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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19:44:49 作者: 澤上
沈淵聲音平靜:「嗯。」
掛掉電話,沈淵在心裡算著這幾天的支出和卡里還有多少錢。
從爺爺癱瘓的那一刻起,家裡每月的日常支出,水電飲食,醫療藥品,教育支出以及各種零零碎碎的事情都要他考慮,還有過幾天的校考報名,住宿和交通花銷。
家裡那點積蓄能用到什麼時候,他說不準。
手機又震了一下,沈淵摁開手機點開微信,是尉殊的消息。
是殊不是叔:老師說你最近落下的課會找機會給你補上。
一個叫不醒的舔狗:你知道了?
是殊不是叔:什麼知道了?
落在手機鍵盤的手一頓,沈淵靜靜地看著屏幕上顯示的正在輸入中……
是殊不是叔:老師說你這幾天曠課,我就給你編了個謊。
是殊不是叔:老師挺生氣的,我沒辦法,就說爺爺下樓梯摔了。
是殊不是叔:見到老師不要說漏嘴啊。
沈淵盯著消息默然,手指落在上面好久不知道該回什麼。
斟酌片刻才敲著鍵盤,簡單地回了一個字:嗯。
多說不宜,他不想告訴尉殊這些,也不想深究尉殊不問自己的原因。
就這樣吧,他已經低如塵埃了,就不想再讓這些瑣事將自己變得更低了。
尉殊沒有多說,沈淵也沒有多想,將手機踹回衣兜看向車窗外。
他希望時間能走的慢一點,好讓他能慢慢地思考未來的每一步。
好讓他也能堅定地認為時光是溫柔的,未來是光明的。
計程車停在監獄門口,沈淵下車。
看著時間快到五點,估摸著的殯儀館的人快來了,就站在外面等了一會兒。
很快,一輛銀色的金杯車就停在了監獄門口,車頭貼著兩個大字:殯儀。
副駕駛下來一個不太高的女人,穿著一身黑色西裝,看也沒看就拿起手機準備撥電話。
沈淵走上前:「是明匯殯儀館的吧。」
女人手上一停,點頭:「是。」
說著,連忙摁滅手機說:「你就是沈淵吧,遺體在哪?」
「在裡面。」指著身後的監獄,沈淵半斂著眸子。
女人沒再說話,可能覺得自己剛才說了廢話,抿著唇一路緘默。
和監獄的人交接完成,沈淵幫忙將沈放山抬上殯儀館的擔架上,挪動的時候不小心掀開了白色的遮屍布,那張眼窩深陷,有些兇惡的臉就那樣進入了沈淵的視線。
他僵了一瞬,又快速回神,將其拉住蓋上。
沈放山瘦削的臉上帶著幾分病態,那雙睜開時永遠兇惡的眼此刻安靜地合著,平靜的就像他……只是睡著了。
坐上去殯儀館的車,沈淵目不斜視地盯著沈放山的屍體,有些不著邊際地想,沈放山會不會突然坐起來,然後用那張狠戾的臉咬著牙告訴自己:誰說老子死了,老子活的好好的。
然後——爺爺會不會也會好起來。
可是……內心深處又明確地知道,他希望沈放山死。
甚至無數次地想過這種人就應該死了也沒人管。
他將視線落在那張白色的遮屍補上,有些陰暗地想,沈放山不該走的這麼太平的,惡人怎麼能走的這麼輕鬆。
當年……媽媽可是帶著滿身傷疤和不成形的樣子離開了人世。
想起媽媽,沈淵陡然愣住,眼神都凝滯了一瞬,交疊在腿上的雙手有些發抖,沈淵低下錯開眼,不想再多看一眼沈放山。
殯儀車裡十分安靜,工作人員保持著對遺體的百分百的尊敬,垂著腦袋,像是在默哀。
女人的視線撇到沈淵,在看到少年略微顫抖的手,以為是對親人離世的不舍,寬慰道:「不要太難過,逝者登臨極樂,生者節哀順變。」
沈淵抬頭,視線落在女人身上,搖了搖頭說:「我不難過。」
女人明顯不信,繼續說:「可是你的手……」
沈淵垂眸,雙手握緊止住顫抖,不想告訴他是在想媽媽,平靜地反問:「你忘了這是從監獄裡抬出來的屍體嗎?」
少年的反問,讓女人無話可說,她知道,可是在接屍體前她們會例行問二者之間的關係,所以她知道兩人是父子,也自然理所應當地覺得是在難過。
見她不說話,沈淵輕輕揚了揚唇角,卻不達眼底,很平靜地說:「我恨他,所以覺得他死有餘辜。」
少年的聲音異常的好聽,似是玉器相擊,瓷器相碰,然而說出來的話卻讓女人緊緊地閉上了嘴。
完全聽不出沒有開玩笑的意思,女人掃了一眼沈淵,少年賞心悅目的臉上揚著淺淡的笑,讓她不由有點瑟縮,嘴閉的更嚴實了。
女人不再說話,想要的效果達到了,沈淵收了笑。
那是他這段時間第一次笑,也是他第一次將心裡的想法說給別人,雖然顯得不太合乎常理,可心裡的憋悶好像淡了許多。
插pter78
將爺爺從醫院接回家的第二天,沈淵準備帶爺爺去殯儀館,進行沈放山的屍體火化。
去之前,沈淵特意在二手市場淘了個輪椅,想著以後出門方便一點,也可以推著爺爺出門曬太陽什麼的。
沈淵穿著一身的黑色的西裝,整個人顯得有幾分壓抑。
他同樣給爺爺拿了一套黑色的衣服,想著給爺爺穿上,然而沈學民有些抗拒他的接觸,一遍一遍地推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