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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4:19:58 作者: 饅頭泥
「阿梔,收拾下東西罷。」寧妍旎輕聲說道著。
她現在只覺得渾身酸_軟,思及之後,她垂了眸,她這次,應該是真得要離開這裡了罷。
「就拾掇些能用得上的,輕簡便行。」寧妍旎再想了下,澤哥兒和細細她們,只能待她出宮,再一併接走。
想到昔日溫府的語笑喧闐,寧妍旎覺得自己又重新活了過來。
作者有話說:
◉ 第三十九章
宮城的臘月, 天凝地閉,寒風侵肌。
當下此季節的天氣尤是多變。
這個夜間,當鋥亮森森的甲冑亮了一片冷芒時, 凜冽的冷風就掃著鵝毛白絮,紛紛揚揚直往那些疾行的禁軍將官身上灑。
沉鬱厚重的朱紅宮門前, 有人站在那。危門前飛檐翹角懸著的宮燈光影昏暗, 打在他身上亦未削減他臉上的半分厲色。
他身姿頎長, 文人般的清瘦, 站著卻是崇嶺之勢。他未穿朝服,卻著甲冑。面上猶罩寒霜,眸底深處有著滔滔鷙意。
其身後跟著的人沉眉斂色, 一言也未敢發。
宮門沉悶緩緩地被打開來, 霎那大風挾著大雪席捲進了宮城。
在這的一個時辰前,宮外, 街上已然無人,兩旁的民舍府坊一片漆黑。
一輛不打眼的烏頂馬車行在暢通無阻的路上, 繞經數條街巷,最終安靜地停落在了赫赫揚揚的一品國公府前。
馬車的轎簾掀開,下來了位身著石青衣的年青公子,面容沉靜清朗, 眸光熠熠。
他身後只帶一人,在寒涼的月色下, 兩人一同走到了那扇已緊閉的朱門前, 敲響了一品國公府的門。
他的步履輕緩,叩響門環手的動作卻是急促。
不消半盞茶的時間, 國公府的下人就應聲前來, 開了門。
那人透著門縫往外謹慎地看著, 待看清這公子的相貌儀表之後,面色便稍有弛懈。他狐疑問道,「請問公子是哪位?夜已這般深,公子又是為什麼來此?」
月色打在來人面上,他微一笑。
與平日不同,此時他的聲音沁了月色清涼,徐緩卻又沉聲道著,「在下太常余府余還景。自是有急事,才半夜登門造訪。」
日子較原先謀劃時提前了不少,但既然已經到了這個時候,余還景也沒有半分猶疑。他準備了一下,便直接與杭實過來了。
杭實此時筆立地站在余還景身後。
他抬頭看了眼月相,算著時間應該也差不多了。再晚些,成國公得了消息,想動手就更麻煩了些。
守著府門的那下人聽了,心下還帶著遲疑。但要開口問什麼事,一想到這般著急到半夜都要登門的事,又不是他一個下人能知道的。
見他們臉上帶著刻不容緩之意,下人只能點頭讓他們候一下,自己便關上了府門,進去通稟。
不一會,國公府內的主院燈亮了起來。
那緊閉的兩扇朱門打開了來,守門的人躬身迎他,「余大人,請入內。」
余還景和杭實相視頷首,一前一後同進了成國公府,朱門便又重新闔上。
......
夜是很長,能長到可以策謀一場算計,也能長到可以翻覆一宮一城。但也可能短到僅僅就是一場夢。
承禧宮內,鎏金薰香爐內正燃著幽幽淡淡的籬落香。
玄參、甘松和香芷的香息容易蓋過其它味道,這籬落香便是由從日間太子來後,燃到了此時的深夜。
榻上的羅衾裀褥已經讓阿梔和阿棠全部換過。此時的寧妍旎已是緊閉著眸,她的巴掌小臉陷進柔軟錦枕里,整個人也都裹在了羅衾之內。
她今日應該是累了,昏暗不安之中,她又見到了一片汩汩的血。
只是,這一次與上次不一樣的是,她是在這片血泊之中踉踉蹌蹌逃跑。來回,往復,仿似跑不出去的酷刑,沒有盡頭,也沒有休止。
直至又看到了那個駭懼的人,寧妍旎驚得,猛地睜開了眼。她喘著在夢中透不過來的氣,一抬手,果然摸到了額間密布的細汗。
寧妍旎惶然地轉頭看去,未拉上簾幔的鏤空細雕花木窗外,天光只微微冒出點細微亮色而已。
還未天亮。
殿內的炭火燃著,宮燈只余了零星的一盞,讓她無端覺得幽寂恐懼。
直到一直守在榻邊的阿梔發現,阿梔開口輕喚著寧妍旎道,「公主。」
「公主可是睡得不好?」阿梔看著寧妍旎這面色,便立馬取了帕子拭著,「平日公主未燃薰香,今日燃了這薰香,怕是睡得較往日不安穩。」
寧妍旎回過神來,她搖了搖頭,應該不是這個緣由。
此時的承禧宮內外都是一片靜謐。萬籟俱寂,明明應該是無事發生,但不知道為什麼,寧妍旎心中卻反而有些不安了起來。
太子離開之後,那些物什清理都是阿棠和阿梔做的,但寧妍旎隱約卻覺得承禧宮的宮人態度開始有些不一樣了起來。
就譬如用完晚膳之後,寧妍旎想走出承禧宮,去其它宮苑散散步。
可是她的步子還沒邁出承禧宮,她宮內的宮人竟然就公然攔在了她面前,嘴上口口聲聲道著天氣寒涼,勸著寧妍旎莫要出承禧宮。
旁的宮人還有聽見的,也都上前了兩步,軟言相勸著她。之前天氣那般冷時,寧妍旎去見了余還景,也沒見這些宮人這麼刻意地勸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