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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7頁

2023-09-02 19:44:49 作者: 澤上
    「你幹嘛呢?怪嚇人的。」他的感冒並沒好多少,現在鼻音很重,說什麼都有氣無力的。

    室友轉身,眼睛猶如炬火,特別激動地說:「看雪啊,雪原來這麼好看!我都沒見過。」

    可憐的南方人,他心想。

    從柜子里摸出最厚的衣服,尉殊把自己從頭包了嚴實,他一向畏冷,現在又感冒實在是一吹冷風就腦袋脹。

    拍了拍沉重的腦袋,借了一杯熱水咽下一份讓他能苦到清醒的藥,苦味在喉嚨里久久不散,又連忙塞了一顆糖壓苦味。

    走之前尉殊又從抽屜里抽出一個口罩,最近到了流感季,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普通感冒還是流感,害怕傳染給別人,最近出門都會戴上。

    出了宿舍樓,雪還在下,片狀的雪花狀若柳絮,輕盈鬆散,看上去綿軟無力,落在臉上又切實的寒冷,慢慢的冷意滲入皮膚。

    將拎著禮物的手搓了搓,尉殊將手插進口袋,緩步行走在燕城的雪天,雪很薄,和楚城咯吱作響的雪不一樣,踩在上面只是濕滑。

    沈淵十八歲的禮物他想了很久,一直不知道送什麼,他在送禮這件事上沒什麼天賦,只能撿起幾年沒畫過東西的筆,半畫半寫地畫了一副對戒草圖,又找人去打出來。

    學校很大,只是從宿舍樓走到校門口就要半個小時,快到門口時不知道從哪裡冒出的一個人攔住了他。

    面前是一個微信二維碼。

    尉殊不解地看著面前的女生,目測有一米七二,染著很大膽的橘色頭髮,臉上畫著精緻的狀,眉毛很好看,野生的,右眉上掛著一個金屬的眉釘。

    女生說:「同學,我是藝術院學設計的,想認識一下你,加個微信吧。」

    女生說話的時候尉殊意外發現她有舌釘,沒忍住盯著多看了兩眼,是個很酷的女生,他心想。

    他將手上的禮物拎起來,用還在發啞的聲音說:「抱歉,我有喜歡的人了。」

    「我都說了人家手上拎著禮品袋一定是去見女朋友,你還非不信,尬死了。」

    突然又不知道從哪裡跑過來一個女生推著橘色頭髮就往旁邊走,兩人風格相差極大,如果說橘色頭髮的女生是張揚明艷的琺瑯彩,這個後來的女生就是溫潤精緻的白瓷。

    一米五幾的個子,穿著米色的短棉襖和羊毛長裙,很淑女的妝扮。

    難怪他以前總是聽林嘉木說每個軟妹背後都有一個御姐,應該就是這種搭配。

    「不是,是男朋友。」他輕聲反駁,繞過兩人離開。

    「啊……更丟人了。」白瓷臉上一熱。

    琺瑯彩直愣愣地說:「不是你讓我要微信的麼。」

    「我只是見色起意,誰讓你直接衝動了……」

    沈淵進了燕大沒走多遠就看到了尉殊,他不會看錯,尉殊和別人都不一樣,只是站在就能讓周圍的風雪也慢下來,他總是平靜而讓人舒服的。

    尉殊戴著黑色的口罩,外套是黑色的短款羽絨服,脖子上是鬆軟的黑色圍巾,下巴埋在圍巾里,什麼都是黑色的,唯有雪和他的皮膚是白的。側臉的線條在口罩遮擋下成了一個圓潤的弧度,只有上半張臉露出來,山根與琥珀一樣的眸子間沉下陰影勾勒著分明的輪廓,比之平常又隨性溫吞了幾分。

    他看著尉殊被兩個女生攔住去路,不知道說了什麼又錯開。

    他們之間離得很近,但是尉殊並沒有看到他。

    沈淵本來是想喊他的,結果沒等說出口,就見尉殊被風雪迷了眼,兩人相隔不過兩步的距離,尉殊正對著他低下頭,頭頂的微卷的頭髮半蓋著眉眼,立體的鼻子撐著口罩,讓臉頰與鼻子直接的空隙被帶起,他是自然鬼斧神工的精雕細琢。

    他從口袋裡伸出手帶走化在睫毛的雪水,像幅印象畫,風雪凌亂地灑落,又像是有了斑點的老照片。

    插pter119

    沈淵十八歲的禮物,是一枚戒指,不知道什麼材質,但是很亮,燈光下有種水光感。寬度相對較窄,表面有一條細小的裂紋,像是雷雨天氣炸開的閃電,又像是高山冰裂,因為裂紋里填了淡淡的藍色,摸上去卻是光滑的。

    細膩的紋路鐫刻在上面,看似脆弱實則頑強,內里還刻著一串字母——thauma。

    尉殊說是他自己設計的,說話時已經伸出戴戒指的左手給他看了一下,尉殊的手細長而有骨感,骨節恰到好處地突出,不破壞線條感,削瘦中帶著端正,很直。指甲修剪的圓潤呈粉色,指節,掌指關節在蜷曲中頂著皮膚泛出粉色,他近乎病態地喜歡。

    「裂紋,瑕疵,不完美也是一種堅韌和美。」尉殊指著上面細細的裂紋笑著說:

    「我們都是不完美的人,有不同的過往,好與壞都不重要,等到疤痕被被時間打磨,才會生出獨一無二的你我。」

    「這是?」沈淵指著戒指內測的字母。

    「驚奇。」

    沈淵沒懂。

    尉殊懶懶地笑,又湊近了他低語。

    「柏拉圖認為thauma(驚奇)是哲學的開端,而你,是我愛的thauma。」

    沈淵看著那個戒指,心中湧出一股熱流,眼眶發燙,久久不語。

    目光落在尉殊拿著戒指盒子的手,沈淵將手伸向他。

    他深刻地察覺到自己對尉殊幾乎成了一種病態的依傍,似乎那些囊螢映雪的日子,都是為了苦盡甘來後將他對尉殊的感情同時間一起刻在增長的骨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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