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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4:19:59 作者: 破腦袋
我得意地掛了電話。茱莉翹個二郎腿,要是給她端把瓜子,估計就是我鄰居家小善善她媽和我媽聚一塊兒八卦的樣兒。她擠眉弄眼地說:「你們這是□裸的調情啊。這麼幼稚的話聽得我牙齒都倒了,再說,你被撕票了,你怎麼跟他沒完啊?你應該說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我真替小西哥哥不平。屍骨未寒就另結新歡了……」
我聽到小西的名字時,心裡咯噔了一下。這幾天一直想著怎麼把考試混及格了,也沒想他。即便走神的時候想起了,我也會理智地告訴自己不要胡思亂想。現在他的名字就像一根綿細的針扎進了我的心臟。
茱莉大概看到我痛苦表情,知道自己說錯話了,立刻說道:「哎呀,你就不要難過了。不就是一個男人嗎?要真放不下,你就做個第三者。人家也沒結婚,你還是有機會的。」
我假裝不在意的樣子大大咧咧地說道:「嗯,寒假我再規劃規劃。」
茱莉笑著打我:「你怎麼還規劃呢?這種事計劃趕不上變化的。」
我笑著回打:「我就是愛規劃。過會兒我還要規劃一場相親,做一次紅娘呢!」
說話那陣子,我就看見方予可朝我們跑過來了。我向茱莉努了怒嘴,茱莉這賊精立刻就領悟到了。
方予可拉了把椅子坐下:「你幹嗎呢?還限時到場?」
我不搭理他的話,把茱莉往我胸前一推:「介紹一下,這是我室友茱莉。茱莉,這是計算機天才方予可。上次裝電腦的時候,你們見過面了。總之呢,一切有關於計算機課程的,你都可以問他。」
剛才還是搭個人字拖翹個二郎腿的八卦女,現在的茱莉跟換了個人似的,笑不露齒地一側頭:「你好,請多關照。」
方予可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又用異樣的眼神瞄了我一眼。我跟他眨了下眼睛,暗示他回憶一下以前我提過好幾次的好姐妹。
我再要了幾個翅,順便要了幾罐啤酒。方予可也開始裝淑男:「不要喝啤酒了,喝果粒橙吧。」我有點受不了,你說女的這麼說我也就當你淑女算了,大男人說這話也不怕丟人。試想一下,一個帥哥喝著果汁,吃著雞翅不覺得很娘嗎?
我非常有氣勢地說:「喝啤酒。」
茱莉這孫子立馬說:「方予可你喝啤酒吧,我和林林喝點果汁就行。」
這回方予可倒是沒說啥,當是默許了。
鑑於方予可的毒舌不定時發作,我想還是讓我簡明扼要地說明此次聚會的意義,免得這小子事後冷笑挖苦地炮轟我。我笑著問方予可:「你考試需要複習嗎?」
「需要。」
靠,你都要複習?莫非你也蹲在盥洗室昏黃的燈光下看書?「那你一般在哪個地點複習?複習時間大概持續多久?」我繼續採訪。
「宿舍或是校外。看心情定複習時間。」
「那請問閣下心情是以happy還是以sad為主?」
「happy中有sad,sad中有happy。」
「那請問喜憂比例大概是多少?」
「你問這個幹嘛?」
終於切到正題了。我笑嘻嘻地說:「當你happy的時候,你就當順水人情幫茱莉一把唄。茱莉說計算機課程的有些內容看不懂,又沒地方問。茱莉家裡來客人了,在家根本沒法學習。你不是校外租了個房子嗎?現在熬夜複習都沒處熬去,你還不奉獻一下。茱莉要是考好了,拿下本年度獎學金,肯定第一個請你客。」
我偷偷看茱莉一眼。小妞現在用無比崇敬的眼神看著我。我也沒想到自己有撒謊不打糙稿的潛質。大概我有做紅娘的天分。
方予可都不作思考,立刻答應道:「好啊,沒問題。」
我驚奇得把嘴保持在O型很久才閉上。我還準備好了一籮筐說服他的理由,沒想到他這麼快的答應。我隱隱有點對剛才蓄積起來的氣勢無用武之地而感到失望。
「不過,我有個條件。」方予可慢騰騰地說道。
我就知道這小子沒這麼好對付,我興奮地準備反駁。沒等我開口,方予可說:「條件就是你。」
這下,我的嘴巴又變成了O型。我又看了看茱莉,茱莉一臉怨氣地看著我,仿佛我做了一件對不起他的事情。
我頓了頓,思考了一會兒,做出了沉重的決定:「方予可,我知道,一些人在撮合別人的同時,往往會把自己卷進去。就跟那些明星進入娛樂圈動不動就是陪別人去面試,反而自己被錄用了一樣。但你也明白,我是個重義氣的人。朋友妻不可欺,男生的規則在女生中也照常適用。既然我朋友對你有意思,我是不可能對你有非分之想的。你還有茹庭,即便沒了茹庭,你還有無數個少女等著被你踐踏……」我又偷偷看了茱莉一眼,茱莉已經滿臉黑線了。
方予可良久沒說話。好久之後他才不急不緩地說:「我的意思是,我在幫茱莉補課的同時,希望你也在場。茱莉一個女孩子,在我家出入,傳出去對她影響不好;另外我覺得出於人道主義關懷,幫一個是幫,幫兩個也是幫。我也不想你的計算機課掛科,不然負了你媽讓我照顧你的囑託。至於你說的有無數個少女等著我踐踏,承蒙你看得起我,但我鍾情於我的天使,怕是要讓你還有那些少女們失望了。」
我的臉燙得都可以煮熟一雞蛋了。茱莉在旁邊還有閒情輕聲問:「他的天使是誰啊?茹庭麼?」
我便秘似的恨恨擠出兩字:「女優……」
暗戀後的報白(二)
就這樣,我和茱莉進駐方予可校外租的房子。因為我的根基薄弱,按照方予可的話說,是幾乎沒有根基,我不得不熬夜看天書。方予可剛開始的時候還罵我幾句白痴,後來他也覺得簡單重複罵我白痴並不能改變我白痴的行為,大多數他解答得比較鬱悶的時候,他就仰望蒼天調整完情緒繼續找尋另外方式開導我了。
茱莉這廝邊複習邊還得動腦子,怎麼能把明白了的地方說得自己不明白,然後假裝問方予可,偶爾還拖著下巴,咬咬筆頭,閃撲著大眼睛,做可愛狀。而我是要假裝自己不明白的地方明白了,少惹方予可的麻煩,但縱使我把頭髮撓成鳥窩了,還是有一大片一大片的地方我看不懂。
方予可明顯重色輕友。茱莉問他的時候,他都好言好語,給她從第一步說到最後一步;到我這裡,就惡言相向,給我列幾個關鍵步驟,讓我自己思考去了。他的理由很簡單:「腦子不轉要生鏽。坐享其成的事還是少做為好。」我可憐巴巴地吭哧吭哧做半天,解答完了,他又說:「你腦子還是有點溝壑的,做著做著不是逼出來了嗎?」
這樣無聊地在題海里奮鬥了幾天,茱莉終於忍不了,回家洗澡睡覺,準備第二天卷土再來。而我又衝到方予可的床上睡覺去了。這兩天我睡覺的時間縮短到以前的一半。每次困得不行時,我就衝到方予可的臥室一睡不醒,醒來之後不洗臉不刷牙,直接看書。方予可被我弄得有點神經衰弱,也不敢在床上睡覺,怕我意識不清地躺他身上都不自知。一般他困了,就蜷在客廳的沙發睡覺。
而熟睡的我不知道災難就這麼來臨了。
我被一陣刺耳的尖叫聲吵醒。我朦朦朧朧地睜開眼睛,看見茹庭捂著嘴一動不動地看著我。我頭大地閉上了眼睛,希望這是噩夢一場。可是我聽到了熟悉的嘶啞男聲:「茹庭,裡面肯定有誤會……」
這回差點換我尖叫了。我猛地起身,沒錯,就是小西,他也傻傻地愣在一邊。
我在慌亂中,還是習慣性地抹了抹嘴邊口水。現在一定要鎮定,鎮定。本來就沒什麼事情,幹嘛要慌?
我對茹庭笑笑:「茹庭,我是來當學生的。你家男人真厲害,什麼計算機的問題都難不倒他……」
茹庭沒說話,眼睛紅紅地看著我,還看了看我屁股下面的床。
我只好繼續說:「你也知道,我計算機課都在睡覺呢。現在惡補一下,不過這門課太枯燥了,沒看多少內容就困了,所以借床用用。你不要誤會,即便我想發生點什麼,你家方予可也不讓啊。他眼裡只有你一個人。嘿嘿……」我現在什麼臉面也不要了,在小西前面這麼損自己也沒怎麼樣。只不過我心裡開始討厭我自己。我對茹庭有意見,暗地裡都要幫茱莉上位,可是每次一看見茹庭,就會不由自主地表現出奴性,好像自己真幹了對不起她的事。最後我還里外不是人。
我起身去洗手間洗把臉。我腦子裡不停地往外蹦數字在進行二進位和十進位的換算,現在又混進剛才發生的狗血情節。茹庭的尖叫以及小西在一邊不知所措的臉都讓我頭痛。老天爺大概後悔前一陣子砸我身上的餡餅,開始反攻倒算了。
我回到客廳,望見茹庭還傻傻地盯著那張單人床。我不知道這張床有什麼值得讓她凝神這麼久的。我甚至開始想像也許床上有著方予可和茹庭之間獨有的秘密,而這張聖潔的床被我這麼一躺,破壞了一切的美感。方予可有潔癖,而茹庭是有心理上的潔癖。
所以我開始車軲轆話來回解釋,最後我無奈絕望地說:「如果有必要的話,我考完試,再去買一張新床送給你們。但考前我確實沒有時間了。」
茹庭這才有反應地說:「不用你買,我過會兒就去宜家。我嫌它髒。」
我憤怒了,感覺自己被狠狠地扇了一巴掌,但我還是克制地說道:「茹庭,你不要這麼刻薄。我發誓,如果發生了什麼事,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我就是複習累了,趴在床上躺一會兒。」我求救般看向小西。小西看了看我,拍著茹庭的肩說:「茹庭,你想多了。林林也不是那樣的人。你是不是有點反應過度了?」
聽完這話,我眼淚就落下來了,就好像自己受到的冤屈都不算什麼了。畢竟小西怎麼看這個事,對我來說更重要。
茹庭蹲下來,把腦袋伏在懷裡,喃喃地低聲哭:「他從來不讓我睡他床上的。他說他有潔癖,我信了。我等了這麼多年,比不上別人幾個月。第一眼看到他們,我就知道有些東西我無力阻止了……」
我暈倒。他娘的,合著鬧半天還是因為方予可的潔癖。我以為她誤會我們發生了什麼肉體關係,沒想到人家一下子形上學,上升到思想層面了。
我抹了一下眼淚,一手把茹庭拉起來,一手指著小西:「茹庭,你別整亂七八糟的。我不確定方予可是不是喜歡你,這是你們之間的事情。但我能確定的是:我喜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