憾庭沒來之前,憾生是安寧的沒有活力的,她基本上什麼事情都不管也不上心,莫憾庭來了以後憾生開始操心生活上的一些事情,瑣瑣碎碎的生活也終於把她帶了進去,她不再是留在原地,靜等這世間的流逝。這就是生而在這世間,生活的一種力量,我們遇見一個又一個人,遇見一個個坎坷或者契機,命運在流轉而我們不得不往下走。

    吃飯的時候莫憾庭沒精打采的,憾生有心問問他在外面的情況,但兩人畢竟還是沒有熟悉親密到什麼話都可以說的地步,她張了張嘴,最後還是打住,盛了一碗湯放他跟前,讓他多補補。

    莫憾庭端起來「咕咚咕咚」的幾口喝完,看著胃口還是很好的,佟夜輝隨意的問他:「憾庭,工作上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嗎?」

    莫憾庭笑得有點沒心沒肺的樣子:「呵呵,暫時還沒有,等我挺不住了一定跟姐夫說。」

    「嗯。」佟夜輝點點頭,也沒再往下說什麼。一頓飯吃的安安靜靜,飯後,莫憾庭又一頭鑽回房間再沒出來,剩下憾生和佟夜輝按部就班的出門散步,回家,休息日子就這樣過著。

    轉天憾生稍稍比平時起的早了一些,吃過早飯她出門上街購物,要換季了,要給家裡的人添置衣服,這些事情憾生以前是不管的,但是她已經把莫憾庭當作了親人,她是姐姐,覺得對他有一種責任和照顧他的義務。

    逛街這事,憾生正經多少年沒認真幹過了,她自己和佟夜輝的衣服買的少,反正她不怎麼出門,而佟夜輝的衣服也很多,莫憾庭倒是只背了個包就投奔她這裡來了,衣服沒幾件,憾生從內褲到睡衣,外套沒少給他買。

    出商場大門的時候,憾生手裡提著一大堆東西,兩隻手都沒閒著,外面正是日頭高照,她這人買東西不囉嗦看上就買了拿走,她從上午十點多出門轉了一圈出來也就剛剛中午的樣子。

    站在商場的門口,憾生想想接下來幹嗎去?她這人沒朋友,沒交際,出了門沒地方去,回家就守著佟夜輝,難得出來一趟,她忽然就不那麼想著家了。左右想了想,她低頭看看手裡的袋子,她在D&G裡面看上一件襯衫,水果綠色的不知道憾庭能不能接受她的審美觀。

    憾生想著想著忽然就感覺自己有點犯賤,想到那孩子騙自己心裡怎麼就生出了一股憋屈來,她掏出手機給莫憾庭打電話。

    憾生在電話里語氣有點衝上來就問:「你在哪上班吶?」

    莫憾庭在電話里可能微微有點搞不清狀況,下意識就回了一句:「在公司啊。」

    憾生也不跟他繞彎子,直奔主題:「你公司在哪吶?我去看看你。」

    莫憾庭在電話里輕笑出聲,他似乎不在意憾生的語氣,笑嘻嘻的報出一個地址,還囑咐憾生來的時候路上注意安全。

    莫憾庭的公司在五環以外,憾生一路打車過去走了一個多小時,心裡想著:難怪這孩子每天早上都急匆匆的,難為他每天還要開著那快要報廢的車子走這麼長的路。

    到了地頭,憾生下車一看,眼前一棟上個世紀的老舊建築,不知道是多少年前屬於什麼單位的辦公樓,坐落在一條背街的小馬路旁,牆身老舊一副破落的樣子。

    憾生提著一堆東西,從前門走進去,沒有接待處,進去就是昏昏暗暗的走廊,她左右走了一趟沒看見電梯,以為是自己沒找到,掏出手機來又給莫漢庭打電話。

    「憾庭,你們這電梯在哪啊?我怎麼找不到啊?」憾生折回進門處,對著空蕩蕩的走廊她的聲音陣陣回聲。

    莫漢庭那邊似乎在忙的慌亂,應付著跟憾生說了一句:「這沒電梯,你走樓梯上來,我在門口接你。」說完在那邊就掛了電話。

    憾生舉著手機,眼睛望向黑洞洞的樓梯口耳邊的電話里的「嘟嘟」聲無限的迴蕩。

    憾生認命的爬樓,十三樓,沒有電梯,這是什麼年代了,多少年了憾生沒這麼不要命的喘過氣了,一個樓里都陰陰暗暗的,每上一樓,樓道里空曠的迴蕩著一些隱隱約約的人聲,大白天都覺得陰森森的,憾生硬是爬出一身汗來,要不是心裡那點一定要搞清楚莫憾庭到底在搞什麼的勁撐著估計她早撐不住勁了。

    爬上最後一層樓,憾生拖著兩條酸痛的腿拐過彎,抬頭看見莫憾庭靠在樓梯口的牆上,笑眯眯的望著她,憾生喘著粗氣,抬手往他的方向點點,手上的購物袋稀里嘩啦的一陣響,她的嗓子已經乾的說不出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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