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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4:19:20 作者: 大世界
    也是因為它們太小,如今,這些怨孽早就溢散得差不多了。

    ……

    「道長?」朱氏推著籬笆院的木門走了出來,眼裡有一絲淚花,哽咽道。

    「我那婆母也要不行了。」

    宋延年回頭,他看了一眼籬笆院,又回頭看前方的十字路。

    隨著她的話落,原先只剩一抹黑氣的孽找到了債主。

    黑氣就如那殘火遇到了一股風,瞬間的壯大兇猛,接著,孽化為一股颶風衝進籬笆院,纏繞上床榻上的黃氏。

    不過是須臾時間,黃氏便沒了聲息。

    ……

    朱氏詫異:「這這,剛剛那黑煙是什麼?」

    她急急忙忙的跟著往回跑,大力推開大門,果然,床榻上的婆母眼睛圓瞪,早已經沒了氣息。

    宋延年站在大門口。

    「這是罪孽。」

    他朝籬笆院外頭看去,目光落在那十字小路上。

    「就在那裡的地下埋著四具女嬰的屍體,看來,這事應該和你這婆母脫不了干係。」

    宋延年若有所思,這謝家失去海爺的庇護,應該就是這個原因。

    朱氏捂嘴:「什,什麼?四具女嬰?不可能!這路邊埋女嬰做什麼?」

    宋延年沉吟,這個他倒是聽他奶奶說過。

    在鄉間,有一些人不願意生女孩子,便會將前頭生的女嬰溺死,然後埋在路口讓人踐踏,意在警告女鬼,莫再投他家門楣。

    有一些殘忍的,還會在女嬰身上扎針烙火印……

    「想來,你那婆母也是這樣的想法,就是不知道這女嬰的屍骨是哪裡來的。」

    此時黃氏已死,也無從問話。

    朱氏如遭雷擊,喃喃自語,「難怪了,我就說了,他們怎麼都不喜歡囡囡,特別是我那相公,老是說我偷人生的女娃娃。」

    想起以前的日子,朱氏眼淚簌簌的掉落。

    宋延年:「阿姐?」

    朱氏指著那塊地,似笑又似哭,「報應報應,當真是報應!」

    「我沒事,我只是覺得心裡暢快!」

    「以前,我婆母他們老是說囡囡不是謝家的閨女兒,說我是偷漢子生的女娃娃,他們老謝家就不可能有女娃娃,以前我不懂,這下我可算是明白了。」

    「他們這是用了邪法!」

    朱氏委屈得不行,為自己之前受的氣委屈,為自己就是被這樣糟踐的對待,卻還是帶著道長回來看看委屈。

    「我真是犯賤!」

    宋延年遞過一個帕子,輕聲道,「不,阿姐是心善之人。」

    她或許懦弱,卻在努力的做到自己所能做的最好,這一次的她,比中秋佳節時碰到的她,堅韌了許多。

    有一些人或許是藤蔓,但因為心中有珍視的珍寶,給她一點土壤和養分,就算是藤蔓,它也能拼命的蜿蜒成遮天蔽日之勢。

    也因為謝盛強和黃氏是謝嘉倩的親生父親和奶奶,所以,她才想要回來看一眼……

    宋延年的目光落在朱氏有些愁苦的面容上。

    也許就是這一份有些懦弱又有些憋屈的善良,讓海爺破例圓了她的祈願,不然,這謝家該是斷子絕孫的運。

    ……

    只是這樣一句安慰,朱氏便鼻頭一陣酸澀,她接下帕子,擦拭著洶湧上來的淚意,哽咽道。

    「我心情有些激動。」

    宋延年輕輕嘆了口氣沒有說話,等著朱氏緩過勁來。

    半晌後。

    朱氏平復下心情,開口道。

    「那幾個女嬰,應該是我婆母的血脈,她們……是我相,不,是囡囡她爹的姐姐。」

    「聽鄰居的阿婆說過,我婆母年輕時一連生了五個,各個都是閨女,我相公是第六個……」

    「幾個丫頭就只活了大姑姐……我原先以為是災年裡沒有活下來,但後來聽阿婆說過,那些丫頭是被婆母溺了。」

    沒想到,就算是死了,屍骨還要拿出來這般糟踐!

    朱氏的麵皮跳了跳。

    難怪以前的鄰居阿婆讓自己將囡囡看得緊一些。

    她家婆母的心狠著呢!

    宋延年嘆息了一聲。

    「畜生尚且愛子護子,人不如畜生多矣。」

    宋延年側頭問朱氏,「阿姐預備怎麼做?」

    朱氏低著頭,好半晌才開口,「我不想操心他們的後事。」她一直在讓步,她也想有一日能夠依著自己的心意做一次。

    「就算他們是囡囡的奶奶和爹爹,我也不想操勞這後事,道長……」

    「可以的。」宋延年打斷了朱氏的自責,溫聲道。

    「你可以自私,可以依著自己的想法去做,你是囡囡的母親,但你也是你自己,阿姐,沒人能指責你,囡囡懂事後也會理解的。」

    聽著面前這位道長不疾不徐又溫和的聲音,朱氏鼻頭酸澀,又是想哭又是想笑。

    她從懷中拿出一個信封遞了過去。

    宋延年拆開,是一封休書,他詫異的看了一眼朱氏。

    朱氏釋然的笑了下,「我沒錯,謝家已經休了我,我回來看這一趟,早已經仁義盡至。」

    宋延年看了幾眼休書,片刻後,他朝屋舍方向揚了揚衣袖,接著,屋子裡有數道銀光朝這湧來,銀光落在地上化為一錠錠白花花的銀錠子。

    朱氏盯著地上的銀子,眼睛都瞪圓了,「這,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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