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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19:47:12 作者: 南窗雀
    快要一點了,或許已經睡了,即便沒睡,現在去敲門,該用什麼藉口?

    張深垂眸,掃到了床上的本子,伸手抓了起來。他怎麼能忘了,創作劇本就是最好的理由,與主演隨時溝通交流,再正常不過了。

    打了好算盤,張深帶好東西,在對門駐足,縫隙透出暖黃燈光,還沒睡,他抬手輕叩門扉。

    從敲門的那刻,張深就做好了要等許久的準備,沒想到失了算,從敲門到門開,兩分鐘都沒用到。

    門內,黎醒穿的是冬季棉家居服,不是睡覺的衣裳,神態沒有困意,反而很精神,能確定是沒睡。

    是想看的人,想看的那張臉,躁動被安撫。

    張深動了動嘴唇,沒想好怎麼開口打招呼,直勾勾盯人。黎醒反應慢半拍,好半天了才故作驚訝的問話:「深哥,晚上找我有事嗎?」

    有了台階,張深下得很快:「交流下後天要拍的劇本。」

    黎醒側了側身,示意進屋:「這麼著急?明天不是休息嗎。」

    「我習慣晚上寫,白天睡,不歡迎?」

    雖然與想法差遠了,但這話不是胡謅,確確實實是這樣的作息,也不能算是欺騙。

    黎醒脫口而出:「很歡迎。」

    「很」字讓張深愣了下,心裡有一絲異樣,他翻開本子,故作隨意地問:「哦?那你不睡,是在等我嗎?」

    黎醒就跟讓人掐住了脖子一樣,出不了聲喘不上氣,八面玲瓏的樣子丟了,愣是不知道該怎麼回,是與否,是道難題。

    張深沒得到回答,抬頭去瞧,很可惜黎醒演技仍存,沒看出什麼不一樣,只是在想如何能委婉化解這題。

    他不難為人,主動岔開話題:「坐。」

    「聊明天的劇本嗎?」

    黎醒坐下,看了眼張深手中的本子,還是那個不讓外人碰的牛皮本,令人好奇其中奧秘。他一眼只掃到了密密麻麻的小字,內容沒看清,只瞧見字跡,很好看的楷書,飄若游雲,矯若驚龍。

    張深沒似往日,低眉垂眼,一頁頁翻著本子,輕飄飄丟了句:「不急,做劇本之前還有幾個問題要問你。」

    「關於什麼?」黎醒回。

    張深說:「角色。」

    「好,深哥問吧。」黎醒莞爾。

    張深翻到一頁空白停下,兩指夾住紙張,立在中間,平整無褶。他的腦海就像這張紙一樣,空白的,來的時候根本沒想好問題,就是忽然想多知道一些關於小五的事。

    他開口,聲音平的沒有起伏:「我很想知道,小五會因為什麼進入娛樂圈。」

    黎醒做好了心理建設,卻等來了這麼一句話,啞然失笑:「深哥找我劇透來了?」

    張深不願承認,但真的很想知道,小五為什麼選擇離開家鄉,前往北京闖蕩,他如此性格,又因何進入娛樂圈,甘願在裡面翻滾,太多問題。

    他嘴硬:「我是編劇,有權知道了。」

    第 23 章

    房間陷入短暫的死寂。

    一直到張深半邊身子發僵了,旁邊才悠悠傳來句話。

    「深哥,耐心看完這部電影好嗎?」黎醒雙腿交疊,右手搭在膝蓋上,沉默了兩秒才說,「你答應過我的,要看著我將真實的自己展露,不會移開目光,無論多久。」

    結果還是兜了個彎子,張深不是耐得住性子的人,想要的想知道的,起了念頭就必須搞清楚,任誰也不能叫他打消了。

    可這次,張深被一句話磨盡了所有不耐,沒法兒再咄咄逼人的逼問。只因這是屬於黎醒的曾經,最真實的本來。

    張深答應過的話,不會食言,他會等下去,電影落幕的那天,一定是所有疑慮被解開的那天。

    他沒理再爭,擅自轉移話題:「後天要從早上拍到晚上,拍幾場?」

    「三場。」黎醒比了個手勢,「最後一場難度比較大。」

    張深做出洗耳恭聽的樣子,靜待講述。

    黎醒沒忍住笑,偷掩了下嘴唇,結果被抓了個正著。他也不尷尬,快速斂下表情,清了清嗓子講起了劇情。

    就跟聽故事一樣,由黎醒講的一個故事,或許不美好,但灌進耳朵里,便格外令人沉醉,就像酒精作祟,開始上頭。

    低啞嗓音在午夜尤其性感,像搖滾音樂里的吟唱暗嘆,蠱惑人心,牽扯靈魂。腦海中閃過無數個黎醒演過電影畫面,頹靡墮落,桀驁恣意,瀟灑浪蕩全都是他,滾動停止,畫面定格在了最意|亂|情|迷的那幕。

    張深忽然有些後悔來時喝了瓶酒,酒精太會鑽空子,擾人心緒。

    聲音中斷,黎醒略帶疑惑地問:「深哥?」

    張深霎時回神,抬頭瞧見那張占據了大腦的面容,眼前人神色淡然與腦海里的模樣相差甚遠。同樣一個人,神態氣質可以差這麼多,真令人想繼續探究還有多少種沒看見過的。

    耳邊再次傳來呼喚,張深才驚覺又走神了,有些尷尬:「嗯?你說。」

    黎醒從茶几下掏了瓶水,仰頭喝了半瓶,不吭聲了。

    張深有錯在先,挺心虛地揪了一張紙玩兒,也不吭聲。

    僵持半天,黎醒終於開了尊口:「看來我說的劇情,不足以打動深哥。」

    剛才講了什麼,張深壓根沒聽多少,光顧著和大腦做爭鬥了。他沒法解釋剛才行為,只好硬著頭皮胡謅:「還行,欠點火候,重新再講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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