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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4:19:44 作者: 居尼爾斯
    蘇也宜仍舊喝酒:「他都不來上班。」整整一個禮拜,蘇也宜沒看見他人影。祝莉她們都說,這小子就是占著茅坑不拉屎的典型。原本蘇也宜對趙悅並沒什麼意見,但看他一整個禮拜都翹班,她的心裡還是很不平衡的----她是因為他而失去轉正機會的,可是,他居然一點都不好好珍惜。

    「不然,還是換個工作吧,暢想最近來我們學校招人……」

    「我又不是你們學校的。」

    周一諾拍她腦袋:「投份簡歷試試會死嗎?」

    蘇也宜繼續喝酒:「不會死!但我也沒戲!」當初,蘇也宜投了整整一個月的簡歷才好不容易被飛鴿面上。在北京找工作,難。

    酒過三巡,蘇也宜突然接到一個電話。此時她已經有些頭疼,意識也不是太清醒。「餵」過之後,彼端傳來人聲:「蘇也宜。」

    蘇也宜一時沒辨清是誰,直問:「哪位?」

    「易緒。」

    聽到這個名字,蘇也宜結結實實的打了個酒嗝。一股翻騰的酒氣撲鼻而來,蘇也宜差點吐出來。勉強定了定神,她道:「有事嗎?」

    「晚上幾點回家?」

    蘇也宜本來是打算不回家的,聽到易緒這樣問,她忍不住心軟,重複了一句:「有事嗎?」

    易緒在那邊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沉沉地說:「我鑰匙掉了。」

    蘇也宜沒敢告訴周一諾她是要回去給易緒送鑰匙開門。今天周六,是肖末末和謝彬例行「外宿」的日子。除了蘇也宜,沒人能給易緒開門。儘管周一諾隱約猜到其中原因,蘇也宜還是堅定表示,她是手機沒電要回家充電。

    擔心易緒等太久,蘇也宜一路上急得要命,儘管腦袋疼,她還不忘催促司機:「師傅,能再快些嗎?」

    司機師傅無奈地說:「這姑娘……您別再催了行嗎?我這是車,又不是宇宙飛船,我倒想快呢,快不了啊!」

    其實到家的時間很快。腳一挨著地,蘇也宜就朝小區里狂奔,遠遠看見樓下站了個人,心裡更急,還沒來得及把氣喘勻,她又快步跑到門禁處,「噗嗤噗嗤」的喘了會兒氣之後,她朝站在陰影里的易緒說:「等急了……吧……」

    刷了門卡,蘇也宜正要抬腳往裡走,那股好死不死的酒氣又襲上她,她渾身發暈,身體搖了搖,像是要摔倒。

    一旁站著的易緒及時扶住她,聞到她身上的酒味,眉尾輕挑,他問:「喝了多少酒?」

    「三四瓶吧。」答完問題,蘇也宜將手上的鑰匙遞到易緒面前,站直身體,撫著額頭輕鬆一笑:「放心,我沒醉,就有點暈,可能開不了門……」

    易緒接過鑰匙,認真的看了她一眼,確定她的眼神還算清明之後,他逕自走向電梯。蘇也宜是真的沒醉,她的酒量雖不算頂好,三四瓶啤酒卻還是可以承受的。

    上了樓,跟著易緒進了門。屋裡暖和的空氣撲面而來,蘇也宜覺得熱,脫了外套,就往沙發里走。

    還沒走到,那股一直沒離開過她的酒氣終於朝她噴涌而來,而且這勢頭顯見的擋不住。於是,打算往沙發走的腳及時收住,蘇也宜改了個方向直接奔向衛生間。

    鎖好門的易緒只看見一個人影從眼前飛奔而過,再接著,衛生間的門被甩上,再接著,嘔吐聲從裡面傳出來……聽起來很痛苦。

    蘇也宜是真的很痛苦。

    這禮拜她過得很不好,所以晚上喝酒也沒了節制。大概是回來的路上灌了風,下了計程車又一通狂跑,肚子裡原本安分的酒意再也安分不了了。此時此刻,她跪在地上,抱著馬桶,沒命的吐,吐得膽汁都要出來、吐得身體裡連著心的部位很痛。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蘇也宜就那麼癱坐在衛生間裡。迷濛中聽見敲門聲,她覺得累,沒理會。為了方便自己睡覺,她把馬桶蓋揭下來,乾脆趴在上面。滾燙的臉皮貼上冰涼的蓋子,蘇也宜舒服得嘴角掛笑。

    「蘇也宜。」朦朧中聽見有人喊自己,聲音很重。

    這聲音是蘇也宜夢裡的聲音,她在入睡的邊緣想起自己好像是來給易緒送鑰匙的,猛然驚醒,她倏地睜眼,看見易緒就蹲在自己眼前,大概是她的突然驚醒嚇到他,他的表情有些奇怪。緊接著他字句清晰的提問:「你還清醒嗎?」

    蘇也宜想爬起來,發現自己渾身上下提不起一絲力,只好委屈的搖頭。

    「不清醒?」

    蘇也宜點頭:「我沒醉……只是,沒力氣。」她的臉很紅,因為剛吐過,眼睛濕漉漉的。這樣被易緒眼對眼看著,蘇也宜覺得丟人,趕緊扮鴕鳥狀把腦袋埋下去。

    冷不丁一隻手伸到自己面前,頭頂聲音響起:「起來。」

    蘇也宜閃電般的把自己的手遞到他手裡。

    因為此時此刻全身無力到麻木,蘇也宜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被易緒從衛生間弄出去的,而且,起身之後她發現自己頭更暈,眼前的世界都是模模糊糊一大片,顛來倒去的,屋子裡的家具都在她面前跳著很動感的舞……她忍不住重重的閉上眼睛,企圖就這麼沉睡過去。

    這是蘇也宜第二次喝這麼多酒,第一次喝是畢業酒會,她喝了五瓶,睡了三天才緩過勁來。這次比較慘,喝完酒還窮折騰了那麼久,她只覺得自己的靈魂都在被酒精手把手的折磨。

    蘇也宜的意識支離破碎。潛意識告訴自己睡一覺醒來就什麼事也沒有了,因此她一心想強迫自己睡過去怎奈越是想睡越睡不著。腦袋疼得厲害,她無奈,抽手就往腦門上砸去,那狠勁,像是要把自己的腦袋砸出一個窟窿。

    沒砸幾下,手腕就被人捉住。蘇也宜昏得厲害,已經無法支配自己的腦神經去思考誰在這個時候抓住了自己。她只想狠力把手抽出來,奈何她的力氣大,抓她的人力氣更大……

    隱約還聽見有人悶聲說了句什麼,蘇也宜沒聽清楚。手抽不出來,她就開始全身滾動,腦袋拼命往沙發的角落的里鑽,像蠶寶寶破繭那樣,恨不得把沙發鑽出一個缺口來。其實,這樣用力鑽,她能感覺到自己的腦袋好受些,只是,還沒把沙發鑽出孔,她的身體又被按住了……

    她全身扭動,手腳齊上陣,試圖從那股控著自己的力道里掙脫出來。

    也不知扭了多久,大概潛能已經耗盡,蘇也宜終於如願的失去意識。

    作者有話要說:唔,不慡,化作一片雲彩,飄走。

    9

    第九面 …

    醒來時有陽光刺入眼睛,蘇也宜要抬手去擋,被子從她手裡滑脫出去,本想翻個身去撿,誰知一翻身就翻到了地上。

    摔疼了,蘇也宜才發現自己之前是睡在沙發上,剛動了一□,腦子立即鈍痛起來,提醒著她昨晚的經歷。好在地板上不涼,蘇也宜索性就這麼躺在滑下來的被子上,開始回憶昨晚發生過的事。

    她是因為心情鬱悶才和周一諾一起去吃火鍋的,也是因為心情鬱悶才喝酒的,後來易緒好像打了電話給她……

    然後,電光火石的,蘇也宜想起來昨晚的一切。

    低頭猛掃,看見正被自己抓在手裡的被子是純白的,純白不是關鍵,關鍵是----這被子不是她的。悚然驚醒,蘇也宜也顧不得頭疼,一個激靈,她便從地上翻起了身,看被子的眼神像恨不得把它放到顯微鏡下……

    四下打量了一下,客廳的光線很暖,一個人也沒有。蘇也宜放下心來,小心翼翼的將被子拿到鼻翼聞了聞……

    嘴角禁不住浮起彎鉤。這是易緒的味道,有淡淡的香,很乾淨很清慡的氣息。這被子果然是他的。趁著四下無人,蘇也宜忍不住把臉埋進被子裡,像只小狗一樣在被子上摩挲了一陣,心裡歡快極了。

    過了一會兒,大概是覺得自己的行為舉止有些輕浮,蘇也宜終於依依不捨的放過了那條可憐的被子,就這麼坐在地上,腦袋撐在膝蓋上,聯想著昨晚自己睡著之後發生的事。

    她記得自己睡前沒有蓋被子,那麼,很有可能是易緒大半夜擔心她,體貼的給她送來了被子。沙發那么小,或許她中途有掉過被子……易緒會不會多次起來看她?會不會因為她而忙了一夜?

    他能給她蓋自己的被子,是不是意味著……他其實不討厭她?

    想到這種可能性,蘇也宜又自顧地笑開來,笑著笑著,竟「呵呵」笑出了聲音。整個客廳都響起她突兀卻清脆的笑聲。

    察覺到自己的笑得太奇怪,蘇也宜及時地伸手捂住嘴,揉了揉發疼的額角,她站起身來,小心翼翼的拾起剛剛才被自己當地毯躺的被子。被子很大很厚,蘇也宜把它鋪展開,抖了抖,仔細的將四個角對摺,一通折騰後,那床偌大的白色被子被她疊成了一個整齊的小方塊。她得意的將那「小方塊」放在沙發一角,又覺得不對,反覆的移了一會兒,終於拍拍手,高興的抬頭,正好看見次臥的門被打開。

    門裡的人走出來時,蘇也宜僵硬的抬起手,僵硬的將手伸在半空擺了擺,又僵硬的笑了笑:「嗨。」

    易緒只是看了她一眼,沒什麼表情,也沒什麼話,轉身進了衛生間。半晌後,裡面傳來水流聲。

    客廳掛了電子鐘,蘇也宜扭頭去看,指針指到十一點四十。

    心下有些瑟瑟,易緒……這麼晚起床?他不是每個周末都很忙,早出晚歸行蹤不定的嗎?難道是因為自己昨天晚上……很麻煩他?

    這個可能性明顯是很大的。

    思及至此,蘇也宜心中難免抱歉,就這麼站在原地左腳踩右腳玩了一會兒腳趾頭的時間,她一直在思考,她得先和易緒說「謝謝」,還是「對不起」?

    易緒走出衛生間的時候,蘇也宜已經捧著那個「小方塊」站在一旁等他,很抱歉的笑了笑,蘇也宜說:「那個,昨天晚上,實在是麻煩你了。」話畢,蘇也宜很自然地抬頭去看他的表情。因為剛洗完臉,易緒的臉上乾淨得像是可以掐出水,蘇也宜看著他的臉和他亮晶晶的眼睛,禁不住有些心猿意馬,趕緊定了定心神,讓自己的眼神放空。

    「酒醒了?」易緒就在她面前站定,接過她手裡的被子。

    蘇也宜臉上立即飛起一大片嫣紅,很快說:「醒了。」又很快補了句,「謝謝。」因為低著頭,蘇也宜此時的視線里是易緒腰部的位置,他的手臂就在她眼下,淺灰色運動衫的袖子被挽起,蘇也宜眼尖的看到一大片青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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