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頁

2023-09-28 03:54:28 作者: 林笛兒
    外面圍觀的人全都看直了眼,這位雲太醫在幹嗎?談情說愛麼?

    「記得有次在你繡樓上,我們也這樣坐著,可是後來說著說著,你抬手給了我一巴掌。」秦論瞟了雲映綠一眼。

    雲映綠側身對他,「秦公子,這話好象不對吧,我打你之前,你是不是做了什麼?」

    秦論大笑著雙手直擺,「罷了,罷了,是我不好,我不該冒犯雲大小姐的。可是你那時是我未婚妻,我做什麼都可以的呀!」

    雲映綠一時語塞,對著他一對美目愣住了,雖說他們有過婚約,可她對他從來沒產生過異種情感,總是對他很兇、很冷。

    「映綠,別那樣看著我,知道了,那是我自作多情。映綠,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在娶賢樓,我去見客戶,你站在樓梯口,茫然失措的樣看著很可愛,我忍不住上前和你搭話,你傻傻地問竹青,是不是和我上過床,我當時差點笑噴了茶。我好象還是第一次聽姑娘家把上床一事說得那麼輕描淡寫,可你看著又是一個極古板的人,我就在那時對你產生了興趣。」

    提起那事,雲映綠有點羞窘有點好笑,沒轍地對著秦論俊美的面容笑著搖搖頭,「你看我那眼神,我以為我們很熟。那天簡直象惡夢一般,我誰也不認識,又不會作詩。卻偏偏要對著一群說是我的朋友的人,還要斗詩什麼的,我急出一身的汗。」

    「映綠,你不知你那時的神態有可愛,你說沒風,突然颳起了風,你說沒雨,雨卻在樓外飄了起來,老天象和你作對似的,你的臉呀,一會兒青一會兒白,抿著個唇,嚇著不敢吱一聲。」秦論笑得前俯後仰,氣喘喘的。

    雲映綠定定地看著他,心裡突地升出一種衝動,她很想很想為秦論留住這樣的笑容。他說她那時的神態有多可愛,他知道嗎,他笑起來很帥很陽光,會讓東陽城的佳麗們忍不住怦然心動的。

    「秦公子,我一定一定要救活你。」

    秦論收住笑意,溫柔地凝視著雲映綠,把她的縴手合在掌心裡,小心又小心地捏著,他掃了下四周,放低了音量,「映綠,別擔心手術,你放心地去做。如果手術失敗,我已經和爹娘說好了,他們不會為難你。他們會把你從後門送走。秦氏藥莊在江南也有分店,你暫時在那邊住一陣子。等這邊平息了,再回東陽。」

    雲映綠心頭湧上一陣酸澀,「秦公子,不會有如果的,你要相信我……」

    「我當然相信映綠了,」秦論用小拇指勾住她的小拇指,淺笑如微風,「映綠,這一輩子我不強求,下輩子能不能別讓我自作多情,一廂情願很可憐的,你多少也要給我點互動,行吧?啊,你點頭了,好,好,說定了,我當真嘍!下輩子哦!」

    雲映綠低下頭,拼命地眨著眼睛,把泛出的水霧眨了回去。

    秦論心裡非常的有數,他知道這手術的成功率很低很低,所以他做好了一切準備。

    「秦公子,如果手術不能如我願,我不想離開,我會兌現我的承諾。」

    「這太讓我幸福了,那我巴不得手術失敗好了,因為那樣生前不能成連理,死後卻可以與映綠比翼飛。」

    「秦公子……」哪有人這樣講話的,雲映綠急得直瞪眼,「別打擊我的自信心,我才不與你比翼飛……」

    雲映綠看到秦論臉上的笑意一點點消失了,自責地閉上嘴。

    「映綠,手術不管是成功還是失敗,這輩子我都不再苛求了。一定會有一個比我好百倍千倍的人愛上你的,這個我比你的手術還要相信。」秦論真摯地說道。

    雲映綠吞了吞口水,她……是不是該讓秦論不要操心這些事,在這兩天裡,她已經把自己嫁了。

    「映綠,我有些累了,坐不動,要回去躺會,你也早點歇息吧!」秦論忍住要撫摸臉頰的衝動,只是緊緊地握著他的手。

    「好!」雲映綠點點頭,讓小德子過來扶秦論。

    「映綠,我能抱下你嗎?」秦論扭過頭,懇切地問道。

    竹青說,做手術時,映綠會迷昏他,當他閉上眼的時候,他就有可能永遠看不到映綠了。

    心裏面好不舍,好不舍……

    「當然!」雲映綠溫婉地一笑,主動圈住他的腰,安慰地拍拍他的後背。秦論默默地閉上眼,如獲至寶般抬手攬住她的肩。

    「皇上,你還好嗎?」院外,一輛四駕馬車中,車簾拉得實實的,羅公公滿頭的大汗,擔憂地看著趴在窗中目不轉睛的那個好百倍、千倍的人。

    ☆、第126章 話說峰谷浪尖(四)

    天上的雲朵緩緩流動,姍姍來遲的月兒忽昨忽暗,雲的陰影在地上烙印,如一軌暗痕,交錯,交錯的還有他與黑夜溶在一起的影子。

    控制不住,哪怕她不再是他的誰,他還是來了。有牽掛,有不舍,有擔心,有許多很亂很亂的東西在心中翻湧,他在書房裡坐臥不寧,仿佛唯有看到她,心才微微有些好受點。

    秦論外的人群超出了他的想像,他才知道她面對的環境有多惡劣,她肩上的壓力有多重。

    可是她看上去怎麼會如此恬然呢?

    杜子彬低下眼,有些恍惚地凝視地上自已的影子。雲映綠纖瘦的手臂,環抱著秦論的腰,那是任何人都看得出的一個無關情慾、只是寬慰式、鼓勵式的一個擁抱,他卻感到一些心慌和酸楚。那一雙柔夷,貼在秦論的身上,卻像一把火燙在他的心上。

    向來非常理智冷靜的心如被什麼魔獸輕輕嘶咬著,某種不太明朗的情愫隱隱被撼動了,很快就要呼之欲出。

    他仰起頭,深呼吸,銀白色的長袍,在銀色的月光下,薄得透明。他看到月河流雲的移動,看見自已心思的悄然綻開。

    為什麼要在失去之後才清醒呢?

    一陣風吹過,他的發他的衣袂在風裡飄揚,他的人顯得更縹緲更迷濛了。

    身邊的人群突地發出幾聲低語聲,他低頭看向院中。她微笑著鬆開秦論,兩手比畫著。秦論不住地點頭,美目溢滿溫柔。傭僕扶著秦論進屋了,竹青走了過來,替她系上一件薄薄的披風,她環顧下四周,轉身向後門走去。

    他一怔,隨著眾人的視線,望著她纖瘦的肩膀,望著她窈窕的身子,她白皙的肌膚,比更亮更白更潔。

    他皺眉,為自已煩燥的思緒。

    她走到一輛馬車前,轎簾掀開一點點,一雙修長的手臂伸出來,摟著她的腰,她環住那人的脖頸,很快,身子就被轎簾遮住。

    縱使距離這麼遠,光線如此暗,杜子彬只是掃了眼車夫,他立刻明白了裡面的人是誰。

    這個手術的影響力到底有多大,連那位高高在上的人也驚動了嗎?他如此屈尊過來看她,只是因為關注,還是因為別的?

    杜子彬心亂如麻地猜測著,俊目掃視時,又發現人群里還多了幾張熟悉的面孔。他忙退到黑暗中,不讓別人發覺他的存在。

    祁相府、齊王府的兩位總管、甚至齊王都來了?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