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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19:47:12 作者: 南窗雀
    張深聽過無數遍,習慣了。

    這人是簡憶出版社的社長,他的頂頭上司,也是他從小一起玩到大的髮小,談鳴葉。倆人雖然一同長大,但談鳴葉比他大五歲,和他玩得來,聊得開,沒有年長人的架子,只是把他當朋友一樣對待照拂。

    張深換好鞋,直起腰不咸不淡地扔了句:「要撒潑就滾出去。」

    「真是服了你了。」談鳴葉被氣得腦袋疼,按著太陽穴,「我不是來找你吵架的,倪千說聯繫你好幾天聯繫不上,我給你打電話你也不接,著急我就過來了。」

    「看完了,人沒事,走吧。」

    張深穿過客廳,從廚房接了杯水,站在談鳴葉身後咕咚咕咚兩口,全灌了下去。忙叨這幾個小時一口水都沒喝上,他渴得嗓子都快冒煙了,多一句話都不想說。

    談鳴葉氣笑了,罵他:「混玩意兒。」

    張深不當真,倆人一直這麼相處,罵歸罵,鬧歸鬧,坐一起了什麼事兒就都擱下了。他撂下杯子,走到談鳴葉身邊一坐,從茶几抽屜里翻出包煙,抽了兩根,遞給旁邊人一根。

    談鳴葉給了張深一個算你識相的眼神,接過煙點上火,叼在嘴裡:「聽倪千說,黎醒工作室不是買《偷光》的版權,是讓你去給他們寫劇本是嗎?」

    張深菸癮犯了一道兒了,猛吸了兩口,吐著煙圈說是。

    「要求還不少。」談鳴葉不太爽,抖了抖菸灰,「倪千說什麼你都聽,你好好寫的書得了,往娛樂圈裡摻和什麼,那是什麼地方你不知道?大染缸!」

    「前兩天我是不在,我要是知道這檔子事兒,我絕對不能讓你簽了這事兒。」談鳴葉抽完一根,越說越氣,碾了煙轉身和張深臉對臉,「違約金多少?賠了去,告訴他們版權歸我管,我說不賣誰來也賣不了。」

    張深面上帶笑,不說話,抽完最後一口煙,靠近談鳴葉吐了他一臉。

    談鳴葉怒了,朝著張深的胳膊就是一巴掌:「犯什麼毛病?跟你說話聽見沒,賣版權就算了,還讓你去寫劇本,別人提意見就提了,我倒是想問問你怎麼想的,還真同意了?」

    張深不給正眼,心虛,沒好意思說還挺自願的。

    談鳴葉不知道他是黎醒的粉絲,更不知道他早就為黎醒寫過書,他沒說過,也不想說,這是他和自己的秘密,誰也沒資格和機會知道,本人也不行。

    張深知道談鳴葉是關心他,所以才主動開口想解圍,不想他卷到娛樂圈裡,這麼多年來,不賣版權這事兒,除了他自己死咬著牙不放,其實談鳴葉也攔了不少。

    最開始版權盛行那會兒,張深都還不知道的時候,談鳴葉就從頭上掐了不少,回絕了不少影視公司,談鳴葉先斬後奏,辦完了才來和張深說這事兒。

    那天談鳴葉喝了酒,拉著他說小深,你安靜寫你的書,就隨著你的性子,想幹什麼就幹什麼,你不想做的事兒,誰敢逼著你做我都不讓他好過,我給你頂著。

    其實就算沒有談鳴葉頂著,張深也不可能摻和進去,沒人敢逼著他,也沒人逼得動他。

    不過張深還是很感謝談鳴葉的顧及,這麼多年出版社的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談鳴葉親自過的,再不濟也有倪千幫襯,倆人為他平了很多紛擾和麻煩,真正還了他一個安靜的寫作天地。

    「想嘗試另一種寫法。」張深睜眼說瞎話,胡謅。

    談鳴葉半信半疑,十分困惑:「給別人寫劇本是什麼新奇寫法嗎?幹什麼都得受制於人,都沒有自由和發揮空間。」

    張深啞口,接著編:「想試試受制於人能不能寫出好東西。」

    談鳴葉還是疑:「都恨不得讓人摁著手寫了,能寫出什麼好東西?你兩耳不聞窗外事,不知道娛樂圈裡的彎彎繞繞,厲害著呢,聽我的,這事兒咱不摻和。」

    張深說不過了,索性破罐子破摔,擺出一副不耐煩的樣子,道:「我已經決定去了,你別管了,什麼樣兒地方,我走一圈就知道了。」

    談鳴葉瞪著眼睛低罵了一聲,深知張深的個性,這人決定的事兒誰也改變不了。

    他勸不動,又實在氣得緊,隨便抓個人就泄憤:「回來我必須教訓倪千,跟她說了多少回了不賣版權不賣版權,怎麼就是不聽,非得上趕著望你跟前遞,現在好了!」

    罵完還不解氣,談鳴葉拿著沙發靠墊出氣,打了幾拳之後才順了心。他重重吐了口氣,問:「什麼時候進組?去哪兒拍?」

    張深從腦子裡搜索一下時間和地點,回話:「二十四號,去湖北。」

    「湖北?那麼遠,不去影視城嗎?」談鳴葉意外。

    張深搖頭,回了句不清楚,人家怎麼安排,他怎麼去。

    談鳴葉聞言恨鐵不成鋼地磨了磨牙,想起今天來還有件事兒,用膝蓋碰了下張深的腿,陰陽怪氣:「明兒什麼日子,張深老師這幾天寫劇本,沒給忙忘吧?」

    張深低罵了句滾,然後說知道。

    明天是談鳴葉生日,他一直記著呢,兩個月前就托人尋好了禮物,一直擱在家裡,還準備明天帶著東西,去登門拜訪呢。

    「沒忘就行。」談鳴葉哼了聲,心情好了點,又說,「明天不跟你過了,談彥非要攛個局,這是拿我生日當藉口呢,估計又是鴻門宴。」

    張深知道京圈裡那點子事兒,不贊同,也不參與。他皺眉:「他自己沒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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