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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19:44:49 作者: 澤上
邵嫡快哭了,他是兩個月前回來的,結果這兩個月尉殊消息不回,電話不接,整得他快自閉了。
他什麼時候被尉殊這麼冷遇過,他一方面想著這人可能是在備考,一方面又覺得怎麼能連個回消息的時間都沒有,這不合理!但是每當他覺得不合理時,他就會想到自己在蘇黎世的那一年,真的會忙到沒有時間回消息。
很多時候都是看到了,想著回一句又被別的事情打斷,次數多了,就開始想著算了,回去再說吧。
「你能惹我生什麼氣,」尉殊有些好笑地說,「和家裡吵架了,老尉把我手機收了。」
「哦——什麼?!你也會和家裡吵架?」邵嫡大為震驚,尉殊這種人,在他看來就像個編程出來的機器,按部就班地學習,家裡說什麼聽什麼,除了偶爾一點小脾氣像個無足輕重的bug之外,一切都堪稱模範。
尉殊瞥了一眼正在廚房忙活的沈淵,笑了一下說:「因為男朋友的事,不過現在沒事了,我打算搬出去住。」
邵嫡沉默了,過了幾秒才支支吾吾地說:「那你打算來燕城還是呆在楚城?回燕城的話我來接你。」
沈淵將做好的菜端出來,對沙發上打電話的尉殊說:「來吃飯。」
尉殊起身,沉吟半晌:「再看吧,缺不了找你的時候。」
電話那端的邵嫡這才笑了一下:「隨便用,本少爺的大門永遠為你敞開。」
從沈淵手中接過盛好的米飯放在桌上,尉殊低笑:「知道了,小少爺現在今非昔比。」
「那是。」邵嫡傲嬌地哼了一聲,左手拇指撥著食指上細細的木戒指。
掛了電話,邵嫡繼續轉著食指上的戒指,對著光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什麼美感,一臉嫌棄地說:「老爺子這什麼審美,這也太難看了。」
邵瑞從書桌上高高摞起的文件堆里抬頭,「不是老頭子審美差,這東西傳了幾十年,象徵意義大於美感,你覺得難看就讓人收了放著,別大手大腳丟了都不知道,」他輕輕勾起唇角,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很寵溺地落在邵嫡身上,幽幽地說:「老頭子會拎著拐棍來揍你的。」
邵嫡很不能理解邵瑞的語氣,他像是在笑,又輕描淡寫,他是不是忘了他口中的「老頭子」把他關在蘇黎世的別墅里,一關就是十四年,而這一切,只是因為他喜歡的人和他一樣。
當年的一句坦白,他就失去了十四年的自由。
等到他終於出了那扇門,他的愛人卻已經離去,這不算長又不算短的一別,居然就成了永遠。
「小叔,你真的不怨嗎?」邵嫡也不知道他問這句話是為了得到什麼,但他還是問了。
邵瑞推了推鼻樑上橫掛的眼鏡,他長相硬朗,眉眼,鼻樑都很鋒銳,半扎的長髮卻讓人透著斯文。因為早年出國求學,後來又一直遠離故土的原因,邵瑞的身上帶著幾分國外薰染的外向和散漫。
他笑了一下,直白地吐出三個字:「當然怨,」他又聳了聳肩說,神情晦澀難明:「恨不得等他死了把他一個人埋在祖墳外面。」
邵嫡一愣,完全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回答。
「我沒有以德報怨,只是不管我什麼樣子他都不會回來,逝者已逝,生者就不要自困囹圄了。」邵瑞慢條斯理地說,手上鋼筆動了動簽了字說:「拿去。」
邵嫡大步上前將合同抽走,嘴上來了一句:「 感謝天使投資人。」說完就想走。
「你爸明天去美國,你真的不送送嗎?」邵瑞問道。
邵嫡停了下來,條件反射般皺了一下眉頭:「邵哲除了是我生物學上的爸,他幹過哪點人事?再說了,他鶯鶯燕燕一堆,缺我一個給他歌功頌德嗎?你有時間在他身上浪費,不如花點時間想想怎麼收拾那些蒼蠅一樣的記者。」
邵瑞沒在說什麼,擺了擺手讓他離開,等到書房裡只剩他一個人,他才在寂靜中低頭,握筆的手指發緊。
筆帽上刻著幾個小小的字,那是他愛人的名字,一別十四年,愛意散未散不曾得知,他們就已經天人相隔。
他好不容易走出了那頓別墅,又像是已經死在了哪裡。
*
尉殊回去過一次,真的搬走了,他推開了那扇門,家具整整齊齊,屬於不同人的東西卻都沒蹤跡。
秋女士的音響,沙發上星星的抱枕,還有老尉同志永遠平整地掛在衣架上的軍裝。
一切都像是回到了最初的樣子,像是爸媽曾經發給他看的視頻,問他你覺得這個房子怎麼樣,喜歡的話我們就定了。
與之相關的記憶都好像在一瞬間變得無憑無據了。
他打開手機,敲著鍵盤給星星發消息,「抱歉,讓你也跟著折騰。」
沈淵同樣看著眼前的空蕩,無聲地伸手握緊了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他做不到,也不想說些違心的話,只能保持沉默。
尉殊順著他反手也握緊了他,上前推開一扇又一扇的門,一切都回到了最初的樣子,一直等他上了樓打開自己的房間,情況才發生改變。
什麼都沒有動,他所有的東西都留了下來,不知道是被丟棄還是刻意。
手機輕輕震動了一下,尉殊摁開屏幕,是尉愈給他回了消息。
是條語音,他點開——
尉愈:沒事的,本來就是借著老爹調任的原因,和你沒關係的,媽媽不讓我和你說,我就要說。你的房間是他們專門給你留著的,什麼都沒動,怕你沒衣服穿,怕你睡不好,怕你吃不好,怕你真的就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