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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3:55:50 作者: 李之
    在湖裡的……是他鍾愛的女人。

    秦芝恩回過頭來,注視著林翼,「在你的記憶中,一直都認為這個湖是可怕的,那我呢?我現在就站在湖裡,我也是可怕的嗎?」

    林翼想都不想就搖頭。

    「那你過來啊,我就在這裡等你。」她靜靜地微笑,「一直都會等你的。」

    林翼嘗到了血腥的味道,他把嘴唇都咬出了血,恐懼是帶刺的藤蔓,纏著他的身心,他一想要掙脫,就會被無情地刺穿。

    可是芝恩就在那裡,他情願粉身碎骨,也不願意丟下她。

    林翼吃力地邁出了第一步,確實是痛不欲生,但每痛一步,他就離她更近了。

    這一段距離何其漫長,但他注視著她,終究抵達了。

    秦芝恩又牽起了林翼的手,熟悉的粗糙掌紋,傳遞著她真實存在的信息。

    林翼極力地調整著呼吸,秦芝恩耐心地等著。

    他閉著眼深呼吸一口,當再度睜開眼,發現這片湖水就像秦芝恩的笑容一樣平靜,並不會把他們侵蝕。

    顫抖消失了,恐懼消失了,不安也消失了。

    剩下的,只有站在他面前的她。

    林翼的聲音有些沙啞,「我想我沒問題了。」

    秦芝恩二話不說,踮起腳吻住了他。

    她溫柔地舔去了他嘴唇上的血。

    林翼莫名有些出神,他和秦芝恩朝夕相對了四個月,他分明已經看了她那麼多次,如今的她經過了一天的奔波勞碌,出了些汗,妝容和服裝都不是百分百的完美,可她背對著夕陽,映照著湖水,在他的眼裡,閃閃發亮,無與倫比。

    林翼抱住秦芝恩,認真地回應著她的吻。

    湖水有些冰涼,可他們的身體都十分燥熱。

    兩顆相近的心也是炙熱的。

    此前的林翼是一個情竇初開的毛頭小子,面對著鍾愛的女人的百般示好,也只能笨拙地接納和害羞的回應,每每和秦芝恩在一起親密時,只能專心致志地做著一件事情,牽手的時候只能牽手,擁抱的時候只能擁抱,接吻的時候只能接吻。

    然而現在,只讓他吻著秦芝恩,他全身的細胞仿佛都在吶喊著遠遠不夠。

    他在這一刻突然成長了起來。

    他掌握了男女之間的主權,讓秦芝恩無所適從,但她還是放心把自己的所有交給了他。

    黑夜逐漸降臨,在最後的關頭,他要提前撤離,秦芝恩卻勾住了他,輕聲說:「沒關係,就在裡面吧。」

    他愣了一下。

    秦芝恩的反應很坦然,她筋疲力盡地躺著,舒了一口氣。

    「林翼哥,沒想到你之前那麼節制。」

    林翼神色複雜。這一次,他實實在在的……萬一真的中了,該怎麼做才好?

    秦芝恩知道他想什麼,「如果我給你生孩子,你會喜歡嗎?」

    林翼沒想過這麼遠,先拋開其他各式各樣的障礙,只要一想到他和秦芝恩的骨肉,無論如何,都是欣喜的。

    「一定會。」

    秦芝恩笑了。

    林翼看著她的笑,心底一片溫和寧靜。

    他毫無預兆地說:「當年我墜湖的事其實不是意外,是我哥把我推下去的。」

    秦芝恩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

    「那天我哥說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跟我商量,讓我避開所有人到明月湖跟他會合,我站在湖邊等了他很久,沒想到等來的卻是他給我致命的一擊。家裡的人都知道,我從小就一直都學不會游泳,在我沉入湖裡的前一秒,我看到了他就站在湖邊,笑得很可怕,同時又一臉滿足。雖然從以前我就感覺到了他並不喜歡我,但我在那時候才意識到他原來是恨我的,恨到想我死的地步。」

    秦芝恩難以置信,雖然她的母親曾經也想把她殺死,但她知道母親那是迫於生活的艱辛無奈才會走到這一步。林冀明明什麼都有,為什麼還要對無辜的林翼出手?

    「他大概認為我的存在是一個威脅,他怕我終有一日會取代他作為林家繼承人的地位,所以才會在我出國之前徹底將我剷除。」林翼垂下眼,「這樣的猜測,我懷疑了很久,我情願我是錯的。」

    秦芝恩久久都沒有說話。

    她探求了那麼久的真相,原來那麼簡單,又那麼複雜。

    她的家散了以後,她在各個親戚家之間顛沛流離,她曾經好多次幻想過,如果她有一個兄弟姐妹就好了,這樣她的生活就算過得再苦,至少也不會感到孤單。

    畢竟父母和兄弟姐妹,都是這個世界上最親密的人。

    然而林翼的過去,卻完全打翻了她的世界觀。

    夜越來越深,也越來越涼。

    他們早就錯過了林家六點鐘準時開飯的時間,但林翼不關心這些,他怕秦芝恩再這麼坐下去會著涼,起身幫她穿衣服。

    他儘可能用若無其事的聲音說:「當然,這些都是我的片面之詞,你不一定非信不可。」

    「我相信你。」

    林翼的手頓了一下,又繼續幫她扣上紐扣。

    「嗯。」

    秦芝恩仰起頭,看著林翼,「所以,你是為了自保,才會一直裝成傻子?」

    林翼的神情有淡淡的悲痛,「我墜湖之後,恰巧有路過的好心人發現救起,送到鎮上的醫院搶救了幾天。當我恢復意識的時候,爸媽都不在,只有哥在我的病房裡,我忘不了,當時他……正準備拔掉我的輸氧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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