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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3:54:28 作者: 林笛兒
    「娘娘,我給你把下脈,看看你是不是中暑了?」

    雲映綠俯下身,看著躺在臥榻上的阮若南,問道。

    才剛出了講經堂,阮若南一把推開雲映綠,扶著路邊的書,突地哇哇地吐個不停,直吐得滿臉的眼淚鼻涕。雲映綠好不容易替她拭淨了,走了幾步,她又吐了。從講經堂到她的寢宮,不遠的路程,她就吐了五次,連腹中的膽汁都吐出來了,一腦門子的冷汗,臉色蒼白。一進寢宮,就象團軟泥般癱在臥榻上,喘個不停。

    「不要了,本宮睡睡就好,你快回去,別讓皇后久等。」良久,阮若南才緩過勁來,有氣無力地搖搖手說道。

    「我看你臉色真的很差,把下脈比較好,中暑很重的話,會引起虛脫,也會造成生命危險的。」

    「本宮說過不要了,你難道沒有聽見嗎?」阮若南眉頭一蹙,來氣了。

    雲映綠拍拍衣袍,起身,溫和地一笑,「記得給娘娘多喝點水。」她回身對站在門邊的小宮女說道。「有事去御花園或者太醫院找我。」

    臨走前,雲映綠又看了阮若南一眼,她蜷縮在臥榻上,抱著抱枕,身子瑟瑟發抖。

    雲映綠走遠了,阮若南才慢慢抬起頭她撩過錦幔,幽幽地看著雲映綠遠去的身影。

    「對不起!」她喃喃說道。

    匆忙疾行的雲映綠並沒有聽到。

    雲映綠趕到講經堂時,祁初聽的講課已經到了高潮,微風掀起她藍色的長袍,她侃侃而談的神采,始終含笑的雙眸,以及秀美優雅的動作,雲映綠眨了眨眼,沒有走過去驚動大家,非常有禮的撇開目光,遙望天際以免嘴角抽搐。

    不知怎麼,看著祁初聽,她只想到兩個詞:陰柔和邪魅,有著這樣氣質的女人,好象和佛祖前的聖徒沾不上邊吧!雲映綠咕噥道。

    課間休息,祁初聽端起菜盞,優雅地抿茶,潤潤嗓,準備下一輪的開講。妃嬪和宮女們則站起身,在園中走走舒展一直僵坐的身子。

    和雲映綠講課時不同,祁初聽的身邊並沒有聚攏的人,宮女和妃嬪看著她的表情都含著敬畏,仿佛她是個高不可攀的人。

    確實,祁初聽言行舉止間給人一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疏離。

    雲映綠越過人群,向虞曼菱走過去,祁初聽也看到了她,她微閉下眼以示招呼,那眼神卻有著說不盡的親昵和熟稔。

    雲映綠不由地拂了拂手,象沾上了不潔的灰塵。

    這時,身後宮女們的喧譁聲突然戛然停止,雲映綠和虞曼菱幾個不約而同地回過頭。

    劉煊宸今日雅興不小,沒有在議政殿坐班,帶著滿朝文武到御花園賞春光來了。

    宮女和妃嬪忙整衣順發,立在路邊,低眉斂目,恭敬中帶著各自的風情,迎接皇帝的大駕光臨。

    劉煊宸當仁不讓地走在最前列,杜子彬陪在他身邊。其他的大臣與他倆保持一定的距離,邊走邊對著園中的景致指指點點。

    杜子彬趁眾人賞景時,抓緊時間把古麗被殺的案情向劉煊宸稟報了下。

    劉煊宸神情平靜,古麗與情人私通書信一事對他的心情毫無影響,他也不意外,那個象風一般狂野的女人,如果太乖巧,他才意外呢,娶古麗,不過是為了波斯和魏朝兩國之間的外交關係更上一層樓罷了。

    「依杜卿所看,這兇手應該是在宮中了?」龍目巡睃,瞧見前面一堆的鶯鶯燕燕之中,唯一素麵朝天、身著不倫不類寬大醫袍的正是那有了一天沒見著的雲映綠。

    依然是獨一無二的從容淡定。

    只一天沒見嗎,為何覺著象隔了很久?

    「皇上,你說會是宮裡妃嬪們爭風吃醋的一時失手嗎?」

    戀人的眼睛可以穿過叢林,穿過四季,穿過人群,千百人之中,只看到她的纖影。杜子彬心也不在焉,胸中七犖八素的情緒,把他擾得已經不太能正常思維了。

    映綠又不是後宮女子,為什麼要來聽講經?

    劉煊宸止步搖頭,「朕並沒有對古淑儀有多恩寵,這一條可以徹底排除。如果朕猜測不錯,這人的用心無非是想借古淑儀之死,挑起魏朝與波斯的不和。」

    「微臣也想到這點了,不過,現在我們握有古淑儀與拓夫那封書信,還有拓夫的證詞,這個陰謀算是毀滅了。」杜子彬小心翼翼與劉煊宸維持半步距離,不時抬起來瞟一眼不遠處的雲映綠。

    劉煊宸神情恬淡輕描描地笑說:「人算不如天算,但這個兇手還是一定要查出來的,不然,此人遲早會是後宮的一條毒蛇,日後還是會咬人的。對了,查出給古淑儀送信的人是誰?」

    杜子彬一怔,不自然地低下頭,「這個……這個微臣正在查,不過這人對案情的破解沒多大用處。」

    「錯了,那人在朕的眼皮之下,自如出入後宮,為妃嬪與情人穿針引線,太膽大妄為了,朕若查到,一定要嚴加懲罰。」

    杜子彬噝噝抽著冷氣,「微臣……會盡力而為的。」

    兩人沿著花徑慢行,樹蔭遮日,鳥語花香,到也十分涼爽、愜意。

    前面已到講經堂,劉煊宸抬頭含笑,對後面一幫大臣們說,「朕難得和卿們游一次園,卻好象擾了祁愛卿的講課。」

    眾大人笑吟吟地說,是啊,是啊!

    祁初聽和虞曼菱早已從講經堂出來,迎了上前。

    「初聽!」祁左相從後面走了過來,慈祥地看著女兒輕笑。

    祁初聽撒嬌地嘴角翹起,乖巧地從袖中掏出絲帕替祁左相拭拭鼻尖上的汗,「爹爹,你看你真的要多運動了,這才幾步路,就熱成這樣。」

    祁左相樂呵呵地點頭,旁邊一干大臣羨煞萬分地看著,直嘆養女兒真好。

    劉煊宸冷眼旁觀祁初聽,對於這位當今第一才女,站在男人的角度、君主的角度,他對她就產生不了半分好感。

    那邊,雲映綠悄然拉了下杜子彬的袖角,兩人站到人群的外轉,她擔憂地看著他的大腿,「杜大哥,你怎麼也跟過來了,這樣會拉傷腿上的肌肉,對傷口的癒合不好。」

    一聲「杜大哥」,讓她的小臉楓若猶紅。

    杜子彬眼皮不受控制地一顫,耳朵跟後面都發燙了,他正經八百慣了,突然當眾和一個女子如此親近,雖說很窩心,但真的很不太自在。他微微退後一步,低聲道:「沒事,沒事,我心裡有數的。我們回府再講這事。」

    「我……」雲映綠張嘴正欲向他講道理,眼一抬,感受到劉煊宸射來一記冷嗖嗖的寒光,在她一閃神之間,杜子彬又走到了百官的行列之中。

    「杜卿,和雲太醫竊竊私語什麼呢?」劉煊宸嘴上掛著笑意,眼底卻一片冰冷。

    「雲太醫詢問微臣的傷情,微臣向她答謝呢!」

    劉煊宸深究地盯著雲映綠,他沒有錯過她臉上的那一抹暈紅,那種女兒家的嬌羞,象一根刺一般扎在他心頭,生生的疼。

    「今天這春色明媚,杜卿乃是我魏朝第一才子,祁大人是我魏朝第一才女,你們兩個何不即興吟詩一首!」劉煊宸收回視線,四下看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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