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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形狀各異的石頭交錯堆積在一起, 唐桉怕她踩空，一直緊緊地護在身後。

    阮棠找了一塊比較平坦的石頭，拿紙巾擦了擦, 坐上去。

    長長的頭髮迎風吹起, 在耳後肆意地飛揚。

    遠處有三三兩兩模糊的身影, 阮棠忽然側過腦袋問：「這裡是不是你的秘密基地?」

    「嗯?」唐桉沒聽懂她的意思。

    「就是只有你知道的, 一個可以讓你放鬆自己盡情發呆的地方。」

    隨著她話音落下，唐桉腦海里閃過一些畫面。

    沉吟片刻，他低聲應道：「算是吧。」

    阮棠若有所思地喟嘆一聲：「我的秘密基地就沒這麼好的風景。」

    唐桉失笑, 被她的話拉回思緒：「在哪?」

    「你想知道?」

    「……嗯。」

    「就在……」阮棠拖長音調，故意賣關子，「在我公寓的閣樓里呀。」

    唐桉：「……」

    他沉默了一會，顯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阮棠雙手擱在膝蓋上，撐著下巴，眼角微微下垂。

    「我被黑的最慘的時候，哪都不敢去。因為不管做什麼，都有人黑。那個時候我也覺得很委屈，明明我什麼都沒做，為什麼所有人都來罵我。

    香如姐跟我說，這是每個明星成名的必經之路，但我還是不理解。

    後來，大家都說我低調，其實我只不過是被黑怕了，不敢去爭而已。」

    頓了一會，她轉過臉來，輕聲問：「你會不會也覺得我很懦弱?」

    女孩的表情被隱在濃濃的夜色中，唐桉只覺得心臟猛地收縮，像被人用手給拉扯著，生生的疼。

    他靠過去，溫柔地吻上那片唇。

    帶著安撫的意味。

    這是一個很輕柔的吻。

    幾秒後，唐桉放開她，額頭抵著她的額頭，緩緩道：「我不覺得。」

    阮棠的心漸漸平靜下來，聽到他的回答，忍不住笑了。

    唐桉轉過身子，抱著她，目光落在遠方的星空上。

    當初父親去世，他答應阮牧的提議來星牧時，也曾覺得自己很懦弱。

    但實際並不是，他只是想讓父親知道，他可以過得很好。

    他再次開口，聲音仿佛從遙遠的天際傳來，悠遠而深沉。

    「我覺得你很勇敢。」

    阮棠怔了怔：「真的嗎?」

    「嗯。」唐桉轉過頭，對上她的視線，一本正經道，「追人的時候很勇敢。」

    「……」

    阮棠語塞，臉頰有點發熱。她哼了聲，把腦袋轉過去。

    下一秒被人給扳回去，按在胸口。

    「砰砰砰。」

    耳邊是男人沉穩有力的心跳聲，一下一下，特別清晰。

    他接下來的一句話，仿佛是寒冬臘月里的一把火，瞬間溫暖了她的身心。

    「以後，這裡就是你的秘密基地。」

    *

    回去的路上，阮棠想起之前在醫院裡問他的那個問題。

    當時說打完點滴就告訴她，但後來兩人都忘了。

    阮棠環繞在他腰間的手微微動了下，唐桉似有察覺，車速放緩。

    她滑開頭盔上的擋風玻璃，寒風迅速灌進來。接著，她一字一頓，喊出了那句話：

    「你、是、不、是、很、早、就、喜、歡、我?」

    身前的男人，頓了一下，頭盔下的嘴角勾起一抹淺淺的弧度。

    然後，阮棠看到他，微微點了下頭。

    「喔……」她伸開雙臂，歡呼聲了一聲。

    見車子猛地減速下來，她又立刻收回手，重新乖乖地抱著他。

    一動不動。

    唐桉鬆口氣，心也跟著落下來，開始加速。

    到了樓下，唐桉把摩托車還給小賣部的老闆，然後去超市買菜。

    阮棠拿著鑰匙先回去，等了大概十幾分鐘，唐桉就回來了。

    她吵著要一起做飯。於是，兩人擠在小小的廚房裡，一起準備晚餐。

    洗完菜，阮棠靠在梳理台上看著他切菜。

    男人脫了大衣，只穿了一件灰色的針織衫。細碎的劉海垂在額頭，側臉輪廓很深，冷峻剛毅。

    認真而專注的樣子，更加撩人。

    「去客廳。」唐桉停下動作，回頭看了她一眼。

    視線對上，男人眼裡的柔情快要化成水。

    阮棠心中忽然冒出一絲悸動，這幅畫面似乎在夢裡出現過，而現在她才真實地感受到了。

    「我們結婚吧。」她說。

    唐桉明顯怔了一下。

    那雙黑亮的眼裡一瞬間包含了許多，阮棠看不清。

    鍋內的魚湯升起一團團白色的霧氣，咕嚕咕嚕地冒著泡，香味瀰漫在整個廚房。

    他回頭，拿著湯勺在裡面攪了一下，仍然還是沉默。

    阮棠忽然有點失落。

    難不成被她那句話給嚇到了?

    又或者是，他現在不打算結婚?

    ……

    阮棠想了種種，還是沒結果。剛邁開步子，準備離開廚房時，他卻開口了：

    「再等等。」

    沒什麼語氣，聲音一如既往的低沉。

    唐桉把魚湯盛入碗裡，那句「這種事該我來」還沒來得及說出口，身後的女孩就氣沖沖地走了。

    他無奈地笑笑，端著魚湯出去。

    吃飯期間，阮棠一直默不吭聲，最後沒吃多少，就回了臥室。

    唐桉收拾完廚房，站在房門外敲了敲。裡面的人沒有回應，他推開門，直接走進去。

    女孩躺在床上，背對著門，聽到聲音也沒回頭。

    看樣子是真的生氣了。

    唐桉摸了下鼻子，走過去，輕輕拍了拍她的背：「洗完澡再睡。」

    床上的人沒動，僵持了一會，才慢吞吞爬起來。

    阮棠下了床，翻開行李箱找衣服，隨手拿了一套白色的家居服。

    路過唐桉身邊時，猛地一下，被他拉進懷裡。

    「幹嘛?我要去洗澡。」她扭了兩下身子，氣還沒消。

    唐桉稍稍用力，把她禁錮在自己懷裡，語氣近乎討好：

    「等我說完再去。」

    聞言，阮棠停止掙扎，抬起頭靜靜地看著他。

    兩人就這麼對視了幾秒，唐桉抿著唇，似乎在醞釀說辭。

    他清淡的眉眼上染上一抹愁緒，表情隱隱有些凝重。

    阮棠忽然心軟了。

    剛剛她想了很久，他們也不過交往三四個月，現在提結婚的確太早。

    或許是在廚房裡的那副畫面太過美好，她被那種老夫老妻的氛圍給感染到了，所以才情不自禁說了那句話。

    正出神時，男人的話輕飄飄落在頭頂。

    「我打算把這棟房子賣了。」

    阮棠霍然抬眸，眼裡滿是錯愕：「為什麼?」

    唐桉摸了摸她的頭髮，淡淡地笑了：「反正擱置在這裡，也是多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