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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4:03:31 作者: 四夕夕
    畢竟就像蘇高平說的那樣,他只是一個平民百姓,沒犯事的情況說不準連知縣大人的面都見不到,還不如他們自己塞錢找門路,想別的法子。

    蘇高平今天下午先是得知自己的大哥大嫂買通山賊殺害自己,後又被蘇老太爺和蘇老夫人的態度、話語刺激了一通,離開蘇家後,他的腦子就像是熬得發乾的漿煳似的,凝成一團完全沒法活動思考,全憑本能往家的方向走。

    沒有管周遭人看向他時怪異的目光,他就那樣頂著一張越來越腫的臉,呆滯地從蘇家大房一路回到三房。

    「相公!」唐熙從回家後就坐立難安,凝神聽著門口的動靜,敲門聲剛響起,他比唐董的動作還快,一個健步衝上前,將門打開。

    入目就是蘇高平臉上的傷,唐熙驚唿:「相公,你的臉!」

    「哥夫,你這是……」唐董跟在後面,他看著蘇高平臉上暗紅髮紫的巴掌印,還有嘴角已經凝固的鮮血,眉頭皺成了高低起伏的山巒,「你真是,怎麼就不知道躲開。」

    唐熙沒有功夫想蘇高平臉上的傷是怎麼來的,也沒心思糾結什麼躲開不躲開,他第一時間想的是怎麼處理這個傷:「小弟,你把相公扶進去坐著,我去拿藥糕。」

    話音還沒落下,唐熙就已經跑去了房間翻找藥膏,出來時他還端了一盆溫水、拿了一張乾淨的布巾進正屋,用布巾沾濕了後輕輕地擦拭蘇高平臉上的血跡。

    蘇高平全程沒有說話,唐熙看著他這樣心裡難受得緊,他知道相公在蘇家肯定又受委屈了,可他當夫郎的什麼做不了,只能在上藥時動作輕一些,讓相公不至於更難受。

    涼涼的藥膏抹到臉上,將臉上火辣辣的痛意刺激得更明顯,蘇高平的眼珠子轉了轉,眼神茫然地看向唐熙:「熙哥兒,你說爹娘既然這麼不待見我,為什麼當初要把我生下來,還把我養大,我是不是就不該出現,我是不是就該去死?」

    蘇高平還記得,他第一次在唐記糕點見到幫忙幹活的唐熙時,岳姆一臉柔和地說著唐熙,岳父在一旁對他們無可奈何的樣子,或許他就是在那一瞬間對唐熙動了心。

    在爹娘身上感受不到的溫暖,他在唐熙和岳父、岳姆相處的過程中看到了,他開始留意這個小哥兒,越留意越歡喜,最後想辦法如願將唐熙娶進家門。

    但是他沒能做到當初對岳父、岳姆做出的承諾,沒能讓熙哥兒在蘇家過上好日子,反而為了自己受盡委屈,這都怪他。

    無盡的挫敗感將蘇高平淹沒,他再沒有了當時在蘇家面對著蘇老太爺他們時的冷硬,他像個孩子一樣,縮在凳子上自我厭棄。

    蘇高平從來沒有這樣過,他把唐熙嚇到了。

    唐熙將藥膏放在一旁,咬了咬嘴唇,本能地張開手臂摟住蘇高平:「不是的,相公你看看我,你想想我們的瑜哥兒、忻哥兒還有嘉姐兒……」

    唐董剛出去拿東西了,回來走在門外聽到他們夫夫的對話,神情複雜地退了出去,把空間留給哥哥好好地安慰一下哥夫,今天的事估計對他打擊不小。

    蘇瑜、蘇忻和蘇嘉聽到動靜一起從蘇瑜的房間出來,剛才他們幾個孩子湊在一起說了會兒話,看著正屋裡阿爹和阿姆好像很難受的樣子,想要進去看看。

    唐董把他們攔住了:「瑜哥兒、忻哥兒、嘉姐兒,你們別過去,這會兒只有你們阿姆能讓你們阿爹好些。」

    蘇高平脆弱的樣子被孩子們看到,他的內心應該會更難受,唐董覺得還是等他心情好些了再把孩子們叫過去吧。

    蘇瑜猶豫了一下,將好奇、擔心的小妹拉住,和唐董一樣站在屋裡看不到的位置。

    屋內的聲音他們聽不太清楚,但是可以感受到聲音里的情緒,大家都沉默著。

    蘇忻剛才回來就想說一件事,但是還沒進家門蘇高平就被蘇家的人叫走,他沒有機會提出。

    這會兒他見大家都沉默著,剛好找個話題讓大家說說,不要一個勁地在意蘇高平他們,提起了在公堂上知縣的話。

    唐董聽完點了點頭:「忻哥兒,你說的我有印象,知縣大人和師爺好像是提了一句寧佐領,你是有什麼想到的嗎?」

    蘇忻眉頭微皺:「唔,有件事我沒有告訴過大家,我上個月去姚家莊子的時候,好像見過了知縣大人所說的寧佐領,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他應該十分姚老夫人的外侄孫。」

    提到寧佐領,蘇忻指尖那種酸酸漲漲的感覺又來了,這一次他將這個詞說出口,連舌尖都好像有點麻,他咬了下舌頭,壓下這種麻麻的感覺。

    「居然這麼湊巧!」唐董對姚家莊子的了解遠不如蘇忻,他覺得蘇忻應該不至於猜錯,「寧佐領那時候正在計劃剿匪,很有可能不方便讓咱們知道他的身份。」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他們應該好好地感謝寧佐領一番,若是沒有寧佐領救人,那現在不知道會是什麼光景。

    之前是沒有找到機會,也不清楚是誰救下的蘇高平,才一直沒有感謝,這會兒可以通過姚家轉達,他們是真心感謝不是攀關係,想來寧佐領不會拒絕。

    蘇忻想了想,說道:「這樣,我下次去姚家莊子的時候再問問姚老夫人吧,雖然我覺得很有可能,但是畢竟現在只是我的猜測。」

    說著,蘇忻莫名有種害羞的感覺,就好像他問姚老夫人是不是寧佐領救了他爹,是有別的原因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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