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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3:50:53 作者: 徹夜流香
他嘆了一口氣,「也告訴你一個秘密,我是一個孤兒。從我記事開始,我就在垃圾箱裡撿吃的生活,倒是沒有父母親的煩惱。後來有一個神父……他常給我吃的,還給我念一本叫聖經的無聊的書……」
安德魯舔了舔咸澀的嘴唇,「那本書告訴別人世上有上帝,有希望,有未來,只要你相信,總有一天你就會進入天堂。」
「真沒想到你還有過信仰,只是那個神父顯然沒能改變你太多。」葉宇真忍著寒戰諷刺道。
安德魯挑了挑眉毛,「你錯了,他徹底地改變了我。」
「哦?」
「神父給我吃的,教我讀聖經,就這麼過了二、三年,我常想,要是這麼過個十二、三年的話,我就算當不了布道者,至少可以去修修下水道,當個管道工。」
「不錯的職業!」葉宇真微笑道。
安德魯長出了一口氣,好笑道:「就像你說的,大多數人只能猜中開頭,卻猜不中結局。
「有一天……我再去教堂的時候,無意中發現神父吸上了毒,他像一條狗似的,趴在那些魔鬼面前,求他們能賞一點毒品……
「你看,他有上帝撐腰,依然還是要給魔鬼下跪,可見上帝不比魔鬼強到哪裡去,是不是……」
兩人沉默了很久,葉宇真才輕聲問:「後來呢?」
「後來……我在他又一次毒發嚎叫的時候,用偷來的槍,一槍了結了他。」安德魯抿了抿嘴,「那一天,下著大雨,應景極了。」
「安德魯……」葉宇真隔了一會兒道。
「嗯?」
「你很愛他,對嗎?」
安德魯吸了兩口氣,才紅著眼圈笑道:「是的,他媽的,他跟你像極了,都是該死的兩面派。」
「還是有一點不同的……」葉宇真微笑道:「我的背後可沒有上帝撐腰。」
「但是你們都以為可以戰勝欲望。」
葉宇真輕輕嘆息了一聲,他微微閉上了眼,「晚安,安德魯。」
安德魯猛然將他的頭扭了過來,吼道:「你給我睜開眼睛,你不能睡。」
葉宇真疲憊地睜開眼睛,輕笑道:「你剛還在責備我妄想戰勝欲望,我現在只是遵循需求。」
「別睡!」安德魯凝視著他的眼睛,在漸漸昏暗的光線下,幾乎很難看清他眼睛中的神情,只聽他溫柔地道:「求你,宇真,別留下我,我是真的很愛你。」
「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會愛我?」
安德魯笑道:「因為你讓我在床上不覺得寂寞。」
葉宇真沉默了一會兒,突然一拳打在安德魯的臉上,罵了一句:他媽的。
這個時候,風中似傳來了一陣馬達聲,遠處有若有似無的燈光傳來。
安德魯大喜過望,道:「宇真,宇真,救兵到了。」
葉宇真費力地轉過頭,只見遠處有一艘快艇漸漸駛來,風中還斷斷續續地傳來人叫聲。
「學長,學長,你在哪裡?」
安德魯愣了一下,才罵了一聲,道:「Shit,原來是這個笨蛋,怪不得要找這麼久。」
許安林見葉宇真臉色蒼白,胸前帶血,立時嚇得手足無措,不過好在他似乎準備得當,快艇上準備了急救之物,還有一些食物。
費力地撕開葉宇真胸前的衣服,只見一顆子彈穿過一枚銀制的盤蛇女神,嵌進他胸脯,雖然流血頗多,但子彈卻只she進肌膚三分之一處。許安林這才大大地鬆了一口氣,在安德魯一臉鄙夷的目光中加大馬力向岸邊駛去。
「學長……你好難找,剛才真把我擔心死了。」
風中隱隱傳來葉宇真淡淡的嗯聲,安德魯則罵道:「找了這麼大半天,還是在有曾雨森準確的經緯度的情況下,真他媽是個廢物。」
許安林皺起秀氣的眉頭,轉頭道:「你怎麼也爬上船來了?誰准你上船的?如果你再屁話,就給我立即下海!」
安德魯小聲哼哼了兩聲,居然沒敢還嘴。他自詡黑道老大,無賴兼無恥,但是每一次遇上無能的許安林卻屢屢吃癟。
葉宇真輕笑了一下,接著突然咳嗽著大笑起來,許安林也跟著笑了起來,安德魯只好跟著他們有一聲沒有一聲的乾笑著。海面上寒冷的風將他們的笑聲傳得很遠,很快便消散在空中。
許安林與曾雨森上飛機的時候,曾雨森在椅子當中扭來扭去,而許安林卻像另有心事,不去理會曾雨森一貫的作怪行為。
「安林……」曾雨森終於忍耐不住了。
「什麼事?」
「那個保險箱是你換的,對吧?」
曾雨森嘆氣道:「你在一開始就將四十億的鑽石換成了假的,我們之後抱來抱去,搶來搶去的鑽石箱子都是假的,對吧?而且……你還一直收藏著它,直到葉宇真讓你把它交給他,對嗎?」
「對啊!」許安林點了點頭。
曾雨森沒想到許安林這麼慡快就承認,他結結巴巴地道:「你怎麼從來沒跟我講?」
許安林秀氣的眉毛微蹙了一下,不解地道:「你又沒問過,再說那隻假箱子一直在安德魯那裡。」
曾雨森瞪大了眼睛,道:「你為什麼要換保險箱?」
「學長讓我換的。」
曾雨森看了一臉理直氣壯的許安林半天,才有氣無力地道:「你說你想做一份陽光的職業,你到底是替國際刑警打工,還是替葉宇真打工?」
許安林半仰著頭想了一下,才迷惑地道:「有什麼差別嗎?」
曾雨森立刻無力地癱倒在椅中。
無論如何,他們又回到了南非,還是當著教師,曾雨森在大部分心平氣和中,偶爾也會忍不住咬牙切齒地想起葉宇真。
有時許安林會嘆氣地說起葉宇真,道:「不知道學長如何了?他這種人什麼事都喜歡裝心裡,不知道現在過得好不好!」
曾雨森就會無比吃味地冷笑道:「他有了四十億鑽石,怎麼也不會差到哪裡去吧!」
許安林總是一副「你怎麼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的樣子。
在某一天的某一個清晨,他們收到了一封國際郵件。
當曾雨森扯開封條的時候,從裡面滑出一枚藍色的鑽石,超過三十克拉的純藍色鑽石,由工藝精湛雕成葉狀的白金製品鑲嵌著,與其說這是一件華麗昂貴的飾品,不如說這是一件稀世的藝術珍品。
許安林見了大聲叫道:「哇,這麼一塊大鑽石。」
曾雨森將手中的鑽石舉高,那枚藍鑽在南非強烈的陽光照she下,變得璀璨奪目,華麗得幾乎讓人睜不開眼,那展開來的光線猶如盛開的花瓣。
曾雨森微笑道:「它叫藍玫瑰的熱情,是葉宇真寄來的。」
「學長?」許安林不解地道:「他為什麼要寄這麼昂貴的鑽石給你。」
曾雨森微微一笑,道:「因為這本來是我母親的,這是那個人送給我母親當定情物的,我母親對它愛若性命。但是事發之後那個人又說只是借給我母親看看而已,所以我父親從母親手裡奪走還給了那個人。」
他轉過頭對許安林笑道:「這枚鑽石就在那個保險箱裡。」
許安林靠近了他,靠著他道:「別再去想了,曾雨森,那個人已經死了,是我們倆親手殺的。我想學長把它寄給你,也許就是給你留作一個永遠的紀念。」
兩人沉默了許久,許安林才悠悠地道:「我懷疑學長當年就是為了得到藍玫瑰的熱情,才讓我偷換保險箱的吧!」
曾雨森輕輕嗯了聲,隔了好一會兒才道:「葉宇真是一個讓人難以理解的人。」
許安林想了許久,終於決定不再發表意見。
可是不過幾天之後,曾雨森將這塊鑽石高價拍賣,著實賺了一筆。
許安林看著曾雨森洋洋得意的臉,嘟噥道:「還說學長難以讓人了解,我看你也很是讓人費解。當初搶得那麼費勁,現在又毫不珍惜的賣了。」
曾雨森哈哈大笑地道:「正是因為費力要的東西弄到了手,才發現想要珍惜的早已藏在心底,所以還留著這個形式做什麼呢,你不覺得有了這麼一大筆錢,我們的校舍可以煥然一新了嗎……」
說著,許安林也高興了起來,認真地跟曾雨森商量著先蓋哪棟樓,兩人相伴著越走越遠。
歐洲的黑道各大幫派的頭把交椅幾乎都被消滅了,局勢並沒像葉宇真預料的那樣,由安德魯統一黑道,然後作個受約束的黑幫。
相反,整個局勢變得非常混亂,各大幫派忙於互相爭鬥、內鬥,儘管這種混亂奠定了安德魯的地位變得無法動搖,但是毒品與罪惡一樣,卻從未能有一刻從人間完全消滅。
威廉收到安德魯的來電時,顯得非常高興,他真誠地說他很高興能再見到安德魯,仿佛把安德魯丟在大海里餵鯊魚的人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