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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4:19:20 作者: 大世界
    「滋味是很不錯,店家說了,熱乎乎的才更好吃,周大人快去用膳吧。」

    告別完周禮,宋延年朝客棧方向走去。

    突然的,他腳下的步子一停,立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喃喃重複道。

    「有緣人……有緣人?」

    他從袖裡乾坤的疙瘩角落裡翻出一塊白玉玦,白玉玦質地上乘,看過去瑩潤有光澤,又帶著兩分溫溫的暖。

    宋延年恍然:難怪……

    方才,周大人說到有緣人時,他便覺得這種說法有幾分耳熟。

    總覺得,他這趟回京,還有一件事忘記做了。

    他確實是忘記了。

    宋延年摩挲了幾下白玉玦。

    這塊玉玦,是前幾年他進京趕考時,進入京郊一處荒廟,裡頭的一具骷髏骨託付他的。

    讓他將這白玉珏,轉交給他的家人。

    宋延年遲疑了下,這骷髏骨前塵往事盡忘,神神叨叨的說什麼冥冥之中自有定數……

    它覺得自己能幫它轉交這個白玉玦。

    可是,這麼多年了,這緣分一直沒有到來啊。

    不知道那骷髏骨是不是還在破廟裡等一個結果。

    不行不行

    這因果欠久了可不好。

    想到這,宋延年朝客棧方向走去,準備收拾完行囊再去一次荒廟。

    這人海茫茫,好歹給點線索啊!

    ……

    第213章

    次日,京郊的密林。

    老樹參天,延伸而出的枝幹虬結彎繞,碧翠的枝葉繁茂,日光從枝葉的細縫裡撒下,在地上留下稀薄的光點。

    宋延年抬腳走在這片密林中。

    不知堆積了多久的枯枝枯枝,踩上去簌簌發響。

    前兒下過一場雨,凹地里還有積水,陽光落在積水上折射出好看的光亮。

    水汽升騰,林子裡有點潮又有點悶。

    宋延年抬頭看了眼日頭,又加快了行進的步伐。

    他走過一片亂葬崗,又穿過一片小林子,前方的路豁然開朗。

    亂石路的另一端是一座破廟。

    時光荏苒,便是荒郊的一處破敗廟宇,也沒有頂住時間的流逝,在歲月長河的奔流下,這處沒有人煙的廟宇更是破敗了。

    廟宇兩邊,頭戴頭盔,手持一把三叉戟的石像已經少了一個胳膊,陽光和風雨的侵蝕下,那看不清五官的模糊面容依然直直挺立。

    宋延年伸出手,五指扣在半耷拉的門框上,輕輕一用力,便將這危險的木門卸了下來。

    面前揚起陣陣的塵土以及蛛絲。

    宋延年伸手揮了揮,待這股嗆人的塵土散漫開,這才抬腳走了進去。

    「前輩?前輩在嗎?」

    他環看了一眼這廟宇,裡頭靜靜悄悄的,便是先前骷髏怪常坐的角落,也不見那具白骨的蹤跡。

    巴掌大的蜘蛛勤勤懇懇的在梁木間、破窗口網著蛛絲。

    春夏秋冬,四季輪轉,不知疲倦。

    ……

    宋延年在廟宇里找了一圈,除了這有幾分眼熟的毛腳蜘蛛織網,別說是骷髏怪了,連根骨頭都沒瞧見。

    他從袖裡乾坤中摸出白玉玦,迎著陽光又看了看,喟嘆了一聲,隨即收了起來。

    罷罷罷,看來這因果真的是欠下了。

    沒辦法,只能揣著了。

    ……

    一無所獲的宋延年拈出毛驢紙人,毛驢得噠得噠得的走在地勢稍緩的山路上。

    「停。」

    聽到聲音,毛驢突然停了下來,蹄子在亂石上刨了刨。

    「咴咴!」

    宋延年拍了拍毛驢以示安撫,隨即翻身下地,他的目光朝旁邊側看去,那兒起了一處墳塋。

    宋延年多瞧了幾眼。

    青石的墓碑古樸肅穆,上頭的文字以金粉描繪,雖然不過是寥寥幾個字,但依然可以看出題字之人的功力頗深。

    這手字寫得極好,矯若游龍,筆鋒間似有意態跌宕。

    ……

    「燕君之墓……」

    宋延年走了過去,他仔細的看了看這墓碑,沉吟片刻,自言自語道。

    「這字有幾分眼熟……」

    片刻後,宋延恍然。

    是了是了,這有些像老皇帝的字。

    他在翰林院時見過,平日裡京師來的公文,偶爾有一兩封也是老皇帝親筆所書。

    宋延年面露詫異的又看了看墓碑,「燕君……」

    這是哪位?

    還不待他想明白,突然一道鬼音渺渺重重,突兀的出現在這青天白日裡。

    「桀桀……桀桀。」

    滲人的笑聲迴蕩在密林里,忽東忽西辨不清方向,激起一片老鴰亂飛。

    「呱-嘎嘎,呱-嘎嘎。」

    一時間,陰風拔地而起,風卷著亂石路旁的枯葉簌簌飛舞,配合著這荒郊野嶺,讓人分外的心驚肉跳。

    宋延年抬頭去看那捲風,耳旁里迴蕩著陰深滲人的怪笑。

    此情此景,當真是野風荒草暝蕭蕭。

    宋延年無奈,心裡也有兩分歡喜,看來,這趟京郊之行是沒有白來了。

    「前輩,既知客來,嚇唬人作甚?」

    那幽幽重重的鬼音陡然一頓,隨即,一道低沉帶著兩分邪氣的男音在密林里再次響起。

    「桀桀,許久未見,道長怎知是我?」

    隨著它的話落,只見那長了枯草的墳塋黃土微微鼓了鼓……它停了停,又鼓了鼓,就似那片黃土在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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