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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4:19:58 作者: 饅頭泥
驚嚇之餘,香葉還記得顫著俯首向寧子韞行禮。
但是阿梔卻只緊緊咬著牙,她杵在榻前,不跪不俯。
任著寧子韞走上前來,行至榻前,垂眼看著她。他的威壓向來不言自怒,明明阿梔是會怕的,但是阿梔也仍是未動分毫。
「下去罷。」他們誰都沒有出聲,但是榻上細弱的一聲,打破了殿內未來得及形成的僵持。
「阿梔,下去罷。」寧妍旎又輕喚了一聲。
寧妍旎其實本來已經睡著了。
但是寧子韞來了,就算沒有任何的聲響,但是不由地,寧妍旎就是被他的陰影籠得再睡不下去。
阿梔吸了吸鼻子,寧妍旎說什麼,她便做什麼。
就算寧妍旎叫她去死,她都是願意的。阿梔應了聲好,又忍不住吸了下鼻子,「那阿梔在殿外,長公主有事便喚一聲,阿梔這就下去。」
殿外守著的杭實,看著阿梔哭著出來,忍不住就嘖了一聲。他看他自家主子那模樣,都快不行了,就阿梔這種沒有一點眼力的。
杭實將殿門輕闔上,順手扯出了一方藍色的帕子,丟給了阿梔。
殿內,兩相無言,寧妍旎還在看著寧子韞。
他眼下的淡青還在,但她關心的不是這個。她的眼神落在了寧子韞的懷裡,他的懷裡抱著一團什麼東西。
他手放著的姿態不太嫻熟,那團東西還在動著。
見寧妍旎望著他懷裡的眼神是意外的帶著光,是他從未擁享過的。
那隻小犬可能是被他嚇得,一路上連哼哧都不敢哼哧一聲。等寧子韞將它放在地上,它裝死地躺在地上半響,才敢慢慢轉起圓溜溜的眸子打量了起來。
「杏子?」寧妍旎終於看清了那一團的模樣。
杏子還記得自己這個溫柔花容的主人,一路上憋著的吠叫都在此時吠了出來。
它狂搖著尾巴,向著主人示好。左右幾個打轉還不夠,就要躍到榻上。
只是不太順利,剛在半空之中,還未落榻,就被寧子韞揪住了飛躍的身子。
它的毛髮這麼髒,哪能上榻,寧子韞擰著眉。
榻邊先前便有杏子的小窩,鋪滿了乾草棉布。寧子韞忍著不喜,將它丟回了那小窩。
他再冷眼一橫,杏子便最後窩囊地嘟囔吠了兩聲,爾後不敢再發出聲音。
這一連貫的動作做下來,寧子韞再轉身看寧妍旎時,她的眼神已經從剛才的帶著光,變成了質疑警惕地看著他。
任誰都很難不去相信,這人該不是又想依著杏子來怎麼折辱她。
她的眼神明明白白,偏生他確實做了很多無恥的事,沒得解釋的任何餘地。連現在的杏子,也只能昭彰他曾經的狠戾。
「我不碰你。」
這句話,他這十數日,可能就說了十數次,寧子韞自個都覺得可笑。但現下,除了佯裝若無其事,他也不知道他還能怎麼再觸近她。
寧子韞在榻前站著,伸手除了他身上的外衣。
他是洗沐完過來的。他過來,會惹她憎惹她厭,這個寧子韞知道。但是他不過來,她會壓根記不起他來。
所以寧子韞還是過來了。
他翻身上了榻,看著寧妍旎退後的舉動沒有說話。他隔著羅衾擁著寧妍旎,想說些什麼,卻不由地先看了下寧妍旎。
寧妍旎已是毫無睡意。
燭火燃著流墜下的石蠟滴,耗著就像寒漫的黑夜一樣。
寧子韞下頜輕抵在她的發頂,他的聲音放得跟燭火一般的柔和,「我今日在言德殿處理了一些朝堂上的事,有個老大人與我一起,他還說起了他的夫人煲的湯是多難喝。」
「我就想起之前,我謄抄《聖祖庭訓》時,你送來給我的那湯。」
那是一盅骨頭羹湯。
那時前太子和他闖了言德殿,他被罰了謄抄十遍的《聖祖庭訓》。
雖然實在是怪不到寧妍旎的頭上,但是寧妍旎覺得寧子韞是因她的緣故才被罰,所以讓阿棠送了羹湯過去。
然而那時的寧子韞,只是打開湯盅蓋隨意瞧上一眼,喝都未喝。
現在想起來,寧子韞只覺嗓子發緊,他輕聲說著,「那湯與膳房裡做的不一樣,你改日若有空,可以再來送湯給我麼。」
榻間陷入了沉寂。
寧妍旎蒼白的小臉沁上了月色的寒涼,雖是毫無睡意,但她還是閉上了眸。
寧妍旎對著寧子韞的發病已是有些麻木,她閉著眸回著他,「寧子韞,那是人家的夫人為人家煲的湯。勾欄中的女子,何來的臉面能為陛下煲湯。」
他們的肢體和身軀可以由著他強行觸得毫無間隙,但是更多的要求,絕無可能。
◉ 第六十四章
寧子韞擁著寧妍旎的手緊了緊, 但很快,又鬆開了些。
她的雙眸閉著,唇瓣說出的話讓人感知到的都是寒涼夜裡的霜降。
榻間本就不算的氣氛, 隨著寧妍旎這話更是直接在寧子韞的臉上覆結了一層霜。
寧子韞深吸了一口氣,「不可以便算了, 以後不要再說這種話。」
他上次已經說過, 他不想聽她再說這種自輕自賤的話。
過往的事能不提便不提, 寧子韞不再說話, 想讓勾起的苦寒歸回平寂。
他擁著她,也就只能這麼擁著她。寧子韞聽到了,寧妍旎還在說著, 「阿棠現在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