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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4:19:20 作者: 大世界
    他才推開門,就看到等在門外的白良寬。

    宋延年詫異:「良寬兄?」

    白良寬站了起來,他拍了拍身上並不多的泥土,「延年兄,走走,咱們一起去跑幾圈。」

    宋延年轉身將門帶上,他問道,「你不是說,受不住這苦嗎?」

    白良寬:「我昨晚想了很久,我這麼胖不行,論學問論人品,我都不比別人差,為什麼科試老是過不了,就因為我太胖了。」

    他就是文章不行,科試沒過,錄遺和錄補也該過了,明明和他差不多水平的學子都過了。

    「我思前想後,估計是學政訓導他們看我太胖,怕我在鄉試時出意外,這才在錄科卡著我。」

    白良寬握了握拳頭,他再也不要向昨天那樣被人像喪家犬一樣欺負,只要考上了舉人,看還有誰敢這樣欺辱威脅他。

    宋延年:「行,但你頭一天運動,咱們還是少跑一點。」

    白良寬有些急,他恨不得十天半個月的就將這身肥囊中的肥油刮去。

    「我不怕辛苦。」

    宋延年:「不著急,繩鋸木斷,水滴石穿,只要你堅持,過個兩三個月,你就能看到變化了。」

    「不能急在一時,不然身子該搞垮了,咱們慢慢來。」

    雖然跑動起來很吃力,但白良寬還是堅持了下來。

    出了汗後,回到小院灶房打了水,兩人簡單的清洗後,這才往飯堂走去。

    今日的早膳是稀粥配鹹蛋,蛋殼是淡青色的,敲開裡頭便看到了嫩白的鹹蛋白,宋延年將筷子一紮,那些金黃的蛋油便流了出來。

    他嘗了一口,唔,特別香,感覺像是他們家月娘餵出的鴨蛋醃漬的。

    蛋黃特別大。

    飯後,宋延年陡然問白良寬。

    「咱們府學是不是有學子掉到茅房裡淹死過?」

    白良寬詫異:「你怎麼知道。」

    宋延年:他怎麼知道的,當然是鬼告訴他的了!

    他看了看周圍,見沒人注意這邊,繼續問道。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知道嗎?」

    第83章

    清早起海雲,風雨剎時臨。

    已經是辰時三刻,天還陰的厲害,今天估計是要下一場大雨。

    旁邊的來往的學子低聲交談。

    「我就知道要變天,昨兒黃昏風那麼大。」

    「是啊,今天真冷。」

    飯堂里來來往往的學子都穿上了厚襖,白良寬穿的有些單薄,他正跺著腳,想讓自己暖和一點。

    聽到宋延年這話,他仔細的想了想,隨即搖搖頭。

    「那都是三年多前的事了,那時我也剛來府學,人生地不熟的,就記得有一天府學裡人心惶惶的,然後好長一段時間,大家都不敢一個人去茅房。」

    「後來我聽大家說,乙班的一位林姓秀才掉到茅坑裡淹死了。」

    「林秀才也是瓊寧本地的,他平日都住在白鹿街自己家中,聽說是和家裡鬧彆扭了,然後一氣之下,說要搬去府學裡住,也不知道怎麼的,再發現他,就已經溺在茅房裡了。」

    宋延年想到廁鬼那一身好似浸入到骨髓中的骯髒物,開口道。

    「是不是隔了很久才發現屍骨的?」

    白良寬詫異:「延年兄知道啊?」

    他也只是隨口一問,並不需要宋延年的回答,白良寬繼續道。

    「府學的人以為他那幾日沒來上課,而他家中的親人以為他在府學,陰差陽錯下,就沒人去尋他。」

    「也是可憐,他家裡就剩一個奶奶和一個弟弟,做長輩的哪能真的和孩子置氣,半個多月後,他奶奶帶著一碗酒釀來尋他……」

    白良寬想起那時老太太的哭嚎,以及灑了滿地的丸子,隱隱嘆息了一聲。

    「那時我們還不知道這個林秀才死了,只以為他離家出走了,畢竟才和家裡吵過架。」

    所以他們那時也不在意。

    宋延年:「後來呢?」

    白良寬:「你知道吧,我們府學每隔三月會清理糞坑的。」

    宋延年點頭,「葛員外。」

    白良寬聽到這笑了起來,「對對,就是他,你還真稱呼他員外啊。」

    宋延年不置可否,雖然那葛老伯是個掏糞的,但他實打實的靠這個行當攢下了一大筆家當,聽說城外良田百多畝。

    他們這些人還沒人家家富呢。

    他們府學人多,這五穀輪迴物自然就多,算是葛老伯的大主顧,他回回親力親為,宋延年見過他一次,那是個風趣的老伯,不愛別人喊他老伯,就愛聽人喚一聲員外。

    白良寬:「那天,就是他清糞,然後在坑底發現林秀才的。」

    回憶到這,白良寬面露不忍,「我是沒有看到,聽說撈上來的時候,臭不可聞,那身骨肉都化了。」

    又可憐又可怕。

    宋延年:「中間這麼多天,就沒人發現茅房裡有異樣嗎?」

    白良寬:「哪裡能發現,茅房本來就臭,咱們每次去茅房,哪次不是速速解決,誰還去認真細看。」

    上面蛆蟲可多著呢。

    宋延年:……

    是,他問傻話了。

    每次五穀輪迴時,他都恨不得自己已經辟穀了。

    「後來呢?府學報官了嗎?」

    白良寬:「報了!但屍首都爛成那樣了,哪能看出什麼呀,仵作說了,沒有什麼外傷,就是糞溺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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