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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4:19:20 作者: 大世界
    「道長,你可是方外之人,你剛才這是在做什麼?」

    「你,你不說個清楚,我就不客氣了。」

    說罷,它魂火似兩簇添了柴的灶,火苗倏忽的往上躥了躥,燃燒得特別的旺盛。

    宋延年:……

    夭壽哦!

    他這是給自己找了個老丈人回來啊。

    骷髏怪盯著宋延年的耳朵尖,眼疾手快的探出白骨摸了摸,似乎發現什麼新大陸一般的怪叫。

    「啊啊,你的耳朵還紅了。」

    「你們到底怎麼回事?」

    「可惡!」

    宋延年將它的指骨推開,愁大苦深。

    「沒錯,真是太可惡了!」

    他就不該想著去了結一份因果,結果越牽扯越深。

    人海茫茫,這骷髏怪和自己果真是有大緣分,躲都躲不開。

    ……

    石月心在一旁幸災樂禍。

    哼!誰帶回來的,誰便好好的受著。

    ……

    月上中天。

    宋延年瞧了瞧天色,和石月心告別道。

    「石姑娘,夜深了,我先回去了,你也早些歇著。」

    石月心揮手告別:「恩,大人再見。」

    宋延年將骷髏怪往院子外拉扯,「走了走了,你也跟我走。」

    骷髏怪不依了:「作甚?作甚拉我?」

    「我還沒有和我閨女兒親香親香呢,哎,你放開我啊。」

    宋延年不容拒絕:「不成呢,石姑娘還不大認識你,你一下子太熱情了,會嚇到人家小姑娘的,感情得慢慢培養,這父女之情也是一樣。」

    骷髏怪懷疑,「是嗎?」

    它是親爹也不成嗎?

    宋延年肅容:「是,就是親爹也不成。」

    「你瞧瞧,你雖然穿著黑袍子,但骷髏骨的模樣還是很嚇人的,石姑娘是個姑娘家,你在她的院子裡該嚇到她了,尤其是夜深時候,多嚇人啊。」

    「走吧,你還是跟著我走,住我那兒去。」

    骷髏怪想了想,這倒也是。

    片刻後,它拍了拍大腿骨,突發奇想道。

    「道長,你的道法精湛,不然給我畫一身皮吧。」

    宋延年僵了僵。

    骷髏怪得意:「桀桀,瞧你這模樣,我就知道你會,等我有了皮,我就嚇不到我家閨女兒了。」

    「成不成,成不成……」

    骷髏怪鍥而不捨的磨著宋延年,宋延年被這一連串的成不成念叨得耳朵疼,腦袋也疼的,只得投降的應下了。

    「成成成。」

    這還差不多。

    骷髏怪心滿意足了。

    ……

    天上的圓月跟著人在前進,無論在何地抬頭,人們都能看見這輪滿月。

    一陣風吹來,薄紗似的白雲將雲朵遮掩,大地跟著暗了暗。

    宋延年側頭看向身邊這籠罩在黑暗中,好似和黑暗渾然一體的骷髏怪,問道。

    「方才見到石夫人,你有想起什麼嗎?」

    骷髏怪的腳步慢了一些,沉默片刻,開口道。

    「沒有。」

    它頓了頓,繼續道,「燕君已經死了,這會兒活著的只是一具枯骨,她已經重新開始,那便讓往事就這樣過去吧。」

    它嘆息了一聲,難得的有了正形模樣。

    「我不知道我的死和石家那小子有沒有關係,便是有關係……」

    它抬頭看了一眼掙脫了黑雲的明月,它在破廟口曾經無數次的見過這輪明月,任人世間時移世變,這輪月色依舊清冷不變。

    骷髏怪嘆息:「人生短短數十年,轉眼已經過半,她難得有安寧的日子,便當真是他……我也不想再去計較,也不知道該如何再去計較。」

    這緣分它錯過了,便是真的錯過了。

    眼下,她身邊陪伴的是另一個人,他們有著共同的兒女,她為他喜為他憂,它又何必再去攪合其中。

    倘若真的是那石磊天,清醒後的她,又該如何自處?

    罷罷罷,有時糊塗一些,反而更輕鬆一點。

    骷髏怪想罷,倏忽的又振作起精神。

    「我還有閨女兒,閨女兒也還有我,不錯不錯。」

    「唔,興許是我真的倒霉,就這樣在破廟裡病死了,唉……我瞧著那大兄弟倒是不討厭,應該不是害我的人。」

    一人一骷髏怪說著話朝東湖州城走去。

    ……

    隔了兩日,東湖州城府衙,灶間。

    江氏打開大瓮瞧了瞧,裡頭的麥粒已經發芽。

    她重新將大瓮上的蓋子擱好,朝外頭喊道。

    「延年,延年,你的麥芽發好了,可以了。」

    宋延年擱下手中的筆,探頭朝窗外應道,「哎,來了。」

    他抬腳出了屋門,輕手將門掩上,一陣風從門的縫隙吹過,風將案桌上的畫紙吹得簌簌發響。

    畫還未完成,但可以看出勾勒的是一個英武漢子的模樣,空氣中一陣波動,一團墨色一點點顯形,骷髏怪憑空出現。

    它咔噠咔噠的走到案桌旁的凳子上坐下,認真的端詳上頭的畫作,幽幽的聲音里有著欣喜。

    「唔,還成還成,就是瘦了一點,我喜歡胖一些的皮囊。」

    它一邊自言自語,一邊用枯骨拈起旁邊的紫竹狼毫,正琢磨著該如何添上一筆時,它的枯骨一個沒抓牢毛筆,上頭的墨汁朝畫作上灑下幾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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