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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4:19:15 作者: 玖叄
    ……

    陸煙紅了眼睛,姥爺去的那年她初中,還不知道死亡意味著什麼,等到她知道死亡代表這一生永不再見的時候,只記得姥爺對她的好。

    她站起來,程川拉著她,握緊了她的手,看著她姥爺墓碑上的照片,心裡想著:煙煙她姥爺,我會好好對你外孫女的,你放心吧。

    起了一陣風,吹得燒紙的火焰更旺盛,在A市,有個風俗,對死去的人說話,火勢越旺,說明死者越開心。

    陸玉溪也跪在姥爺面前,他也挺喜歡姥爺的,姥爺寵他,犯了錯只要姥爺在就大事化小了,陸玉溪心裡禱告著:姥爺姥爺,你要在天有靈保佑我媽再也不挑我的刺,也順便保佑我跟於渺長長久久,永不分開,姥爺,我最喜歡你了,我下次來給你再多燒點紙。

    還沒禱告完,起了一陣冷風,吹得紙錢四處飛,天上陰雲密布,感覺就快下去,一行人祭拜完收拾了東西準備回家,還沒走到停車位,雨就嘩啦啦的落下來。

    車窗外雨勢很大,送葬的隊伍一批接著一批來到公墓,冷清寂寥與遠處大聲的哀嚎,墓地是每個人的最終的歸宿,也是一段故事的塵封。

    -

    另一邊,陸光明的辦公室里,於渺翹著二郎腿坐在他對面的椅子上,手指撥弄著面前繁瑣的配飾,不耐煩的說:「陸叔叔,你找我來什麼事?」

    陸光明戴著斯文的金絲框眼鏡,打量著多年不見的那個小丫頭,紅色的呢子大衣,緊緊的束著腰,一雙頎長的腿裸露在空氣中,濃妝讓她看起來像個風塵的女人,和她媽媽完全不一樣,他印象里,她媽是溫婉十足的江南女子。

    「我聽說你跟陸玉溪好了。」陸光明不打算拐彎抹角。

    於渺輕笑:「對呀。」

    陸光明一拍桌子:「於渺!」

    於渺被吼了一聲,依舊笑得花枝招展:「陸叔叔,別生氣啊。」

    「你到底想幹什麼?」陸光明看著於渺,幾年不見,她比當初更甚,以前她的恨在表面上,在眼神里,如今她的恨,不著聲色,讓他感到後怕。

    「就亂.倫咯。」於渺咯咯笑起來,「你們陸家不是最注重臉面麼,A市誰不知道您陸光明是大慈善家,我就是要你看著你們這陸家有多骯髒。」

    她的話讓陸光明憤怒的把桌上的菸灰缸砸了出去:「你還要不要臉?」

    玻璃與地磚碰撞發出重重的「砰」,於渺站起來,看著他:「不要臉的是你陸光明。」

    「於渺,你媽知道你這麼…」

    「不要跟我提我媽,你不配,陸光明,你不配。」於渺的手指捏的很緊,指甲似乎要嵌進肉里,疼痛在掌心漫開,她淡淡的笑,「陸光明,我要你光明正大的把我接到陸家,我要堂堂正正進陸家大門。」

    「這不可能。」陸光明深切的知道,如果書珍知道了這一切,那麼這個家庭就散了。

    於渺雙手撐在辦公桌上,眸子輕挑,冷哼:「真是讓人羨慕,你對你的太太還真是好,怎麼就不肯對我媽也好一點呢。」

    「於渺…」陸光明與她目光相對。

    於渺輕笑:「我媽她等了一輩子都沒等到你,你說她圖什麼?真是個傻女人。」

    於渺嘆息:「反正我已經什麼都沒了,我給你三個月的時間考慮,你有時間處理一切的事情,那個時候你要是不願意這樣做,那我就讓你成為A市所有人的笑柄。」

    她轉身出門,回頭輕飄飄的說:「你放心,我和陸玉溪,我留圖了。」

    外面淅淅瀝瀝的下著雨,於渺沒有撐傘,走在了大馬路上,冰冷的雨水沖刷著她的臉頰,她想到了幾個月前母親在家裡割腕,鮮血刺痛了她的眼睛,她們相依為命,她們只有彼此,可是,上天剝奪了她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從此於渺的世界關上了燈,她不再為自己而活,她背上了母親的生命和使命。

    於渺抹了一把臉,不禁嚎啕大哭起來,蹲在馬路的一邊,肩膀抽動著。

    媽,我不像你那樣懦弱,陸光明欠你的,我都幫你拿回來。

    -

    程川在期末前兩周的時候要去一趟上海,陸煙本不打算去,她媽聽說程川要去上海,看陸煙近段時間學習太辛苦,怕她壓抑在家太久,憋出病來,便差使了程川帶她一同去上海,權當考前散心。

    程川知道後,表面表示要考慮一下,口頭表示此去兩天事務繁多,怕陸煙受苦,心底里卻樂開了花,自打她媽知道後,他倆就明目張胆的在一起了。

    周六早上上火車的時候,陸玉溪還在苦苦哀求,他也要去散心,說是最近學習壓力太大,自己要學出抑鬱症了,再不出去散心會死人的,結果她媽拎著他耳朵就給他拎回家裡來繼續看書了。

    A市到上海的高鐵一個小時,兩個人拿著票去安檢口,程川去了一趟洗手間,陸煙在檢票大廳等他,正值寒假高峰期,人擠人,擠得陸煙後退了一步不小心踩了後面一人一腳。

    她回頭,對上了一個矮個子的中年男人,小聲說:「對不起。」

    那人瞪了陸煙一眼:「對不起就有用了嗎?」陸煙低著頭,自己踩了人在先:「對,對不起,我剛剛沒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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