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頁

    「啪」，依然響起一個耳光聲，白淺夏捂著自己的左臉不可思議地瞪著青顏，青顏歪歪頭，看著成青，笑道：「那麼我亂來，可以嗎？」

    若生記得第一次跟青顏想見面，是剛開學的時候。

    那時候有別系的學長因為若生長得漂亮纏著她不放，作為新生的若生初來乍到，不好意思明著拒絕。青顏就是在那個時候出現的，像一個無所畏懼的女王，用她的毒舌將兩學長生生的嚇走。

    不了解青顏的人，大都以為她難以接觸，若生本也以為如此。

    所以就算那次被青顏幫助了，但她並沒有跟青顏很快地成為好朋友，甚至離她遠遠的，覺得這樣毒舌的女生肯定脾氣不好，難以相處。

    直到有一次，青顏被喜歡的人接受，她非常開心，主動拉著若生分享這個勝利的好消息，並且要請她吃飯。

    吃飯的時候，青顏因為心情好，多喝了幾杯，酒醉的時候將自己和成青的故事跟若生仔仔細細地說了一遍，若生才發現，其實這個女孩表面上毒舌，心底很善良、無心機。她只是想用毒舌的外表來保護自己的內心。

    後來兩人漸漸有了共同的話題，並且玩得越來越好，若生才明白不能以貌取人的道理。

    青顏是個極重感情的人，別人對她好一分，她必好三分，只是有時候她懶於表達，也懶得去經營一段關係，因為曾經被傷害過，因為她心底那個深愛著的男人。

    若生還記得青顏跟自己說過：「若生，從我把你當成好朋友的那天起，你就是我青顏一輩子的好朋友！但是若生，你要記得，我們之間的任何矛盾都不要扯到成青。在所有的朋友里，我把你當成最好的朋友，無論你做什麼，我都無條件支持你，但是如果跟成青有關就不行，因為我愛他，我就是這麼一個重色輕友的人。」

    後來她們都喝得有些多，青顏拉著若生的手難受地說：「若生，你知道嗎？自從愛上成青後，姐就沒有好朋友。別看姐身邊朋友好像挺多，但是真的交心的就你一個。可是姐曾經也是個又好朋友的人，但她們都不贊同姐跟成青在一起，所以姐就跟她們絕交了！一群連姐男人都接受不了的人，憑什麼當我的好朋友？」說到這裡，她有嚶嚶地哭了起來：「可我知道他們是為了我好，因為成青對我不好，她們在替我不值。」

    有時候，若生是很心疼青顏的，她太愛成青，愛得奮不顧身，可以不要全世界。

    她曾試問過：「為什麼一定要是成青，其他人不行嗎？我追你的人明明很多。」

    青顏搖搖頭：「那些都很好，只是我都不想要。」

    此刻，站在教學樓的樓頂，若生擔憂地看著身邊的青顏，生怕她會想不開，從這裡跳下去。

    似乎是看中了她的心思，青顏笑笑說：「你不用擔心，我不會想不開的。」

    「青顏……」若生想說話，卻不知道說什麼，也許自己蒼白的解釋對於青顏而言根本就微不足道。

    青顏怎會不知若生想說什麼，她微微一笑：「我從來都沒有懷疑過你，我曾經說過，我們是最好的朋友。而且白淺夏那麼淺顯的計量怎麼會讓我上當？」

    「既然這樣，你為什麼還對成青……如果你揭穿白淺夏，讓成青看清她的真面目，他一定會後悔的，白淺夏對他絕對不是真心。」

    「是心死。」青顏看著藍天，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我一直都知道會有這麼一天，即使沒有白淺夏，我跟成青還是會分開的。若生，你知道嗎？我是真的累了，無數次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看著他跟別的女人在一起，每天晚上回家都能聞到他身上各種不同的香水味。睡覺的時候咬著自己的手臂一邊哭一邊告訴自己，算了吧，青顏，這樣折磨自己何必呢？但是第二天清晨，看見他小孩子一樣的睡顏，又在自我安慰，只要他每天還記得回家，心裡還有你，你就忍忍算了吧，誰讓你那麼愛他呢？」

    「成青成青，他的名字怎麼跟成親同音呢？我本來以為總有一天，他玩夠了，我們就會好好的結婚，過煙火夫妻的生活。我真的很愛很愛他啊，這麼多年，我耗盡了身上所有的好，留在他身邊，到現在，什麼都沒得到，更多的是自己的一廂情願。我放棄了，真的放棄了……」

    青顏哭了。

    若生從沒見青顏哭過，在面前，青顏永遠都是很強大的樣子，無論誰傷害了她，她都會用她的毒舌加倍的反擊，把對方刺激到崩潰了才過癮。

    可這一刻，青顏蹲在地上，哭得很傷心。

    任何人都傷害不了她，只有那個她最愛的男人，將她的心拿在手上狠狠地捏碎了。

    她說：「是我活該，為了成青跟父母決裂，跟朋友決裂，他們曾經說過的話都應驗了，他們說，青顏，你為了一個根本不愛你的男人放棄了真正關心和愛你的人，總有一天，你會一無所有。所有是我的報應來了。若生，你知道我現在心有多空嗎？真的好空。就像我每次抱著他，卻依舊好寂寞。」

    若生抱著她，她從沒見過青顏這麼崩潰的樣子，她被青顏嚇哭了，全身控制不住的顫抖，她說：「顏顏，你別這樣，你還有我。如果你離開成青真的那麼痛苦的話，就別說分手，我去幫你把成青找回來！」

    說完就要往樓下跑，青顏卻扯住她，她說：「不要了，我不要了，我要不起啊若生。其實你們說的我都懂，他不愛我，只依賴我對的好。」

    「你知道嗎？成青曾經問過我，如果我跟他在一起之後，每天都需要給他做飯洗衣服他心煩的時候我不能打擾他，並且他心不定也許很快就會對我失去了興趣，這樣我還願意跟他在一起嗎？我說我願意，我以為只要我跟他在一起，只要我對他好，總有一天他會為了我的好而留下來。可我錯了，就算我對他再好，也留不住他的心。若生，你答應我，從今往後，無論我發生什麼事，都不要去找他……我就只剩下這一點骨氣了。」

    若生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在天台上，青顏痛哭的聲音。

    成青，你是沒有心的嗎？如果你看見青顏這麼痛苦，你真的一點都不會心疼嗎？

    小時候，若生覺得「最愛的人」這四個字很美好，這樣的人，應該是世界上對自己最好的人。後來，母親告訴她，不是那樣的，最愛的人還可能是你的自作多情，他並不愛你。

    那時候的若生並不能明白，她很好奇，為什麼那個人不愛你，卻能成為你心裡的最愛。

    她還記得母親曾問過她：「若生，如果有一天，你能預測到你和他最後不圓滿的結局，你還會不會那麼勇敢地愛下去。」

    「會啊。」那時候她也不知道那裡來的信心，「如果不愛的話，才是真的不圓滿吧？因為連過程都沒經歷過呢！而且，誰說的沒在一起就是悲劇呢？媽媽，你這樣的想法是不對的，你看，你跟爸爸離婚了之後，不又是一個新的開始嗎？」

    是啊，青顏，我相信，你離開成青，也會是一個新的開始。

    周一一大早若生就起了床，她坐起身，便看見青顏站在窗口，大半個身子都傾斜在外面，若生立刻就尖叫了起來：「青顏！不要！」

    然後非常迅速地跑過去，一把將青顏從窗口拉了進來，「青顏，你這是做什麼？為了成青那樣的男人自殺值得嗎？世界上的男人又不是都死光了，你昨天還跟我說要重新開始過屬於你青顏自己的生活，怎麼今天就想不開了？」

    青顏耐心地聽著若生噼里啪啦一通說，直到她說完，她才拍拍若生的臉，問：「小姐，你哪隻眼睛看見我要自殺了？就算我要自殺也不會選擇跳樓這麼慘的死法，你不知道跳樓的人一般都死得很難看嗎？」

    若生被她這麼一說，就愣住了：「你不是自殺，那你剛才……」

    青顏拿著手上的衣架在她面前晃了晃，無奈道：「我是在曬衣服啊大小姐！」

    「呃……」若生有些尷尬。

    看透了她心思的青顏嘆息了一聲：「你現在先別著急著尷尬，待會兒還有更尷尬的事情要你去做。」

    「啊？」

    若生剛想問什麼事，就聽見樓下一個大嗓門在喊：「女生寢室誰的胸罩掉下來啦！掉到人家男生的頭上啦！快來撿呀！」

    「……」若生小心翼翼地瞅著青顏，問：「該不會是你的吧？」

    「必須是我的。」青顏拍拍她的肩膀，「就是你剛才那一衝動的一抱，讓我的手一抖就掉了下去，所以林女士，麻煩你去幫我撿回來吧。」

    若生：「……」

    若生去上班之前，還不安地看著青顏問：「你自己一個人待在寢室真的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