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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3:54:32 作者: 鬼丑
    原來當初以為會持續一輩子、絕不會被時光打磨的友情,也會變成這樣。

    季劫怔怔的,心裡說不出的難受。

    管天任看他發呆,就說:「要不要點幾根香菸?」

    他知道季劫不吸菸,但有時能聞到他睡衣上的煙味兒,後來慢慢知道如果他失眠的厲害就會點菸。

    季劫反應過來,說:「嗯。」

    他想讓香菸平復一下自己激動的情緒。

    原來我是這麼渴望見到季文成嗎?季劫走進臥室,當周圍變成黑暗,他也眯起眼睛渾渾噩噩時,突然想起這句話。

    第二天上午九點半開庭,六點鐘季劫就和家人一起出現在法院門口。冬天天太冷,東北的風能刮到人骨子裡。季劫還好,季遠已經冷得臉都發青了。

    來的人有季劫,季媽媽,季遠以及從北京專門過來陪自己的管天任。

    季劫吸了口氣,感覺五臟六腑都涼了。

    「我們先去喝點東西吧。」季劫抱起季遠,「太冷了。」

    季遠伸手摟季劫的脖子,冷得直打顫:「哥哥,我們能見到爸爸嗎?」

    季劫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把季遠帶進去,緊緊摟了他一下,季劫說:「能。」

    四人走到旁邊二十四小時營業的麥當勞,要了一杯咖啡,打算坐到法院開門。

    自從季文成被帶進看守所後,大部分資金被凍結,為了幫季文成融通,家裡處處要花錢,保姆和司機早就辭職,車子也賣了,要不然四人現在可以在車裡等。

    最絕望的那段日子季劫簡直不敢回想,幸好現在都好了。季劫握著手中的紙杯,想著跟自己越走越遠的楊懷瑾,不知道怎麼有些悲涼。

    患難見真情,這句話說的對嗎?曾經他以為自己跟楊懷瑾是最好的兄弟,直到現在都不覺得那時是錯的。可怎麼突然就遠了?

    「季劫,你在想什麼?」母親摸了摸兒子的手背。這一年半,母親眼看著季劫瘦下來,季劫要強,遇到這種事自己急得要命,三天兩頭上火。她摸著他的手,覺得兒子手上都沒肉了。很是心疼。

    季劫反應過來,一口將紙杯里的飲料喝下。咖啡沒加糖、奶,味道詭異,季劫卻沒感覺。

    管天任問:「還在緊張?」

    季劫頓了頓,說:「現在有點害怕了。」

    季遠插嘴問:「哥哥,你怕什麼?」

    他怕見到季文成時,發現季文成過得不好,很不好。

    他怕自己會克制不住情緒,在法庭上大鬧。

    季劫緊緊握住手,右手因為缺血而蒼白,他說:「沒什麼。」

    再次見到季文成的時候,季劫反應倒是比想像中的平靜。

    季媽媽、季遠和管天任都因為焦急而站起身來。季劫坐在第一排,他沒起身。

    遠遠的,他看到季文成衣著乾淨,但是瘦了,人看起來竟然格外精神。許是見到了親人的緣故,季文成整個人都『亮』了起來,眼神里閃著讓人動容的東西。但當他看見季劫時,整個人愣了一下,然後非常激動,張口似乎要喊些什麼。

    季劫以為自己沒站起來是反應正常,但實際上他屏住呼吸,整個人都僵住,拼了命才沒在法庭上大喊一聲『爸』。

    季文成身後跟著兩位法警,壓著他讓他向前走。季文成扭過頭一直盯著參觀庭,眼眶濕潤,他沒說出話就被帶到了被告席,季文成盯著季劫,嘴唇顫抖,最後長長嘆了口氣。

    司法審判神聖不可侵犯,但從頭到尾季劫幾乎沒聽到什麼,他只是看著自己的父親,幾次想跳出參觀庭,站到季文成的面前。

    他想問他,你見到我高興嗎?

    你當初為什麼要讓我走?

    你為什麼所有事都不告訴我?

    季劫想問季文成的話太多太多。但當庭審結束,季文成又被法警帶走時,季劫猛地站起身,整個人傾身上前,用抖著的聲音大喊一聲『爸』。那時他才知道,自己最想做的是緊緊抱住自己的父親。

    開庭持續了很長時間。庭審現場中,爭議的焦點是季文成在北京、季劫住著的那套房。

    檢察官拿著起訴書說北京那套房平米有多少多少,按照北京市房價平均價格總共價值多少。因為北京房價近幾年飆升,那套房的評估價值也高得驚人。

    「……除此之外,房內的各種設施、管理費用。絕不是被告人通過工資能獲得的。因此,季文成一定有貪污受賄的犯罪行為。」

    季文成的辯護律師,也就是王思維的父親,推了推眼鏡,朗聲說:「這個結論有邏輯問題。我們都知道,擁有巨額財產,不一定是通過貪污、受賄等方式。你們所說的『一定』,是不準確的。通過現有的證據,也不能證明被告人有類似的犯罪情節。據我所知,這套北京的房產的房產登記人根本不是被告人季文成。」

    聽到這話,季劫非常吃驚,轉頭看季媽媽,問:「難道寫的是你的名字?」

    季媽媽深深看了季劫一眼,沒說話。

    「登記簿上記載的是季克祥的名字。也就是被告人季文成已經過世的父親。如果這套房屬於季文成,房產也是他合法繼承過來的,並不是你說的貪污、受賄。」

    這時,一直沉默的季文成突然開口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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