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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頁

2023-09-02 19:44:49 作者: 澤上
    「和家人坦白……很艱難吧。」沈淵突然說。

    尉殊的聲音悶在混沌里「嗯」了一下。

    沈淵沉默下來,不敢多問,他不想讓尉殊再去打想那些不好的記憶,只是將手落在尉殊的背上輕輕拍著。

    他低聲:「睡吧。」

    很沉重的一夜,讓他假裝輕鬆都做不到。

    尉殊沒了聲音,沈淵也不再去想他是睡了還是沉默,只是同樣保持沉默,呼吸都變得小心。

    時間一點點過去,窗外開始泛起的魚肚白,沈淵用一夜的時間回憶了他們的相識和戀愛,才突然明白,在這段感情里,尉殊才是付出最多的那一個。

    他更多的是在接受。

    他對尉殊做過什麼?

    他想了一個晚上也想不出什麼。

    尉殊不清楚他是什麼時候醒的,他只是望著那扇小小的窗戶,盯著窗外泛白的天色看了看,不知道多久後,聽到沈淵的聲音響起,還是那樣的沉靜悅耳:「尉殊,該起床了。」

    那聲音很輕,像是重一下他就碎了一樣。

    他起床,從衣兜里翻出一個夜晚都很平靜的手機,點開,果然什麼都沒有。

    點開手機通訊錄,最上面的還是昨天那條和邵嫡的通話記錄,尉殊不知道為何笑了一下,他在夜最深的時候離開,他們卻連一個電話也沒給他。

    尉殊坐在床邊,垂著腦袋沉默,手指習慣地點開微信。

    手指習慣性地在屏幕上劃了兩下,忽然,尉殊的瞳孔猛地縮了一下。

    屏幕上顯示著最近的通訊人,他在無聲中切回通訊錄,在搜索欄輸入:秋。沒有彈出聯繫人,只是彈出群聊里很久之前說過的秋女士。

    尉殊勾起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已經把他刪了啊。

    沈淵猛地收回眼,退了一步說:「時間還早,你要吃什麼,我下樓去買。」

    將手機踹回衣兜,尉殊抬頭,聲音平靜道:「我想吃燒賣,最遠的那一家的。」

    沈淵點頭,看著他已經發紅的眼圈,咬了咬牙還是沒有開口,快步走了出去。

    四周都靜了下來,洗手池裡蓄滿了冷水,尉殊低頭將臉撲進水池,心裡很煩躁,一股從未有過的委屈壓抑在心頭,絕望鋪天蓋地,他感覺自己懸在空中有些不受控制。

    冷水灌進鼻腔,寒意溫度刺激著皮膚,兩者的溫度傳遞,尉殊慢慢閉上了眼,試圖用水溫來舒緩心中的煩躁。

    客廳的老鐘錶發出滴答聲,尉殊從水池裡抬頭,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擺著一張被哭還難看的臉。

    眼淚在無聲中滾落,發酵了一夜的情緒,終於在無聲和無人中爆發。

    像是奔涌的洪口,從名為眼眶的堤壩瀉下,帶著心起伏著不可名狀的痛楚。

    *

    沈淵拎著早餐上樓時,尉殊已經收拾好了情緒,平靜的臉上看不出情緒,平常的像是在做一道尋常不過的數學題。

    沈淵稍稍鬆了一口氣,將早餐放下,說:「劉姨說今天是她和火叔結婚三十年紀念日,每人送一份小米粥,但是劉姨說我買兩份早餐肯定是你來了,送了兩份。」

    沈淵頓了一下,「很好的開頭。」

    尉殊瞭然地點了點頭,走到桌前坐下,手上用力將吸管插進粥里,吸了兩口評價道:「好喝。」

    那語氣很平,很靜,雖然擺著最尋常的表情,可在沈淵眼中就是不一樣,少年不擅長的偽裝,怎麼能在他的眼中逃過。

    「要不然,我們先不去學校了吧。」沈淵突然說。

    尉殊抬頭,有些困惑地看著他。

    沈淵澄澈又深邃的眼望著他,聲音諱莫如深:「我先帶你去個地方。」

    尉殊點了頭,沈淵從臥室里拿出外套給他,「穿上吧,那裡有點冷。」

    晨間還有霧氣,一呼一吸都帶著水汽,尉殊呼吸著濕冷的空氣跟在沈淵後面,他沒有問要去那裡,只是沉默地跟上。

    沈淵帶他來的是個小山頭,楚城地處平原,山不多,也不高,這個地方尉殊在楚城兩年也沒有來過。

    完全不熟悉的地方,穿過細細的小徑上山,慢慢的腳下的路也越來越淡,隨即被雜草遮掩,一片荒蕪的跡象,索性樹木蔥鬱,倒也不顯蕭條。

    走到山頭,樹反而少了,漸漸地露出土色的山頭。

    沈淵顯出十分熟悉的樣子,行走停頓都像是算好了距離,然後慢慢地停在一個位置轉頭看向他。

    尉殊跟上去,山頂的風帶著草木的味道,緩緩地落在裸露的皮膚,帶著快要消失的濕氣。

    「這是?」尉殊有些詫異地開口。

    沈淵面前是一顆結滿果子的櫻桃樹,正好到了櫻桃季,眼前的樹上櫻桃果型飽滿,色彩嬌艷,在荒蕪的山頭十分矚目。

    他靜靜地說:「我媽媽的骨灰就埋在這棵樹下面。」

    尉殊看向櫻桃樹的神色認真了幾分。

    沈淵緩緩開口,聲音說不上的深沉:「她很怕蟲子,我哭了好久才讓爺爺答應將媽媽火化,不用隨便被埋在土裡,連副棺槨都沒有就被蟲子蠶食。」

    「這個山頭以前是趙德元拿來種藥的,他看我可憐,同意我把她埋在這裡。」

    他蹲了下去,將枝杈撥開,露出枝幹上綁著的白色碎花布條,已經繞著樹幹纏了好幾圈。

    細細看又似乎不是簡單的布條,更像是女生裙角上割下來的一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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