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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4:19:58 作者: 饅頭泥
皇后以為寧妍旎應當是落淚以表對太子的不離不棄,抑或是驚怕她的阻撓,但寧妍旎立刻就會了她的意。
太子回來時,在這肅寧宮中同她說,日後想以其他身份納了寧妍旎時,皇后當時隨口兩句搪塞了太子,但她打心底里便是不認可的。
不說舉宮皆知寧妍旎乃當朝公主,這要是傳了出去,太子這行為還不得被言官指著罵色令智昏。
再從另一方面說,寧妍旎出身商賈之家,哪怕之前溫府是首屈一指的富賈,到現在溫府早已破敗。
寧妍旎的出身,在現在來說實在是卑低了些,萬萬是配不上太子的。
天下好看的女子多得是,太子要什麼好看的女子尋不到,到了日後後宮選秀,他肯定能將寧妍旎忘諸腦後。
皇后娘娘擔心的是,寧妍旎會一直不依不饒地纏著太子。
但寧妍旎此時如此識趣,倒是讓皇后另眼多看了兩眼。
皇后不放心地再說了兩句,「本宮的意思是,若太子日後不能給你什麼位份,你現在也甘願跟著太子?你可莫說什麼敷衍的話,來糊弄本宮。」
現在糊弄,日後她是太后,寧妍旎自然還是繞不過她,到時她可就更沒有這般好心氣還來找寧妍旎心平氣和地說話。
但寧妍旎神色未改,語氣也帶上了幾分篤誠,「阿旎知皇后娘娘的意思。請皇后娘娘放心,阿旎並未敷衍,確實是無非分之想。」
她的背挺得很直,坐姿極是溫婉嫻靜,眸光也抬起來平允地看著皇后,倒有幾分言語問心無愧的意思。
倒是自己有些小瞧了她,皇后轉著她腕間的玉白珠串,小半響只盯著寧妍旎看,沒再開口。
皇后有些許的恍惚,其實這小女子本應是長在宮城之外,而不是在這宮內這般如履薄冰。
皇后猶記得當年,皇上本是想納寧妍旎入後宮。她自當是不允的,太子也聯絡了眾言官朝臣,在皇上旨意沒頒出之前,造了頗沸的輿論出來,爾後才有了今時今日的公主。
但想來,這小女子屬實是無辜,如今,這小女子又是這般自知和解人意,倒叫皇后心也沒剛才那麼的橫。
她看著寧妍旎,其實寧妍旎的年紀其實也到了,女子,最重要的還是夫家。如今她委身太子,日後,夫家怕是有少許耽擱了。
皇后語氣也就稍微軟上了些許,她對著寧妍旎道著,「如此便好。本宮瞧著公主久了,心裡更是生出喜歡來。這樣,日後,公主若有心儀的郎婿,不妨告知本宮,本宮定當是懿旨成全公主。」
「接下來這些時日,宮內許是會有一些不安定。公主也莫擔憂,後宮之中,本宮當會庇護於你。」
但皇后不知,日後的郎婿,寧妍旎其實並不太關心。
只寧妍旎確實是不想得太子什麼後宮位份,各取所求罷了。寧妍旎只盼著來日能出得宮去。現在還有皇后娘娘在一旁阻攔太子,她日後出宮的希望看著還多了些。
再且說,這些時日,想起寧子韞,若有皇后娘娘在後宮的庇護,著實是讓她安心了不少。
不管皇后最先的用意是如何,當下寧妍旎對皇后是真心感激,朝著皇后行禮離開之後,她盼著太子能成事的心就更急切了些。
就是不知到底是何時。
寒露到了,轉瞬初霜打起,露水多凝成霜花,三麥播了下地,是為秋季最後的一個節氣霜降到了。
霜降再一過,便是立冬。
今年立冬之後的天氣竟然是特別的冷,一連數天都下著雪。鵝毛般的雪撲簌簌直落覆上。半日便有積了一層薄雪。
數日之後,整座宮城便是白茫茫的一片。
承禧宮內,一片平寂之中,除了炭火燒著的噼啪小聲,還能聽到窸窸窣窣的咀嚼之聲。
「公主,這些點心公主真得都不試一下嗎?」阿棠指著幾盤她新作的果酥軟糕。
她也沒別的長處,只能想著法子做些新奇的食膳出來,寧妍旎能喜歡一兩樣也就好了。
但近日來寧妍旎的食慾也一般,這會這幾盤果酥,放在桌上,都是肥肥的杏子竄上了桌咀著嚼著。
「公主喜歡甜,這個桃糕阿棠摻了些松子進去,有些甜味但又不膩,公主試試?」阿棠舉著塊桃糕到了寧妍旎嘴邊。
寧妍旎見狀,只得張開了口。但是她面上的神情,並沒有輕鬆多少。
近些日子來,宮中反而很平靜。
太子來尋過她幾次,每次都是擁著她,說了一些體己的話,又關切地問了她最近如何,然後就行色匆匆地離開了。
寧子韞自被冊立為瑄王,便遷了出宮,住進了宮外的王府之中。從秋獵回來,寧妍旎未曾與他見過一面。
皇上那邊,更是再無傳召過她一次。
這情狀實在是很平靜。
人總是容易被當前的假象迷了眼,越是覺著沒有問題,事情發展的軌跡尚算可以,就越是容易掉以輕心。
寧妍旎也說不出現在的她是什麼感覺。
這種平靜,實在是太過詭譎。以至於讓寧妍旎覺得,這種平靜就像風暴將來之前,海水面上那種波瀾的平靜。
著實讓她反倒不安了起來。
吱呀一聲,有人推開了殿門,帶進小片冷風之後,來人便立刻將殿門重新掩了上去。
寧妍旎順著聲音望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