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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4:19:20 作者: 大世界
白良寬雖然被打了一頓,但筋骨都沒有問題,身子皮肉上也不大看得出來青紫,可見,那些人還是有所忌憚的。
宋延年扶著白良寬往回走,路上經過涼亭時,白良寬見到涼亭中的眾人,身子明顯的瑟縮了一下。
宋延年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只見七八個穿著綢衣的白面書生,斯斯文文的或是品茗,或是交頭熱聊。
被眾人擁躉的伍秀才,見到白良寬的時候輕笑了一聲。
他衝著他們的方向舉了舉手中的茶杯,遙遙致意。
「白兄。」
白良寬聽到這聲音,卻不受控制的顫抖了起來,腳步都挪不動了。
宋延年跟著白良寬停住了腳步,他的眼神越過伍秀才,朝他身後看去。
那兒在眾人看不見的地方,一隻廁鬼攀附在伍秀才的肩上。
廁鬼多是落入茅房溺斃之人所化,因為死的時候過於痛苦和狼狽,它們多數兇狠且形容可怖。
伍秀才身後這隻廁鬼,兩眼一片渾黃,面色青紫中帶著斑斕淤色的,他的手腳都流淌著臭不可聞的糞汁,好似這骯髒物已化入他的骨髓中……
此時它攀附在伍秀才身後,渾黃的液體正不住的滴落在他的肩上……
許是因為府學裡的郎朗正氣,這鬼物雖然可怖,卻不能傷到這伍秀才,它只能攀附纏繞著他,時不時的伸出長舌想要舔邸他的生氣。
伍秀才不覺,他面上帶著笑,將杯中的茶水飲盡,向宋延年和白良寬傾倒空無一物的茶杯……
白良寬抖得更厲害了。
宋延年收回目光,沖伍秀才點了點頭致意。
宋延年:「良寬兄,咱們走吧。」
他手上一個發力,一道符光一閃而過,白良寬突然覺得心神一片安定,他為自己剛才的害怕感到莫名。
不就是關茅房又挨了頓打嘛,有什麼好怕的!
下次他也打回去!
他不再看涼亭,目不斜視且步履輕快的和宋延年往南院走去。
伍敏傑望著兩人的背影,驚訝的和旁人談道。
「剛剛那白胖子身邊的小子是誰,生得倒是不錯,他剛才是沖我打招呼吧。」
站在他旁邊的時秀才是個機靈人的,他小意的替伍秀才又添了一杯清茶。
上前一步道,「公子風華,那小子哪裡及得上公子您半分氣度。」
「這秀才我略有耳聞,聽說是這一次的案首宋延年,哎,小地方來的土包子。」
旁邊的龐秀才笑著拆台,「時秀才此言倒是偏頗了,這宋秀才還是有幾分本事的,聽說他還是個小三元。」
時秀才:「嗤,他們那什麼樂亭縣文風不盛,這次方學政又偏好實幹樸實的文辭,這小地方來的書生,沒多大見識,可不就是言辭質樸了嘛。」
「這小三元啊,我看不實。」
旁邊的人聽了這話都笑了起來。
伍敏傑看著方才那兩人走過的方向,若有所思。
「去打聽下,看看他的學識怎麼樣,要是不錯,到時歲考的時候,讓他和我換卷。」
「這小地方來的秀才見識不多,要是不肯的,我多加點銀子給他便是。」
他說到後面陡然陰下臉,「要是和那賣丸子老太家的秀才公一樣倔,那就不必客氣了。」
其他秀才一時都不敢再吭聲,眾人面面相覷,眼底都有自己察覺不到的懼意。
伍敏傑環看了大家一眼,啪的一聲打開手中的摺扇,「這麼安靜幹嘛。」
他拿扇面點了點時秀才,「我聽說前段時間,張伯定家裡被火燒了?」
時秀才面上有了一絲不自在,這張伯定和伍敏傑可以算是他們這個小群體裡的頭頭,兩人家中境況在伯仲之間。
張伯定性子冷,伍敏傑性子暴,以往,他都愛跟在張秀才身後。
只是張秀才家中失火後,有一段時間沒來府學了。
伍敏傑似笑非笑的睨了時秀才一眼。
時秀才只覺得精神一凜,忙低頭應道,「是啊,聽說家業燒沒了一大半,他家老太太那麼要臉面的人,夜裡都坐在灰燼上哭了一場。」
伍敏傑將摺扇湊近,捂住自己咧開的笑臉。
半晌,他收了笑,遞了個荷包在石桌上。
「去,給張兄送去,十兩銀子不多,就是我的一點心意罷了。」
他眼裡帶笑,「這些錢省著點用,還是能夠在瓊寧賃幾間破屋的。」
眾人都停下了手中動作,視線齊刷刷的看著石桌上的荷包。
誰不知道這張伯定最是要臉,這哪是送錢啊,簡直就是打臉。
尤其還是來自面和心不和的同窗,十兩?是打發叫花子吧!
時秀才咬牙,「敏傑兄仁義,伯定兄定然感激涕零。」
伍敏傑暢快的笑了出來,這火燒的好啊。
……
宋延年將白良寬送回房屋後,他思索著方才見到的廁鬼,雖然兇狠,但怎麼看都覺得它有點慘。
這府學的茅房是安在五鬼方,五鬼方是凶方,這衙署的茅房安在凶方,本該是事事亨通,諸事順利的布局。
按理是不會有學子意外跌落的……
這廁鬼既然找上了那伍秀才,他的死就是同伍秀才沒有關係,也有莫大的聯繫。
……
第二日清晨,宋延年穿好寬鬆便利的衣服,簡單的洗漱一番,便準備出門晨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