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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4:19:59 作者: 破腦袋
方予可跟大家說:「去皇家棋牌室吧。我已經定了包廂了。換個氣氛好好玩。」他一聲令下,所有男精英們如釋重負,開始嚷嚷打牌去;女精英們也拗不過方予可的面子,收拾心情也打算出發。我看形勢明朗,準備拿包走人。
沒想到方予可當著所有人面對我說:「你一定要去,剛才氣氛被你弄僵了,你有義務恢復。」
你大爺。這氣氛是被我弄僵的嗎?不過我懶得理論,再說,我也沒這個能力跟他理論。大不了再忍幾個小時。
回家(四)
到了棋牌室,大夥開始三個一群,四個一夥,打牌的打牌,搓麻將地搓麻將。那時我的手機還沒有拍照的功能,不然一定要拍照留存。你看這一群精英,看見撲克和麻將跟看見親爹親娘似的,但這總比我想像中TVB港劇中演的豪門爭鬥好。
看到大家其樂融融共賭博的盛世景象,我當然不會袖手旁觀,不然這幾個小時不是很能挨?我端了把椅子往顏守身後一放,準備指導顏守的壘長城策略。受妖子她們的影響,我打牌水平比讀書高,雖然這兩者我都是靠運氣的成分比較多。
但是,我沒有牌品。堂里還沒幾顆麻將,我就裝個二五八萬地跟顏守分析牌的形勢。每次輪到顏守,我都要先說「等等」,然後琢磨半天,才同意顏守打牌,弄得顏守最後跟傀儡一樣。其他三個不高興了:「周林林,不帶這樣的,觀棋不語真君子。顏守你要有魄力,耳根子這麼軟怎麼行啊。」
我嘿嘿地笑:「你們又不是下棋,我也不是君子,沒必要被這些條條框框束縛。」
說話那檔子時,東家方予可過來了,特主人地問大家:「誰贏了啊?」
顏守對家穿高領毛衣的男生說:「唉,你趕緊管管他們吧。都十多分鐘了,這才第二副牌呢。」
方予可轉頭跟我說:「你怎麼在男的裡面扎堆啊?女孩子們都在那邊玩上真心話大冒險了。」
我坦誠地說:「還是別了,萬一又說錯話就不好應付了。我還是看會兒牌吧。再說,在棋牌室玩真心話大冒險,多沒勁啊。」
高領毛衣眼睛泛光:「真心話大冒險也不用非在燈紅酒綠的地方。要不我們也玩這個吧。賭錢沒意思,情報才是真正的值錢啊。」
我覺得這位兄台真是見地獨特,才四五個人玩真心話大冒險,虧他想得出來,還不如輪流著說「我今天內褲是XX顏色的」算了,反正遲早都輪著說。
不過顏守上家比高領毛衣就有建樹多了。他站起來,對著女生那塊喊道:「我們和你們一塊兒玩吧。男女一起,這個活動才有意思和作用嘛!」
嘿,大家原來都是能玩得起的料啊。我琢磨著高考把這堆人擠壓得不太正常,沒想到跟咱一樣也是凡夫俗子,就好奇別人的那點隱私。光腳不怕穿鞋的,我跟他們也不熟,玩這個我不虧。
於是,我們十多個人在其他幾桌麻將打牌聲中迅速圍攏了。
但是,我立刻對女精英們失望,並後悔剛才過早改變對他們的評價。也不知道是方予可在其中的原因還是她們真這麼天真可愛,女生之間問的問題居然是:「請問,你有沒有沒刷牙就睡覺的時候?」我倒,我常來不及刷牙直接上課,不知道這種問題有何價值拿出來探討。我真是無語凝噎啊。碰上幾個男生輪到真心話的,我又覺得跟他們也不認識,即便隱私,也變成了類似於論壇上「秘密花園」,對我一點刺激性也沒有,最後差點睡著。
但是,當真心話的酒瓶子嘴對準方予可的時候,我又恢復精神了。女精英們雖然對自身的真心話很有和諧社會的味道,也許對方予可提問會開放些。剛才轉瓶子的鼻尖有著淡淡雀斑的那個女生提問:「初戀是什麼時候?」我當時特別想揍她,因為我覺得初夜之類的提問更直接更有意義,何況估計這位同志都不記得初戀是什麼時候了。
果然,方予可說:「那時候還小,不記得具體什麼時候了。」嘖嘖,我佩服死他了,帥哥才有底氣這麼回答。
「那初戀對象長什麼樣啊?」這位雀斑女的八卦精神已經感染了其他同志,大家都沒意識到或故意不提醒這已經是第二個問題,她違規了。
方予可笑笑不說話。大家有些喪氣。我也有些失望,我的八卦因子已經蠢蠢欲動了。所以我特不要臉地問了第三個問題:「初戀是男是女?」我問這個問題的時候,純粹只是在逼他回答超過一個數量的問題而已。
方予可尷尬地喝了口水,說:「還真不好說,她性子有點野。」
我暈倒。莫非人家喜歡上別人時還沒搞清楚是男是女。這麼濫情的他還回答得如此超脫。帥哥果然是男女通吃啊。
我跟他舉了大拇指。其實,我想舉的是中指。
因為我的問題方予可做了有效回應,真心話大冒險徹底變成了娛記的記者會。
娛記A問:「那你們後來在一起了嗎?為什麼會不好說呢?你們後來沒接觸?」
方予可笑著回答,頗有明星受訪時的架勢:「你們不要誤會,我只是說她是個性格比較像男孩的女孩子。」瞧瞧,實則虛之,虛則實之,多會打太極,人家問仨問題,他答非所問地說一句。
娛記B立刻搶鏡:「你對她表白了嗎?表白成功了嗎?」
方予可說:「剛開始的時候,還不明白那種感覺叫喜歡。擔心表白嚇跑她,所以只好在一邊看著她。等我終於有機會靠近慢慢培養的時候,她喜歡上別人了。」還是個深情男配啊。這不就是元彬在《藍色生死戀》的角色嗎?難怪自從他摘了眼鏡後,我都覺得他長得像元彬了。沒想到這是由內而外煥發的男配氣質啊。完了,這撥娛記要化身為他的粉絲了。
娛記們的問題還沒問完,我把手一橫,制止她們的狂轟濫炸。到現在問問題都太水,不直中要害,我清了清嗓子,特白領特高貴地把手平放在膝上,問:「那請問,您還是個處男嗎?」
問完,旁邊的三個男生開始活躍起來,剛才的話題讓他們沉悶不已,恨不得回去打麻將,這下子總算見葷了。他們感激地看我一眼,並熱烈鼓掌,還威脅方予可:「這你得回答啊,不准喝酒代替!」
女精英們扭捏起來,既想聽答案,又害怕聽到不好的答案,而且其中幾個臉都紅了。靠,又不是問初夜的對象是不是你們……
方予可淡定地說:「我希望,我能找回她,以後回答這類問題時,可以不用丟臉。」女生們還在回味這個答案,男生就炸開鍋了:「哈哈,予可啊,現在還早,再過一年你回來還是這個答案的話,我們就得懷疑了……」
這些葷段子讓女精英們捂臉去了。我非常不理解,她們是以何動力組織真心話大冒險的,連這樣的問題都承受不了。
方予可撥動了桌上橫躺的酒瓶子,表示準備結束這種轟炸式提問了。
老天爺的報應真是太及時了,瓶子嘴朝著我前面停了下來。《無間道》說得對。出來混,遲早都是要還的。
方予可挑釁地朝我笑。
我以為他會問我是不是處女之類的,沒想到方予可問的是:「請問你對愛情的看法。」
場面瞬間冷下來,冷面殺手不愧為永遠的制冷機,提的問題還不如女精英們有質量。本來打算看好戲的三個男精英瞬間垮下臉了。
這個可以開個課題寫篇報告的問題要我瞬間回答,我還真知道該怎麼說。
我想了想,說:「愛情,就是信仰。信則有,不信則無。」我想到了小西,想到了怡蓮,想到了茹庭,想到了方予可那個匿名初戀。愛情要我們做虔誠的信徒。
我好像聽見,方予可若有所思地在輕聲說:「信或不信,它都在。」
回家(五)
大年三十很早我便醒來了。小鎮沒有像北京那樣有煙火禁令。已傳來窗外小孩子玩鞭炮的嬉笑聲。小時候最喜歡過年,有新衣服穿,有大紅包拿,無憂無慮,無恐無怖;長到現在還是喜歡過年----因為可以不上課……說到底還是沒有多少煩惱,也就愁點作業考試,現在搭上點單相思,真不算什麼大挫折大磨練。我有點羨慕電視上演的那些經歷過風風雨雨後風淡雲清的女子了,至少過年時可以拿出滄桑的有歷史的東西曬一曬。
吃完午飯,我計劃要干點磨練人的事情。那時我媽還沒成為股民,家裡沒買電腦。我冒著冷風去了網吧,準備給小西寫郵件。
打開郵箱,看著光標一閃一閃,腦子卻是一片空白。因為我沒想好,要把它寫成一封情書還是一篇記敘文。我寫了又刪,刪了又寫,終於寫就:
小西,我們家開始包餃子了,雖然我們地區沒有這個傳統,但我媽說吃了餃子就表示團圓了。我希望,將來的除夕夜,在我們家團圓桌旁,你和我們一塊兒吃餃子。
還有就是,我一直沒弄明白,當初你的夢想是進入北大醫學院,為什麼又進了經院呢?
我默念了這封郵件兩次,覺得這段話又像情書又像記敘文,還有有營養的問題提出來互動,實在是欲罷不能欲說還休的情書之典範,這才小心翼翼地點擊「發送」。
古代鴻雁傳書的女孩子是不是每天仰望天空等信鴿回信?不過這樣容易被鳥屎砸到正臉,尤其是空氣品質良好,飛禽走獸猖獗的年代。我想像著小家碧玉的女子抹臉的場景,傻乎乎的想:科技發達就是好,我也不用真的「翹首」企盼回信,只要默默等待就好了。
從網吧回家的路上,我接到妖子的電話。
妖子在電話里嚷道:「林林,今天晚上一塊兒放煙火吧。」
我心平氣和地問:「你說吧,還約了誰。」
妖子在那邊樂:「你怎麼知道我還約了別人啊?」
「廢話,跟你一塊兒二十來年,也沒見你約我放個風箏啥的,這次搞得這麼浪漫,動什麼鬼主意啊。」
「嘿嘿,還是你了解我。親一個~~我約了善善,讓善善約了方予可。我們四個去放煙花吧。今晚十一點,江淮路邊見。善善開車過去。」
「善善那傢伙什麼時候考的駕照啊。國外駕照國內不認。」
「哎呀,你怎麼變這麼婆媽,善善國外開了這麼多年,回來不能被一張駕照悶死。今晚不見不散!」
其實我不想讓妖子跟方予可一塊兒出去瘋。方予可心裡已經有喜歡的人了。昨天下午他提起她時的眼神,我在小西看怡蓮的時候也看到過。喜歡上一個心裡裝著別人的人是很痛苦的。我怕妖子也跟我這樣飛蛾撲火地單相思,雖然妖子所有任期男朋友的保質期最多就是三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