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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4:19:58 作者: 饅頭泥
    她有些躊躇著如何開口,又覺得余還景實在君子,她這番想套問他話,卻有些小人了。神思不定之間,寧妍旎的眸光也有些又游移到了外面的冬青上。

    爐里的炭被人用火鍬撥得更紅光了些,余還景也隨著寧妍旎沉默。寧妍旎看著冬青,他看著寧妍旎。

    其實今日來前,余還景便猜到了幾分寧妍旎的來意。他不太在意,只是嘆她這般不易,身處這宮深漩渦之中,也怕兩位兄長的爭奪讓她處境更是艱難。

    所以能有這麼一會的共處,余還景便也就知足了。

    看著寧妍旎有些問不出口,余還景眉間松著帶上笑,眸光帶上正色地看著她,「看著公主較之前有些消瘦了,想是公主可能為兄長娶妃的事有些憂愁。」

    「要慶賀兄長娶妃之事尚早,日子那麼久,能不能成婚也都不一定。公主在後宮之中,先保重自己便是。」

    寧妍旎攥著小暖爐的手指驀地用力得泛白了些,他竟是知道。

    也是,他可是狀元之才。但是他定是不知道,自己其實沒有多少退路可選。寧妍旎把語氣放得很低,說得有些艱澀,「我只是不知,這般懸心不安的日子何時能看到盡頭。」

    「年前。」余還景為她斟了熱茶,搖了搖頭不欲多說,「在這之前,公主可千萬莫與二位皇兄交惡。」

    竟如此快,一股寒冽的冷意吸進,寧妍旎呼吸驀地微滯。

    今年的冬天確實特別地冷。

    尤其是在沒有燒著炭火,也沒有擱個暖炕什麼的屋裡。

    杭實都有些冷得想跺腳了,但他看著寧子韞那張沉在燈下岑寂又肅著的臉,他就不敢有些多餘的動作了。

    寧子韞現在的書案上已經沒有擺放無序的翠玉石雕,也沒有胡亂塗抹的廢紙,乾淨清整得只有右手邊的一厚沓書摺子。

    還有書案的左上角,擺了個烏木小匣子,匣蓋掩著,看不到裡面是什麼。

    杭實接著在他旁邊述著,「......朝堂之事大概就是這些。後宮之中,公主今日卯時起榻,辰時去了皇后宮中一趟,回承禧宮後就一直坐著。巳時是在宮中撫著那隻西施犬......未時去綏春台,單獨見了余還景大人......」

    毫不意外,聽到這裡,寧子韞垂著看書折的眼睛就抬了起來,他淡淡問道,「她見他做什麼。」

    「這個暫且不知,宮人都被他們屏退到了綏春台的長廊以外。」杭實有些羞愧,這個他覺得,要是不去問寧妍旎和余還景,可能還真查探不出詳情了。

    寧子韞放下了手中的書折。

    他的眸色隱在燈火之中看不分明。只是將手放在了木椅的扶手之上,手指有力地一下下敲著扶手,敲擊的聲音在夜間格外清晰。

    杭實忖著也不敢再開口往下說道著。

    其實自家主子多年的隱忍,到了如今這個地步,若是能再用兩三年時間緩緩圖之,那這朝堂之上,自家主子定會是最後的眾望所歸。

    但自家主子卻在這個時候選擇了兵行險著,這到底是為了皇權還是為了誰,杭實覺得自己屬實不敢妄自測度。

    自家主子有令,他只管跟隨奉行即是。

    「去將餘三喚來。」寧子韞淡淡地開了口,「就現在。」

    現在,丑時一刻,正是各家各戶閉門,安寢已久的時候。

    杭實望著外頭黑幕蔽月的天色,點了點頭,轉向出門就動身前往太常徐府去。

    作者有話說:

    最近有些忙,更得晚了些,還是將更新時間調整成早上9:00,大可愛們知悉,也早些睡覺哈。下一更是1/18號早上9:00 謝謝各位大可愛們支持 @

    ◉ 第三十七章

    今夜夜色昏暗, 彎月星斗黯淡。

    靜寂一片的府邸里,除了肅嚴的侍衛,便是只有回道長廊拐角處吊著的燈盞, 隨著風輕輕曳著,映著影綽蕭然。

    行行繞繞, 穿過亭台小院, 到了書房。敲響了房門, 得了裡面的人准, 房門就被輕推了開來。

    冬日晚間的凜風順著書房的門縫急吹了進來,燈火隨著搖搖晃晃。很快,來人直接將門重新關上, 來到了房內的書案前。

    書案前坐著的人, 手中正拿著書折。

    這原本是個爾雅溫文的舉止,卻沒讓他做出分毫的書卷氣, 只能從他線條直毅繃著的下頜看得出厲峻肅冷。這和他剛回盛都時的那番閒散模樣,著實是大相逕庭。

    余還景舒眉感慨著, 再瞧著這連炭火都沒生的屋內,這般的梆硬,讓他不由又想起了白日見到的寧妍旎。

    她緩步向他走來時,那件長落至她腳踝的斗篷披在她身上, 徑直款款裹著她那般嬌小的身子,在那一席的冰寒雪冷之中簡直清夭楚楚。

    她那握著小暖爐的手還幾不可見地瑟縮著, 她實在太過畏寒了, 早知他應該讓人將那件斗篷制縫得更厚實些。

    若是讓寧妍旎來到這般森寒的書房,想是她一刻也無法呆下去。

    手指敲著椅子扶手的聲音突兀地在書房內響起, 想起房內的寧子韞, 余還景當即攏回了他散開的心神。

    坐在書案前的寧子韞此時正抬起頭端凝著他, 余還景卻兀自想著寧妍旎,而忘了眼前的寧子韞。

    「坐下便是。」

    寧子韞微揚起了眉梢,看著余還景這副有些神思不在的模樣,他便淡淡道著,「這麼晚,還讓杭實將你喚來,看來你是從榻上掀了被褥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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