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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4:19:59 作者: 破腦袋
    這時,善善笑了:「說什麼呢,怎麼可能剛認識啊。我家相冊里我和你的合照都被他拿走了,就是你把泥巴砸我臉上的那張照片。」

    我把嘴巴張得無限大。

    善善忙補充道:「你不記得那張照片了嗎?就是你缺了顆門牙,看我臉上的泥巴還張嘴傻笑的那張……」

    NND,我真是被雷得不輕。我不得不從腦海的幾角旮旯里搜索那張傳說中的照片,順便我還得考究為什麼這位仁兄要拿走如此有創意的照片。

    妖子立刻給了我滿意的答案:「帥哥的愛好就是不一樣,愛收集各種有性格的照片。話說,林林小時候拍了無數張照片,剛才那張也算得上有代表性。如果你還想要,我可以再秀一些她穿著開襠褲捏毛毛蟲,流著鼻涕拿衝鋒鎗之類的----」

    我連忙打斷妖子的話:「行了行了,妖子,有你這麼損我的嗎?我招你惹你了?」

    妖子拍了拍我,笑著說道:「朋友就是拿來賣的。你就先讓我賣會兒,我還愁沒話題呢。」

    我擠兌她:「你找不到話題?那你讓貧嘴張大民撞牆死吧。」

    妖子不說話,把音樂調高后,對著麥深情問方予可:「方先生,可否賞臉共唱一曲《廣島之戀》?」

    我當時差點沒把口中的飲料噴出來。不得不說,妖子有柯南的霸氣,就是那種她到哪裡,人就死到哪裡的霸氣。

    方予可看了我一眼,搖著頭說:「不會唱歌,聽歌就好了。」

    妖子絕對是不撞南牆不死心的,她立刻說道:「是不會唱歌,還是不想唱歌,還是不想和我唱歌呢?Come on,baby!」

    我覺得妖子英語說得最好最溜的就是這句了。不過我也了解方予可,這人一旦做了決定,絕對可以冷酷到底。

    我可不希望把氣氛搞僵了,連忙說:「這樣吧,我給你們念個rap,然後方同志買我個面子,唱一首吧。不會唱歌不可怕,不敢唱歌才可怕。」

    雖然不知道我的面子是否足以成為讓方予可一展歌喉的砝碼,但是我能感覺到大家的嘴巴張得都可以塞個雞蛋了。

    我才意識到,我是在《廣島之戀》前唱rap……

    方予可一副看好戲的心態,說:「那我就捨命陪君子吧。」

    悠揚的音樂聲剛響起,話筒就被某色女塞到了我手中。印象中,《廣島之戀》歌曲前應該有不到20秒的純伴奏,我豁出去吧。

    「你是有婦之夫,我是有夫之婦,一天一夜的愛情,是否該享受這樣的偷腥。我們在愛情中迷失,又在拋棄中回憶,讓我們一起,為那天的韶華哭泣。我到底有沒有愛過你?我到底還愛不愛著你?」

    畫面上出現男聲的字幕,我把麥輕輕放下,方予可卻沒有如約唱歌,他一直愣愣地看著我。我以為他要耍賴,氣沖沖地說:「我都豁出去了,你倒是唱啊。」

    這倒好,所有人都暫且不聽方予可唱歌了。善善在旁邊開腔道:「行啊,林林,難怪混到北大了,都七步成詩了啊。」妖子拿著麥吼道:「林林,你是我偶像啊。你是不是每天在背詩?」姐妹們開始為我鼓掌了。

    這下子,我自己也開始佩服我自己了。我怎麼腦子突然開竅了呢?純原創啊純原創。

    方予可鮮有地呆呆說:「你是不是當過有夫之婦啊?」

    啊呸。狗嘴吐不出象牙來。不過老娘今天高興,不跟你計較了。我舉起飲料瓶,大聲說:「老娘打通了任督二脈,頓悟得道啦!」

    回家(三)

    再次遇到方予可,是在精英同學會上。

    雖然我想破了腦袋,甚至想出折手斷腿之類的陰招來作不能參加的接口,不過我媽不知道從哪裡得知有這樣的聚會後,不由分說地把我押到學校門口才作罷。

    走進學校,熟悉地穿過捷徑,路過名人榜。我們學校的名人榜是幾塊大石雕,凡是考到北大清華學生的名字、頭像都能被刻在石雕上。這次,石雕上多了我和方予可。其實我一直沒想通,為什麼要用這種方法來鼓勵師弟師妹們。形式上來說,這個很像恥辱柱,我們就生生地被釘在了恥辱柱上;而且從內容上來說,這也太像鬼符了,你看,把我的臉扭曲成跟校門口炸臭豆腐乾的大媽似的!考上北大的第一時間,我就決定再也不要回母校了,就是為了避免看到這樣的場景。唉,這催人數典忘祖,過河拆橋的名人榜。

    文理科前二十名,共四十名同學都在學校的待客廳到齊了。除了班長范英易、方予可,其他三十七名同志我都不認識,雖然有幾張臉我覺得似曾相識。這非常讓我汗顏,因為我聽說前二十名的人經常聚會,相互都很熟。這也是方予可大學第一天就可以對我的智力表示懷疑的原因吧。

    方予可和我分別作為理科和文科的狀元,在吃飯時,被要求說幾句話。方校長,也就是方予可的爺爺,非常有愛地跟方予可說:「你們都是一個學校的,平時你多照顧一下周林林。不過這次女士優先,讓周林林先說吧。」

    我就討厭這種場合,還沒開吃呢,就來個閉胃的倒霉形式。我硬著頭皮站起來,望了四桌龐大的精英隊伍,清了清嗓子說:「方校長讓我說幾句,我就說幾句。第一句:大家要吃好;第二句:大家要玩好。第三句:我說完了。」

    我坐下,喝了口水,等著方予可發表長篇大論。旁邊已經有人笑開了。尤其是滿臉都是青春痘的一位同志笑得雙肩都抖了。

    笑什麼笑,本來就是聚會,難道不吃好玩好啊?!

    方予可站起來,四桌精英的掌聲雷動,還有一些女生還假裝不在意地瞥他,實則偷偷地開始搔首弄姿。罪孽啊!

    「我要說的是,過會兒吃完飯,棋牌室有活動,各位買我薄面,務必參加。我請客。」

    掌聲顯得更激動了。

    只有我更加胸悶,以為一個小時結束的聚會,沒想到又要延長了。

    酒過三巡,每位精英或豪慡或羞澀,但都頗感恩地跟方校長敬了酒。方校長最後不勝酒力先撤了,留下這群精英鬧騰。

    那位青春滿面的同志走過來,跟我說:「周林林,我是顏守,高考時發揮失常,沒和你進一個學校真是可惜。」

    我連忙起身說:「真遺憾啊。不過我發揮也不太正常了,不然我們還真進同一個學校也說不定。」

    顏守這次不用控制自己的雙肩抽動了,立刻慡朗地笑:「周林林,你太幽默了。」

    他一笑,滿臉的青春痘瞬間綻放。

    飯桌上,顏守是唯一搭理我的人。即便班長在,我跟他也是點頭之交,並沒有更深的關係,其他三十八名同志沒有認識我的打算,我也沒有認識他們的計劃。我只求此刻安然度過,然後隨便找個理由逃之夭夭。

    沒想到我的計劃真是趕不上變化。方予可把我拉到每桌敬酒,意思是喝狀元酒。莫名其妙地舉著飲料杯子牛飲時,我感嘆自己真是太逆來順受了。方予可一發令,我就照做不誤。我怎麼著也該反抗反抗啊,不然辜負我這無敵金剛美少女的美名。

    第二桌的男精英們開始起鬨:「你們這是喝狀元酒示威呢?不過我們看著怎麼像新郎新娘敬酒的樣子啊。」我腹誹道:怎麼精英們也愛亂開玩笑呢?女精英們都看著呢,再說下去,我樹敵無數啊。

    方予可倒是如魚得水,敵實我虛,敵進我退地互相吵鬧著,直到一位眉如柳葉的美女站起來敬我酒。

    這位美女(鑑於她的眉毛,我很想把她簡稱為葉子楣)舉著酒杯說:「以前我的夢想就是考進北大,沒想到還是差了幾分,只能去復旦。天不助我!」說完她苦澀地笑。

    我不太明白,復旦和北大沒什麼差別,為什么半年過去了,還有如此糾結呢。大概有夢想的人和我這種沒追求的人思維結構是不太一樣的吧。

    我剛準備喝飲料,她就勸下:「周林林,好歹你這麼風光進了北大,怎麼能喝飲料混過去呢?」然後對著其他人說:「你們也太憐香惜玉了吧?」

    我立刻說:「好,你喝什麼酒,我奉陪。」我能感到她的敵意。北大是她奮鬥了好幾年的夢,被我這種無名小卒摘走,是不是讓她有種北大被踐踏或者她被踐踏了的挫敗感。雖然錯不在我,我也聖母地理解她一回。在我眼裡,這就跟我小時候一直想買的櫥窗里的玩具,某一天我眼睜睜地看著它被別家的小孩買走,而產生對這個小孩的恨意一樣。

    我斟滿啤酒,笑著說:「復旦離我們小鎮近,什麼時候想回家,兩個小時就到家了。不像北京,要坐十幾個小時的火車。我都有點後悔了。」

    我本意是想安慰她,但不知道這樣的說話方式是不是很像炫耀,有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嫌疑,葉子楣目無表情地說:「說話說得這麼酸,當我們聽不見啊。」

    好吧,我承認我說的話有欠抽的不當成分,但我不可能聖母到底,你打了我左臉,我還能伸出右臉給你打啊?

    我笑了笑:「我剛才沒有惡意的,要是讓你誤會了,我道歉。但我覺得又不是嫁錯郎,沒必要抱憾終生吧。這樣,我乾杯,你隨意,就當我謝罪說錯話了。」

    說完我把一杯啤酒灌了。

    葉子楣受了一肚子窩囊氣,大概又覺得受我這樣俗人欺負感到委屈,倒是趴在桌上哭起來。

    我傻眼了。莫非我說話特別過分,把人給氣哭了?我還有這本事?

    旁邊一堆女精英瞬間圍攏,不管事情前後,都很仗義地站到葉子楣一邊。一個說:「阿蕊,別哭了,人家考上北大當然要翹點尾巴的。」另一個說:「考上了又怎麼樣呢,聽說北大畢業出來還賣豬肉呢,僥倖考進去能不能畢業當另說----」這話真是夠刺我軟肋的。

    不過我慶幸精英圈和我們的圈子是一樣的。朋友有難,赴湯蹈火,群而毆敵,而且說話陰毒狠辣程度絲毫不輸我們。要是妖子氣哭了,我估計我也不用打聽事情的來龍去脈,直接擄起胳膊上了。當然要把妖子氣哭的人還沒出世呢。

    一邊不說話的方予可終於動口了:「阿蕊,這個事情客觀來說,我覺得她也沒說錯,她本來也是個沒心眼的人。學校好壞不是衡量一個人成功與否的標準,何況你考的也不差。高考前,我有去二流三流學校混的準備,沒必要為了學校這種事上綱上線吧。你不要太敏感,本來挺高興的場合,幹嘛弄得跟戰場一樣壞了大家興致呢。」

    方予可說完,阿蕊抹了抹眼淚沒說話。我雖然感謝方予可上來解圍,但對他說的有「去二流三流學校準備」之類的言論嗤之以鼻。他要去了二三流學校,方校長不得腦溢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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