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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3:50:48 作者: 徹夜流香
「這是一個荒蕪的世界,你說對嗎,特工先生。」曼蘇裡頭也不回地道。
「這只是撒哈拉,殿下。」
曼蘇里迴轉過了頭,他斜眼望著簡弈,道:「對很多人來說,沙漠就是他們的世界。」
簡弈沒有說話,他只是靜靜地注視著眼前這個少年。
他看起來似乎不屑一顧,看破紅塵,毫無理由地憎恨他人。
「你怎麽看一個視沙漠為世界的人。」曼蘇里笑著追問。
「那也很好……」簡弈微笑道:「至少冷得時候很冷,熱得時候很熱,愛恨分明。」
「但那會很瘋狂。」曼蘇里看著簡弈那張實在平凡的臉。
「但足夠坦誠。」簡弈抓起了一把沙子,看著它們從自己的指fèng中溜走。
曼蘇里轉過了身體,良久才微笑道:「你知不知道,剛才你要答錯了一句,你就已經死了……」他笑著補充了一句,道:「在我的心裡。」
簡弈拍了拍手上的沙子,道:「所以殿下,你的心裡長東西,這裡不是你的世界,這裡只是撒哈拉。」
曼蘇里微垂下了眼帘,他站起身道:「走吧,我們離開這裡。」
烈日下高溫的沙漠已經變得令人極度難以忍受。
達爾貝達也不是想像當中那麽容易很快就找到,畢竟你不可能每一步都計算經緯度。
沒有水,沒吃的東西,簡弈領著曼蘇里狼狽地在沙漠裡行走著。
水幾乎都被喝光了,曼蘇里原本潤澤的嘴唇變得乾裂開來,他白皙的肌膚也因為烈日,灰塵而失去了光澤。
簡弈皺著眉看著茫茫的沙灘,如果他們再被威廉這樣追趕著往沙漠深處跑,不用過多久就算不被追兵逮住,也要活活渴死在沙漠裡。
他的身後突然傳來撲通的一聲,簡弈轉頭看去,發現曼蘇里已經倒在了沙地上。
簡弈連忙奔到他的身邊,將曼蘇里扶了起來,他摸了一下掛在曼蘇里腰間的水壺,裡面已經空了。
曼蘇里看上去是如此的脆弱,似乎轉眼間他的生命就會消失一般。
簡弈抽出腰間的匕首,在自己的掌心當劃了一道口子。
鮮血順著他的指尖一滴滴滴進曼蘇里的口中,那份滋潤與甘甜令曼蘇里恢復了知覺。
他像一朵快枯萎的花朵一般,瞬息間因為得到灌溉而緩了過來。
曼蘇里有一點貪婪地用舌尖了一下嘴邊的血,他睜開了眼睛剛好與簡弈的雙目對視。
簡弈看著他微露的眸子,那雙迷濛的雙眼就如同他們最初第一眼對視時候一樣。
看上去像是一個受了委屈的孩子,滿目迷茫,會隨時哭泣,但事實上他又不會哭泣,相反他會微笑,因為能傷害別人或者自己,而殘忍的微笑,有一點洋洋得意。
這樣的曼蘇里會讓簡弈想要擁抱,仿佛他穿透了那層外殼,一下子看到了曼蘇里蜷縮在外殼裡的真我。
他們有一刻就這樣靜靜的對視著,很久,然後兩人才沈默上路。
達爾貝達終於在千辛萬苦之後被找到。
一片沙漠上,突然間多了無數個白色帳篷,遠遠看去頗為壯觀。
駱駝,各式適合在沙漠中行徑的越野車停得到處都是。
犯罪拍賣場竟然是如此的熱鬧,讓簡弈頗覺得有一點不可思議。
簡弈在路上伏擊了兩個歐州白人之後,從他們的身上弄到了邀請函與一輛沙漠用的越野車,這樣他們才算能在渴死之前抵達達爾貝達。
擁有達爾貝達發送邀請函的人,自然不是什麽良善之輩,因此簡弈表達歉然卻沒歉意。
整個過程,曼蘇里都表現得很興奮。
達爾貝達的原住民都是一些身負武器的地道阿拉伯人,絕大部分的人使用阿拉伯語,也有人會說法語,或者是西班牙語。
曼蘇里與簡弈一進鎮,便急急忙忙找到了路邊販水處,簡直是迫不及待地立刻要了一桶水,一直飲到兩人都打起了飽嗝。
沙漠裡的水是最珍貴的,達爾貝達鎮上的水尤其昂貴,甚至要貴過那些名酒。
所幸的是鎮上流通的依然是摩洛哥的迪拉姆幣,簡弈身上帶的錢倒還足夠他們開銷。
然後他們憑著達爾貝達的邀請函在流動小鎮上找到了一家旅館住下。
儘管來達爾貝達拍賣場的都是一些國際罪犯,非富即貴,會在達爾貝達擁有自己的私人帳篷。
但事情總有例外,他們當中也有一些窮困的人,尤其是提供犯罪商品的人,他們的到來,最原始的目的就是為了出售手中的商品來牟取暴利。
因此兩人找到暫居地倒也不算太困難。
兩天不眠不休,饑渴地疲於奔命。
即便是簡弈,也覺得四肢快要松癱了。
他們進了帳篷的第一件事便是立刻倒地而睡,曼蘇里很快就睡著了,他輕微的呼吸聲卻讓簡弈睡不著。
簡弈的目光一直看著帳篷的頂部,他從口袋裡摸索了一陣子,掏出了一塊巧克力。
儘管那塊巧克力已經完全融化在了紙上,簡弈還是很細緻地舔著。
「你好像很喜歡吃巧克力。」
剛才還在熟睡的曼蘇里似乎突然醒了,他撐著自己的頭,看向自己腳邊半靠在帳篷上的簡弈,道:「為什麽?」
簡弈笑了一笑,道:「我以前看過一部影片,上面有一句台詞,說:生活就像一盒品種繁多的巧克力,滋味永遠出人意料!我很喜歡。」
「Life was like a box of chocolates, you never know what you’re gonna get !」曼蘇里淡淡地問道:「是這句嗎?」
簡弈含著巧克力,看了一眼帳篷,喃喃地道:「很奇怪,殿下你也是一個電影愛好者?」
「很意外?」
「說不上來,也許覺得你不應該是一個喜歡看電影的人吧!」
「為什麽你要這麽講?」曼蘇里的眼睛很亮。
簡弈微笑了一下,道:「睡吧!」
「為什麽不說呢?」曼蘇里依然追問道。
「王子的生活不應該是比電影更精彩嗎……」簡弈微笑道:「明天再聊吧!」
曼蘇里沒說話,他看見簡弈的雙目閉上了,而且似乎他很快就睡熟了。
他歪頭細細打量著這張臉,實在平淡,但細看倒也眉目英挺,很有男子氣概。
曼蘇里忽然覺得心裡有一種模糊的東西正在微微動了一下,但很快又被一種冰冷覆蓋了。
整整睡了一天,簡弈與曼蘇里都似恢復了元氣。
早上喝過小店供應的摩洛哥茶之後,簡弈將曼蘇里留在了旅店,自己則換了一件由旅店處購買的阿拉伯袍在帳篷之間蹓躂了起來。
鎮上人聊得最多得自然是會出現的拍賣品,而聊得最多的就是Crazy威廉的拍賣品。
他要拍賣一種新型毒品的技術,這種新型的毒品不需要像像海洛因與古柯鹼那樣需要通過植物提煉,不用像冰毒或者搖頭丸那樣需要一些罕見的違禁化學藥劑,它完完全全使用的是最普通的幾種藥品,通過試管進行劑量融合就能成為一種新刑的精神類毒品。
它一次上癮,難以戒斷,致幻性極強,對精神有極大的破壞力,卻對身體本身負作用很小,可以長期服用。
幾乎所有的人都在探討它,這樣一種毒品會顛覆了一切地下毒品的市場。
它的吸引力與毀滅性讓所有的人既貪婪又恐懼。
瘋狂,這是簡弈聽到這個毒品後腦海里第一個閃過的詞。
這是一種簡直能毀滅人類的毒品,試想一下,一種完全無法控制,可以隨便生產的毒品流通在世界上,那會是什麽後果。
那將是世界的末日。
沙漠的深處無法與外界聯絡,簡弈買了一包煙,對著夕陽抽起了煙。
沙漠的傍晚很美,金黃色的沙子連綿不絕,一波又一波一直連到天際盡頭與落日融成了一體。
落日下,還有絡繹不絕的駝馬正在朝這邊走來。
罪惡,也許它原本就深藏在人內心深處,所以才有人的地方就有罪惡吧。
簡弈回到了帳篷,曼蘇里已經捂著肚子直喊餓了,一見到簡弈回來就拉著他朝位於達爾貝達中心的餐廳跑去。
他拉著簡弈的手是如此自然,以至於簡弈無法很輕易地收回自己的手。
這所巨大的帳篷,裡面鋪著豪華的手工編織地毯,令人可以舒適地坐在沙地上。
主人似乎毫不心疼這些精美的羊毛手工地毯,任這些穿來走去的人隨意踐踏。
帳篷的用料看上去是用了高科技的隔熱材料,門口堆放著成堆的冰塊,不時地有人過去在完全融化的冰桶里添加生硝,令它重新結成冰霜,四面高捲起的蓬帘子使得帳篷內涼風習習。
帳篷的四個角落裡都有出售食物,主要是摩洛哥的當地食物,如Tajine,一種由炭火陶鍋燉煮的羊肉,裡面夾雜著蔬菜與橄欖,還有就是烤肉串,用新鮮的牛羊肉製成了肉串,滲出的油滴一入炭火便爆發出一聲滋啦的聲音,隨後香氣四溢,令人垂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