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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3:54:28 作者: 林笛兒
    他俯過身來,門外的一切風雨都不再顧慮,他要為自己、為曼菱自私一次。

    他俯過身來,顧不上問所有事情的原尾,他只想噙住這一片真實。

    他俯過身來,她輕輕一喘,低下漂亮眼睫,看見他堅毅的唇覆上她的。

    四周一片岑寂,而他們相契的心卻醒了,固執的堅毅的薄唇和漂亮的驕傲的紅唇溶了,他落下的黑髮疊上她的髮絲,它們糾纏,它們纏繞。

    一陣夜風從窗紙的縫隙中吹來,桌上的燭火搖晃了兩下,滅了。

    房間中靜悄悄的,除了兩人越來越炙熱的呼吸。

    有力的臂膀微地縮緊,把她緊緊地嵌進懷裡,恨不得把她還原成遠古時期,他體內的那一根肋骨。可他又怕她痛,小心翼翼鬆開力度,讓她吸取自身溫暖。他的手撩開她的衣衫,也撫觸他想要的溫暖。

    愛了他十多年,心中早已把他當成夫,可真正地裸裎想見,曼菱還是羞澀了。

    他溫溫涼涼的唇瓣在她的紅唇上慢慢火熱,他呢喃地在她耳邊曖昧不清地喊著,「曼菱,我的曼菱,小曼菱……」

    這名字,他在夢中曾千百回的呼喊過,今天,他終於喊出聲來了。

    她羞澀地輕笑,感到他溫柔地覆上了她的身子。

    火熱的接觸令她的身子如燒著疼著,他斷斷續續的低語卻是異樣清晰地透入她的心頭。

    他吻著她的嘴角,握緊她的雙手,等待她適應他的突如其來的侵占,讓兩人的腰身彼此不留空隙。

    在他穿透她的那一瞬間,她咬住了他的肩頭,淚和血濕了他的脖頸。

    不需要等到來世,他們終於做了真正的夫妻。

    為這一天,她從十六歲一直等到二十六歲。

    十年,漫長的十年。她終於等到石頭開了花。

    她哭,她笑,痛也幸福著。她挺起腰身,迎接他的每一次碰撞。

    他溫柔,他心動,累也快樂著。他輕輕地律動著,以無限的憐愛和珍惜。

    這一次,他再無任何理由退縮。這顆長在雲端上的牡丹,被他摘入了懷中。

    窗外,皎潔的月光在長廊撒瀉進房內,將糾纏的影子照顧了纏綿。

    快四更時,她緩緩睜開眼,正對一隻灼灼的黑眸,感到自己的身子被抱得死緊。

    她抿嘴一笑,依偎進他的懷中,摸黑吻上他的嘴角。

    「曼菱,把所有的事告訴我。」聲音沙啞,令人不禁想入非非。

    她臉紅紅地伏在她胸口,把所有的事從頭到尾說了一通,「我沒想到你那位杏兒新娘居然會逃跑,一切都象是為我們鋪設好的一樣,我就這樣做了你的新娘。」

    「宮裡的事都妥當嗎?」初夏的夜晚,已很炎熱。他仍緊擁著她,任她汗滴薄被。

    「嗯,天衣無縫。」有些歡愛的氣息飄蕩在房中,她的話語不禁有些顫慄。

    「雲太醫不會受牽連嗎?」他深吸口氣,翻身將她置於身下,仿佛這樣更舒適些。

    「嗯,她就是受了牽連,也會有人救她的,不要擔心。這世上再也沒有皇后虞蔓菱了,有的只有你的妻子虞曼菱。大哥,你不會再把我推開吧?」她微微地氣喘。

    「與子執手,生死契闊。」

    他輕輕吟道,十指相扣,以舒心的方式。

    說完,便肆無忌憚以唇封緘,雙雙再次陷入狂熱之中,無需任何言語。

    虞府大廳中,嚇得站都站不住的虞右相和虞夫人,由家人扶著,向院中的轎子走去,準備進宮。

    作為賓客的杜子彬蹙了蹙眉,他自告奮勇地上前,託了虞右相一把,說一同進宮看看。

    他以一個刑部尚書的直覺,覺得皇后暴病身亡隱隱透著蹊蹺。前幾日,先是古淑儀被殺,皇后又是暴病,他還聽說阮淑儀被宮人陷害偷人,這些個事發生得似乎太密集了點。

    仿佛有一團陰雲正在將後宮籠罩著。

    那團陰雲是從哪裡飄來的呢?

    杜子彬上了馬,臉色越來越凝重。

    「皇上駕到!」

    中宮正廳里,跪了一地的太監和宮女紛紛抬起頭,個個臉上淚水縱橫。皇后突然暴死,他們就成了無主的遊魂,以後又將飄向哪呢?

    來弔唁的各宮妃嬪臉露悲痛之色,眼中有淚的卻不多。中宮之位一下空出,她們之中將有一位來填補這個位置,這是一個多麼好的機會,她們心中暗喜還來不及呢!

    雲映綠坐在棺木旁,下意識地屏住呼吸。

    劉煊宸知道曼菱今天心情一定不好,他本來想早點過來陪她,不曾想波斯國派來的使臣到了東陽。他親自去使館接見了他們,含蓄地飄了下古麗的死因,然後,說東陽的法律不對外邦人士,拓夫也由使臣一併帶回波斯處治。

    使臣吞下滿腔的羞辱,哪裡還敢多吱聲。請劉煊宸儘量安排人早點將古麗火化,他們好帶著骨灰回國,向波斯國王交差。

    古麗按理是魏朝妃嬪,應葬入皇陵之中。但劉煊宸非常通情達理地應下了,說不想古麗公主離故國太遠,還向使臣表達了自己的悲痛之意。

    他從使館回來後,太監臉色蒼白地跑過來,那神情猶如天掉下來一般,一片灰茫,暗無天日。

    皇后娘娘暴病身亡了。

    劉煊宸當時浮上來的第一個念頭,便是曼菱接受不了晉軒的婚事,一時想不開,尋了短見。

    心「咚」地一沉,他急匆匆直奔中宮。

    沒到門口,便聽見哭聲震天。

    真是快呀,中宮的正廳已經布置成靈堂了,白幡也掛上了,燈籠吊在廳前,黑色的紫檀木棺材放在正中。

    太后哭得死去活來,一頭的白髮散亂著,被幾位妃嬪扶到後廳休息去了。

    他略略掃過靈堂,目光停留在雲映綠的身上。

    他聲音略啞:「雲太醫,是你替皇后診治的嗎?」

    「我來到中宮時,皇后娘娘已經奄奄一息,我沒來得及醫治,娘娘就合上了眼。」雲映綠不疾不徐地答著。

    「裝棺怎麼會這樣快?」他皺皺眉,走進棺木,掀開白幔。棺中人身著宮裝,臉上塗得白森森的,燭光又暗,已經看不出曼菱原來的樣子。

    他探探鼻息,觸不到一點溫熱,棺中散發出的寒氣讓指尖本能地一顫。

    「內務府的公公說天氣太熱,總置在外面,會有損娘娘的鳳體。」

    他想伸出手碰觸下曼菱,雲映綠一把拉住他的衣袖,「皇上,娘娘的鳳體已經處理過了,若人體碰觸,等不到三天,便會散發出異味的。」

    「娘娘臨走前留下什麼話嗎?」他停頓了一下,扭頭問道,目光深邃得讓人無法遁形。

    「沒有,娘娘走得很平靜。」雲映綠低下眼帘,不接他的目光。

    「有沒提到朕?」

    「我來時,娘娘已經可不能言了。」

    「當真?」劉煊宸細長的鳳目冰冷地眯起。

    雲映綠咽了下口水,重重點了點頭,「千真萬確!」

    「你知道騙朕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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