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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3:54:28 作者: 林笛兒
淚水從雲映綠的眼中奪眶而出,雙唇止不住顫慄著。
杜子彬是狀元郎,年輕的刑部尚書,潔身自律,甚至對自己要求得有點苛刻,知書達禮、斯文儒雅,自信滿滿,自尊心強得驚人。寧可身心疼痛,也是會隱忍著的渴望完美的男人。他愛雲映綠愛了那麼多年,她一時賭氣退婚,他咬著牙、顧了面子,一口就應下了,明明愛她愛到了極點。
而這樣的一個男人,此刻卻神智煥散,被兩個青樓女子左右著身心。如果他清醒了,他會自責得一蹶不起,人生從此就灰暗了。
雖然這個世界,不會在意男子的清白,但對於杜子彬來講,他成為真正男人的第一次,是想在心愛的女人面前,而不是給了這兩個骯髒、齷齪的兩個女人。
還是兩個女人呀!
他們之間有過幾次相擁、親吻,他都止乎於禮,為的都是在洞房之夜時,讓愛綻放得完美。
杜子彬,毀了清白,這般任人魚肉,任人戲鬧,他從前所有的堅持、清高、自信將會毀於一旦,心防崩潰,他還能站得起來嗎?
他一直眷戀著舊日雲映綠的好,她心裡不舒服,但她從未懷疑他的人品和操守,即使在飯館中時,和他誤會、賭氣,但她也未把他往壞處想過。
他真的是世上僅存的正人君子之一了。
祁初聽一怔,眸光閃了閃,沒想到雲映綠會這麼快就嗅出房中的氣味,那媚香是為了催情用的,也可以增強男人的威力。有些上了年紀的商賈和朝庭官員,喜歡點上一枝,和姑娘們嬉戲。杜子彬未經歷過歡愛,媚香的份量又多,效果就更明顯了。但也好一會了,媚香已經飄散到差不多了,雲映綠居然也能嗅出,哦,他忘了他是個醫生,對藥草的味道有多麼的敏銳。
「你大驚小怪什麼,是妒忌嗎?」祁初聽一直高高在上,哪裡受過這番對待,但這種感覺卻讓她升出一股詭異的快感,剛剛已涌動的情潮,現在越發泛濫成災。雲映綠緊繃的小臉、圓睜的雙眸,象只狂怒的小野貓般,在他眼中,說不出的銷魂攝骨,她慢慢走近雲映綠,「杜子彬不算什麼的,不要難過,本官會比他強百倍、千倍地疼你。」她抬手,欲撫上雲映綠的臉頰。
「祁初聽,杜子彬那麼一個驕傲的人、優秀的人,又沒惹到你,你為什麼要這樣對待他?放開你的髒手!」雲映綠不知哪裡生出來的力氣,抬手拍開她的手臂,一下把她推到走廊里端。
「就是因為他驕傲,才要折他一折,而且本官看他不順眼。雲太醫,你把事情看得太重了吧,男人玩一兩個女人,有什麼?」她咄咄地逼視著雲映綠,爾後輕佻地一笑,「難不成你想專寵?想專寵,那可得好好表現。」
「祁----初----聽----不要逼我!」雲映綠重重地閉了閉眼,「我是個醫生,不是法官,沒興趣為你們的皇權之爭去辨誰對誰錯。我不說,不代表我不知。你若再惹我,我會撕開你這張假麵皮,讓你顯出原形。」
祁初聽輕輕地放緩了呼吸,斜睨著她,「你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那套鬼話騙別人也罷了,可是你騙不了我。你在御花園講經時,我就知道你是個男人,而我幫你診脈時,我就更確定了。劉煊羿,不,或者叫你齊王,你更喜歡聽,我說得對嗎?」
祁初聽全身的情潮嘩地一下退去,她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雲太醫,本王是不是該對你刮目相看?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我去齊府幫你診治時,床上那是具死屍,不過剛死,還留有餘溫,你站在帘子後面,風吹動了帘子,我看到一雙大腳,穿著千層底絲面的布鞋。而我在一個雨天的早晨,在皇宮門口,又再次見到了那雙鞋,我問你真的是祁左相的女兒嗎,我說你的腳好大,而你不管什麼表情,唯有眼睛和嘴角在動,麵皮都是木然的。我確定祁初聽就是劉煊羿。還有許多許多事,我不想列舉。齊王爺,你為什麼那樣去做,想幹嗎,我真的沒興趣知道,我只是個醫生,本本份份在工作,你不要逼我,逼急了,我會讓你再次口不能言、身不能動,而且無人能醫治,在床上癱瘓終身。」
雲映綠一口氣說完,清眸直直地看到劉煊羿的眼底,讓他無處遁形。
劉煊羿撇了撇嘴,「雲太醫,呵,你真是一個讓人驚為天人的女子,不僅是你清麗的容貌,還有你的膽量和見解、處理事的方式,不多話,不傾斜,。本王知道你對本王有懷疑,那是本王在你面前毫無掩飾,等的就是這一天。你真沒讓本王失望,本王沒有白護你、白疼你。你別那幅敵視本王的表情,沒有本王,你活不到今日的。嗯,很好,劉煊宸寵你,本王也寵你,可你卻誰也不偏,但最終你還是會偏的。這一巴掌,本王記下了,不過,本王不會用同樣的方式報復你,本王會以一種溫柔的方式,讓你象本王一樣記著你般記著本王。」
「本王不是要整杜尚書,本王是要你看看,男人其實都是一個德性,不值得你死心踏地的。」劉煊羿譏誚地一笑,「早點投進本王的懷抱,是你的上上舉。雲太醫,對於本王來講,你不止是個女人,還是個好的幫手。本王不要挾你,如果你不聽本王的,與你有任何牽連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的。本王是失勢的王爺,但整人的方法卻有得是。乖一點,本王也許會留一顆整心給你。」
雲映綠噁心得直反胃,「齊王爺,那就走著瞧吧!說不定在你想出辦法前,我就已經讓你生不如死了。」
「本王只願和你在床上時,被你折磨得生不如死,其他……你就別費心思了……」他緩緩地瞟了瞟不遠處秦論的房間,扯扯嘴角,「如果你想向劉煊宸告發本王,本王勸你別做那傻事,搞不好會把自己圈進去出不來,沒人會信你的。有時候,事情知道得越少,越安全。不過,你是聰明人。本王想杜尚書精力估計耗盡了,咱們讓他好好歇息會吧!」
他又伸出手來,欲拉雲映綠的手。
雲映綠輕蔑地掃了他一眼,漠然地轉過身,頭也不回地向杜子彬的房間走去。
劉煊羿羞惱地想上前去扳過她的身子,「祁大人!」江勇剛好開門出來,「秦公子睡著了。雲太醫呢?」
他深深地看著祁初聽,神情很凝重。
「本官哪裡知道?」四道視線交織了一會,劉煊羿不甘地移開目光,一甩袖,氣哼哼地咚咚下樓。
江勇目送著他的背影,擰了擰冷眉,復又進了房間。
「吱!」寂靜中響起一陣輕響,正中一扇門輕輕地被拉開了,祁公子伸出頭,朝外看了看,舒了口氣,背轉身,從另一側樓梯走了下去,下面是他的辦公、休息的地方,伶雲閣只有幾位他貼心的心腹才能出入。
一個總管模樣的男人迎上來。
「李總管讓人備轎,本公子要回府看下娘親。」他難得一臉的嚴肅。
李總管訝然地怔了下,沒多問,下去吩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