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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19:44:49 作者: 澤上
就在他將那些消息刷完第二遍時,屏幕上突然又跳出來一句。
-我還能再見到你嗎?
尉殊的心猛地跳了一下,他感覺自己握著手機的手指開始發麻,落在鍵盤上的頭有種大喜過望的謹慎和無措。
指腹麻得厲害,尉殊接連打錯了兩個字母,最後突然有些煩的搓了搓手指,摁開了語音。
他說:現在,等我
說他這齣句話的同時,尉殊就已經動了,他本來是快步往前,沒走兩步就成了奔跑。
然而他並沒有去到沈淵家裡。
準確來說,是他不用走到他家。
一個月沒有見到的人就這樣出現在眼前,尉殊親眼看著他從巷尾大步走來,他們迎面相逢,沈淵明顯怔了一下。
兩人視線相對的一瞬,沈淵的瞳孔猛地縮了一下,整個人像是沒站穩晃了一下,露出少有的慌亂。
他穩著身形,慢慢地長呼一口氣,似乎是要將這一個月的思念和壓抑都換成這一口不輕不重的呼吸吐出去。嘴角止不住地揚起,沈淵眉眼都彎成了新月。
尉殊也停了下來,他用極短的時間描摹著眼前人的臉,從額頭到下頜。
他瘦了,眼下攤開一片青色,細細的眼皮撐出了三道褶。他好像滿腹心事地度過了一個月,以往黢黑又澄澈的眼中混濁又疲倦。
沈淵並不清楚自己的倦態,他率先打破沉默,張開手擺出一個擁抱的姿勢:「終於再見了。」
尉殊悶頭回給他同樣的擁抱,用還在發麻的雙手環過他的腰,將人緊緊地攬著。沈淵嘆息一樣的聲音落在他的耳中,尉殊環著他的手更緊了,瓮聲瓮氣地說:「我也想你了。」
沈淵反應了一會兒才明白過來他是在回答那些微信消息。
「那首隻屬於我的歌,我很喜歡。」尉殊繼續說。
他們貼得極近,屬於尉殊的味道縈繞在鼻尖,懷中是另一個人的體溫。
他持續了一個月的無所適從與孤獨都在這一刻如煙散去了。
沈淵微微低頭,他已經比尉殊高出一點,他們相擁,他需要低一點才能讓兩人平視,笑著說:「那個高考祝語,我也很喜歡。」
沈淵垂眸,眼神緊緊地鎖著他,腦中又湧起了那八個字和林嘉木的聲音。在正主面前,那個聲音突然更違和了,他暗笑,十分自然地收起擁抱,牽著他的手往裡走。
他們保持著默契的張弛,十指半握又緊緊地交纏。
沈淵在靜默中走了兩步,沒忍住將尉殊的手拉到胸前,一邊捏著他的手玩,一邊說:「你能不能再說一遍,我想聽你說。」
尉殊恨不得穿雲破霧地吼一聲滿足他,但是他沒有,捏緊了手中作亂的手指,他說:「你離我近點。」
沈淵側了側腦袋,將耳朵湊近他。
尉殊幾乎貼在了他的耳邊,放低了聲音,唇齒說話間碰到他耳垂:「既見君子,雲胡不喜。」
沈淵倏地紅了臉,溫熱的吐息噴在他的耳朵,耳垂燒著了一樣開始發熱,他有些不自在地將脖子縮了回去,將尉殊的手捏得更緊,帶著一點懲戒的感覺:「你正經點。」
尉殊笑出了聲:「你不喜歡嗎?」
沈淵短暫停滯了一秒,又如實說:「……很喜歡。」
沈淵其實心跳得很快,在他一如平常地拿起手機,期冀著能從聊天框的另一端彈出一個消息的時候,他做好了石沉大海的準備,可那條語音真的彈了出來。
一瞬而起的興奮幾乎將他吞沒,他的心像是變成了海,湧起了翻天覆地的浪,兇猛的情緒匯入四肢百骸,讓他連手機都差點摔下桌。
他四十二個日夜的輾轉反側,杯弓蛇影,都被那句「等我」變得無足輕重了。
等到兩人上了樓,沈淵帶上房門,一邊問:「你什麼時候走?」
尉殊抬頭去看他,輕輕「嗯?」了一聲。
沈淵輕輕垂下眼皮,眼皮褶皺被撐開,只剩下淺淺的痕跡,少雋的臉上是熟稔的不動聲色,那雙半遮的眼卻暴露了他的焦躁。
這時間並不長,可這四十二個日夜,他總是反覆地焦慮,多夢,他沒有再夢到沈放山,也沒有夢到尉殊,只是反反覆覆的空洞。夢裡什麼都沒有,思緒卻異常清晰,他望著空空如也的黑暗,像在冰水潑醒的冷靜中被扔到了沙漠,遍地荒蕪,只剩不安。
他再次伸手,以一種完全不同於剛才的方式,主動地將尉殊擁在懷裡。他將臉埋在尉殊的肩上,聲音悶在衣料中,輕如囈語:「我很怕,怕這樣的分開會一直下去,我們並沒有分手,你卻消失在了我的世界。我知道該去哪裡找你,但是我不敢,我害怕會打破什麼平衡,讓我連你的消息都捕捉不到。」
尉殊安靜地聽著,他就知道,不會只是蘭府巷外的哪麼簡單。
「我忍不住地想,我們到底算是什麼?我收不到你的消息,從來都是我一個人的自言自語,你在做什麼,你有沒有想我,你為什麼不回我,這些我都不知道。我守著一塊小小的屏幕,等著左邊彈出一塊小小的白色聊天氣泡,可是沒有,一天,兩天,十天……我止不住那些想法,我是不是再也收不到你的消息了,再也聽不到你的聲音……又或者我們再見時,你會不會突然告訴我——我們分手吧……」
沈淵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一口氣卡在咽喉上也不是下也不是,他慢慢收緊雙臂,猛地吸了一口氣,又快速吐了出去,帶著幾分瘋狂:「我去過你家樓下,想著要不要去敲開那扇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