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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3:51:20 作者: 徹夜流香
    博野焦急地在謝問柳耳邊道:「這兩個人無論如何不能讓他們活著出去!」

    謝問柳指著楚天暮道:「你這個小人,私通敵國,信口雌黃!」

    楚天暮冷笑道:「我私通敵國,你沒有證據,可是我手上卻有兵解!」

    赤朱血紅著眼,轉過頭來一步步逼近謝問柳,紅著眼道:「這到底是不是真的?」

    謝問柳一步步退後,他的腳突然抵到一樣東西,左手慌然下一摸,竟然是楚天暮用來沐手用的香石粉,他冷靜地道:「我們是兄弟,你居然相信外人?」

    赤朱猶豫了一下,楚天暮大聲道:「這一切都是真的,我可以給你看兵解……」他從懷裡掏出一個青磁瓶,他嘶聲道:「赤朱,殺了他們,他們是你的殺兄仇人,我們立刻出去把真相告訴其他的將領,以你現在的實力,他們一定會擁你為王!」

    赤朱的眸子一跳,謝問柳再不猶疑,他手一揚香石粉就迷住了赤朱的眼睛,手中的劍乾脆俐落地送進了赤朱的胸口。博野趁著楚天暮心慌意亂之際,跳到跟前,用胳膊扭斷了他脖子。

    赤朱倒地指著謝問柳啊了幾聲沒有說出話來,嘴裡噴出一口血立時斷了氣,謝問柳手一松,那柄劍嵌在了赤朱的胸膛上。帳營外一陣陣腳步聲,博野連忙跳了下來,推了一把謝問柳,他才如夢初醒了過來,將劍拔出回鞘,又將楚天暮那把嵌金七星拔出,沾血丟在地上。

    謝問柳一出營帳就見蘇木兒帶人匆匆趕來,蘇木兒一見謝問柳便打招呼,經過幾次短兵相接,他不由對這位賣豆腐出身的將軍有了幾分敬意。

    「謝大人,剛才赤朱讓我營地立即準備三千名馬上弓箭手,怎麼回事?」

    謝問柳拉過他,小聲道:「我們當中有內jian,計策已經敗露……」

    蘇木兒大吃一驚,謝問柳低聲道:「這個內jian就是楚天暮,赤朱想要抓他,反被他識破加害了,博野剛處置了他,這件事等明早兒起來,君上會處理……」

    蘇木兒已經被一連串的事件給弄暈了,好久才道:「那今夜?」

    「照樣拔營!不過……是我去,就帶三千馬上弓箭手,但我要帶上十幾萬人的帳篷。」他見蘇木兒還在發呆,便掏出虎符道:「蘇木兒聽令,速速去辦!」

    蘇木兒一見虎符,立即應了聲是。

    不一會兒,三千馬箭手已經齊齊立在江邊,這個時候江面上起了很大的霧,在營地朦朧的燈火下,像是掛在江面上的千道沙。

    謝問柳看著漆黑的江面對博野說道:「亦仁是一個聰明人,正因為他太聰明了,所以想要讓他過江,便不能好勇鬥狠,唯有示弱,這就是老瘋子那盤棋子留給我的意思……剩下來的事情都交給你了,明天一早就把我們的計策原原本本告訴君上……」

    博野眼裡含著淚,哽咽了一下沒說出話來,謝問柳拍了拍他的肩笑道:「此次事之後,你不想做個大將軍都難,我可能回不來了,就在這裡恭喜你了。」

    「大人!」博野忍不住道:「即然計策已經定了,我們只要隨便派個人去騙一下亦仁就好了,何必……」

    「亦仁豈是隨便能騙的,我這一次想好,他即便不過江,我也要想法子燒了他的糧糙!」謝問柳翻身上馬,一勒馬繩,喝道:「走了!」他就帶著三千騎兵在博野他們的眼裡一路北馳。

    謝問柳看著難以目測的前方,心裡暗笑,他過去總是想著如何才能活下去,所以總是活得那麼累,如今倒反而輕鬆了。

    而這個時候,一頭雄壯的海東青停在了亦仁的肩上,他穿了一襲白衣,溫文儒雅,倒更像一個教書的沈先生,而不是聲名赫赫的德慶皇帝。

    他拆下縛在海東青上的紙條,看了一眼,微笑了一下,隨手拿過身後侍衛手中的一塊肉往空中一丟,喝道:「海東青,去!」那海東青立刻像離弦之箭沖了過去,將那塊肉撕了個粉碎吞了下去,然後驕傲地在營地上空盤旋鳴叫著。

    亦仁轉過頭走回帳中,他身後面無表情的沈海遠仿佛有一絲緊張,小聲道:「聖上,如何?」

    亦仁展開那張紙條,微笑著念道:「馬謖拒諫失街亭,武侯彈琴退仲達。」

    「空城計!」

    「不錯。」

    沈海遠皺眉道:「可這裡沒有空城計可擺啊?」

    亦仁胸有成竹的將那張紙條燒掉。他見沈海遠還想不明白,就嘆了一口氣道:「海遠,你歷練了這麼多年,還是不行啊。你想想我當年是怎麼贏了薛四的?」

    沈海遠倒抽一口冷氣,連聲道:「他們若是擺下空城計,吸引我們前方的注意力,然後繞到我們的後方去燒我們的糧糙,這……」

    亦仁微笑道:「雖然不是一條萬無一失的計策,但卻也算是一條妙計,如果被他們押中,確實可以令我們潰不成軍。不過可惜,此計一旦不中,那就是一子錯,全盤皆落索。」

    「這楚天暮會不會被發現?」

    亦仁淡淡一笑,道:「我十年的圖謀,只要他在此時此刻給一條消息,此前沒有,此後也不會有。」

    沈海遠立時臉露欽佩之色,低頭道:「是我錯想了。」

    「你沒有錯想!這世上原本就沒有萬無一失的事,除非你做了萬無一失的準備。」亦仁挑了一下眼前的燈火,笑道:「你說這扮演武候的是亦裕呢,還是……謝問柳?」

    謝問柳望著天邊的夕陽,心想這會兒亦裕在做什麼呢?他們行軍了快五天,勇寧江依然江水滾滾,只要再快馬奔上半個時辰,他們就要跑到亦仁的大帳門前了。

    葛雲從身後走來,稟道:「大人,營地已經紮好了!」

    謝問柳回過神一看,密密的營地一眼望過去似乎不見邊,深吸了一口微笑道:「好,每個帳蓬里都要有人,天一黑我要所有的蓬里都能見到燈光和人影。」

    葛雲應了一聲:「得令!」

    謝問柳將目光看向了亦仁的方向,果然如他所料,亦仁還是並不急於渡江,仍在觀望。謝問柳心想他在觀望什麼呢?他折了一根枯枝,嘆了口氣這亦仁的耐心真好啊,他每走近一步,便是危險多一重,既有亦仁發現這十數萬大軍有假,也因離得亦仁部隊太近,一旦他們在江面受到打擊,退下來只怕自己的隊伍首當其衝會成為亦仁的目標。謝問柳輕笑了一聲,看著一片接著一片,在冬日裡荒蕪的田地,只怕即便是武候重生也找不到一個可以憑欄彈琴退敵的地方。

    他回了帳營,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心想三國里自己更像哪一個呢,才學不如孔明,勇猛不如趙雲,說起忠義……自己殺了如兄弟般的好友赤朱,恐怕此生拍馬也是追不及關羽。他將酒一口喝完,心裡暗笑,自己果然差著陸展亭千里,他明知亦裕會對他不利,生死關頭依然出手相救,這份君子氣度也是自己遠遠不如的,所以只怕自己永遠也不可能在亦裕的心裡攀上比他更高的位置。他趴在桌案上迷迷糊糊地想,那亦裕會不會在地窖里給自己留那麼一小塊地方呢?

    夜半三更,亦仁還在燈火下看書,門外有人報,亦仁漆黑的眸子一亮,立即道:「進來!」

    一個身穿夜行衣的人匆匆走了進來,亦仁立即問道:「情況如何?」

    「回聖上,北國大軍已經駐紮在三十里地外的望星野,臣根據他們扎的營帳,以及一路留上的篝坑判斷大約有十三至十五萬人馬。」

    「主帥是誰?」

    「臣看見他們營地插的軍旗上書謝,主帥應該是謝問柳!」

    亦仁一拍桌案,站了起來,在大帳內走了幾圈,沈海遠道:「聖上,如何?」

    亦仁看著帳外,道:「立刻傳我喻令,所有將士全體戒備,防止北國大軍夜襲,同時準備明晨霧起時渡江,步兵在前,箭隊與糧糙在中間,騎兵墊後!」

    沈海遠興奮地道:「聖上,你決定了!」

    「馬謖拒諫失街亭,武侯彈琴退仲達,想那孔明大開城門,梵香彈琴,氣定神閒,那是置生死於度外,方可有這份氣勢。那豈是惜命的謝問柳可以辦到的,這謝問柳如此怕死,必定是與大軍隨行。」亦仁微笑道:「我等的就是這個消息!」

    謝問柳一直半夢半醒中間,突然被一陣腳步聲震醒,他圓睜著眼睛直到聽到帳外葛雲喜極而泣的聲音道:「大人,亦仁渡江了。」

    謝問柳腦中一片空白,他衝出帳外,解開歸雪的繩子翻身上馬一路猛馳,一直到能聽見隱隱約約的炮響之聲,他才仰天大笑,趴在歸雪的身上笑得上氣不接下氣。葛雲已經追了上來,急道:「大人,我們是不是該後撤了,這裡是平原,我聽說亦仁的親衛鐵甲騎兵相當的厲害,他們的戰馬也是從西番培育的。我們趁他還沒回過神來,趕緊北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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