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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3:54:32 作者: 鬼丑
    季劫唯一能欠錢的人,好像就只有楊懷瑾了。說來可笑,季劫家境十分富裕,但認識這麼多年,反而是楊懷瑾吃虧比較多,平時出去吃頓飯大部分是他請客,因為他知道季劫錢包里很可能只有不到一百塊的現金。

    季劫坐在沙發上,又猛地站起身來。他心臟劇烈跳動,好像有個人在裡面打鼓,少年激動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哽咽:「至於嗎?!我、我……」

    常年的忍耐與隱忍讓他說不出更多的抱怨,季劫站在落地窗前,看著遠方,眼裡好像有火焰在跳動。

    像是有所感應,楊懷瑾也站在窗前,安慰道:「別生氣啦,你爸他,就是太愛你了……」

    「……」季劫幾乎要笑出來,不知為何,那一瞬間,他突然想起《等待》的那個女人,心裡驀地有些悲涼。

    楊懷瑾嘆氣,說:「郵政那邊好像不能寄錢。要不你把銀行卡號告訴我,我給你打錢?」

    季劫知道楊懷瑾是在開玩笑。季劫身上綁定有無數張銀行卡,沒有一張是他能用的,因為所有權與使用權都牢牢掌控在季文成手中。到了北京,那些銀行卡也理所應當的交由管天任一家管理,每筆出入都會直接反饋到季文成那邊。

    其實季文成對自己的兒子並不小氣。那一百塊並沒有使用時間,也就是說你什麼時候用完了什麼時候再要就可以。一天多要幾次,怎麼會不夠他用的呢?不過重點在,要錢可以,但要把你用錢的理由告訴季文成。

    那麼看上去就變成了:你花錢買東西,隨便,但這錢要讓我知道。必要時還要我來決定。

    偏生季劫自尊心極強,從來不找季文成要錢,因此造成了季文成好像對季劫十分吝嗇的現狀。

    季劫剛想說什麼,突然聽到門外『怦怦』的敲門聲。他扭頭看向玄關,就聽到門外管天任有些悽慘的聲音:「季劫……我不知道你誤會什麼了,但我真沒有……」

    他停頓了一下,不知道怎麼說。

    電話那邊的楊懷瑾也聽到管天任的聲音,問:「這人誰?」

    「……」季劫毫不客氣,冷聲道,「我爸的走狗。」

    說完季劫從窗口走到門邊,突然用力踹了防盜門一腳,只聽得『嘭!』的一聲巨響,堅固的防盜門都開始顫抖,門外頓時沒有了聲音。

    「我讓你滾。」季劫聲音平靜而冰冷,「再過來,削死你你信不?」

    能罵出人來證明季劫已經不那麼生氣了,楊懷瑾咯咯笑了兩聲,打趣道:「季劫啊,你這脾氣可真是越來越大了。」

    聽著門外再沒有聲響,季劫鋒利的眼神慢慢和緩。他沒說話。

    「我看得趕緊找個姑娘,給咱兄弟開個苞,瀉瀉火。」

    「……我操,」季劫怒罵,「你丫嘴裡能別竟放屁嗎?」

    楊懷瑾微笑,半晌,問:

    「那你以後怎麼辦啊?」

    季劫握拳握得骨節作響,然而沒等他說什麼,門外的管天任又開始敲門,口中試圖講理:「季劫,你別這樣,我想跟你好好說話。」

    楊懷瑾從電話里聽著管天任溫潤的聲音,就覺得這人靠譜。要知道,季劫看起來文弱纖細,實際上性格暴躁狠戾,典型的吃軟不吃硬。你揮舞拳頭,他比你更狠;但你跟他講道理,他反而會耐心聽下去。

    果然,季劫沉默了一下,匆匆對楊懷瑾說:

    「我有事,待會兒給你打。」

    說完掛斷了電話。

    楊懷瑾把手機從耳旁挪開,看著慢慢變黑的屏幕,嘆了口氣。

    他的兄弟啊,什麼時候才能稍微成熟一點?

    那邊的季劫深吸一口氣,將門打開,就看外面一臉冷汗的管天任,微微抬起手,似乎是要再次敲門。

    季劫就靠在門框上,對著管天任頷首,示意他有話就說,不用進來了。

    而管天任卻沒有妥協,他縮起龐大的身軀,艱難地從季劫身邊擠過,走到房間裡,聲音里有勉強掩飾的顫抖:「……你要不要吃點東西?」

    「……」季劫心裡的火氣又開始往上竄,眼神凌厲地往他那邊看,好像連呼吸都在說『不要』。

    管天任背後的冷汗都出來了,他飛快地走到盥洗間,拿出抹布和拖把,迅速把被季劫打碎的瓷片收到一起,臉上的表情有些像是被老師罰站的小學生。

    季劫性格確實有些跋扈,但也不是蠻不講理。他把從父親那邊受到的委屈以及憤怒一股腦全都發泄到管天任身上,而現在管天任非但沒有生氣,反而老老實實地幫他收拾屋子,這就讓季劫一邊皺眉,一邊心裡有些歉意了。

    但這種歉意尚不足以表現出來,季劫只是走到門口,把大敞開的防盜門關上。

    管天任微微鬆了口氣,隨後又有點緊張。他一邊用抹布擦著瓷磚上漸得到處都是的粥,一邊開口道:「……你跟我借錢的事,我沒跟你爸說。」

    客廳里瀰漫著打翻了的魚粥味道,極為鮮香。

    季劫的手動了動。

    「……」管天任硬著頭皮,說,「……是我爸發現我書包里多了……那幾瓶香水。然後他想還給季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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