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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19:52:15 作者: 最愛梅子酒
    八號拍拍小白鹿的肩膀,安慰道。

    然而,他自以為的安慰,聽在小鹿崽崽的耳朵里,卻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

    小少年仿佛揚眉吐氣般地炫耀著,身後的大尾巴高高地翹起,就像七號之前跟蘇詞說的那樣,被誇獎之後的狼崽子,得瑟極了。

    他充滿得意的語氣,他絲毫沒有控制音量的嘲笑聲,聽在七號的耳朵里,便顯得格外的刺耳和難受了。

    小孩緊緊地咬住了下唇,感到深深的屈辱和彷徨。

    他沒想到,自己一個不小心,還是落入了最害怕最擔心的境地。

    以後,大笨狼絕對會一直拿他哭鼻子的事情來嘲笑他,二號六號看到了他軟弱的一面之後,也不會再跟他結盟了……甚至,他們還會和八號一起取笑和欺負他……

    他只有一個人,他根本打不過他們,就算加上飼養員也打不過的……

    小男孩緊緊地抿著嘴唇。

    對未來的恐懼不安,逐漸籠罩住了小白鹿,劇烈的負面情緒涌動著,他那雙本來屬於人類的正圓形瞳孔,開始慢慢變得扁長。

    濕漉漉的小鹿眼中,原本的黑色也在悄然褪去,開始向幽藍變化。

    而在他的額頭上,那兩個長著細細的絨毛、顯得圓潤可愛的鹿角尖尖,也似乎在逐漸地長長。

    本來顯得無害又弱小的鹿崽崽,氣息正在變得危險。

    周圍的氣溫,也開始降低了。

    和他一直並排蹲坐的八號,絲毫沒有發現小白鹿的變化,他雖然感覺有些冷,但也以為是他把袖子給撕掉了的緣故。

    他還在樂呵呵地傻笑著,因為七號的誇讚。

    誰也沒有發現,七號的小手中,有一道冰錐正在緩緩成型。

    冷……

    好冷……

    七號知道,他再一次地掉進了那個冰冷的世界之中,那是個連血液和意志都能夠凍結的世界。

    他知道這很危險,但同樣的,他的耳邊也有一道聲音在不斷地跟他說:不要怕,不要抗拒,徹底去擁抱寒冰,跟寒冰融為一體,只要這樣,以後就不會再有人可以傷害到他了……

    是的,他要洗刷掉剛剛的恥辱,他要向二號六號證明,他絕對不是只會哭、只會任人嘲笑和宰割的廢物!

    隨著血脈之力的涌動,冰冷的氣息逐漸在七號的身上升起,他的思維也變得越來越冷漠。

    「七號,你有沒有覺得有點冷啊?」

    就在這時,他聽到那道理應讓他感到憎惡的聲音,在他的耳邊說道。

    然後,一道像火爐一樣溫暖的身體,朝他身邊貼近過來。

    七號微微眯起眼睛,這個距離,他完全能夠將手心上的冰錐,刺進小狼的身體裡,將他全身的血液凍結……

    「哇,真的好冷啊!」

    小狼崽終於發現了不對勁,他說道,「是不是天氣又不好啦?」

    自從來到育崽所,他才知道,原來有的地方,是可以在一個星期內,把一年四季都體驗一遍的!

    小白鹿抬起手,手心中成型的冰錐對準了少年的腹部,只要他將冰錐刺過去,這頭嘲笑他的大笨狼,就會付出應有的代價!

    然而,小狼崽的動作卻比他要快。

    少年張開了手臂,一把攬住了他的肩膀。

    小白鹿的眉頭不解地皺起,然後下一刻,渾身冰冷的他,就被少年攬進了懷裡,屬於小狼崽那溫暖得有些滾燙的體溫,團團包裹住了他。

    而真正讓小白鹿愣住的是——

    和少年的體溫一起裹住他的,還有……他那條毛絨又蓬鬆的大尾巴。

    因為姿勢和體型的問題,比狼崽子要小兩號的小白鹿,幾乎被小狼嵌進了懷裡面,再被他那毛茸茸的大尾巴一裹,就導致……

    他整張小臉,都埋進了那柔軟蓬鬆、又充滿暖意的毛髮里!

    好……好舒服呀。

    本來一臉冷漠戾氣的小白鹿,獸化的進程忽然就停滯住了,他甚至下意識地將臉往那細軟的毛髮里,埋得更深了些,最後還忍不住蹭了蹭。

    小狼崽絲毫沒有發現他的小動作,他只覺得此刻冷得直發抖。

    這不應該啊!

    以前天氣變冷的時候,育崽所里很快就會開暖氣了,根本沒有試過這麼冷的,難道是暖氣機壞了嗎?

    他越感到冷,就越是將小白鹿抱得更緊了。

    對於小狼崽而言,雖然他以前真的很討厭七號,還天天跟他打架,但在七號剛剛誇過他之後,他發現他好像就不討厭他了。

    而且……

    七號真的好小隻啊!

    他以前是怎麼下得去手的?小狼崽發現自己真的想不起來了。

    他也沒覺得自己以前有腦子不清醒的時候啊?怎麼現在回憶起來,打架的記憶都那麼模糊呢?

    也不對……

    最後一次打架,他把七號掐暈了,還差點咬破他喉嚨的事情,他還是能想起來的。

    說到這個,小狼崽的表情就變得糾結了起來。

    他的腦海之中,浮現一副畫面——

    七號軟軟地被保姆機器人抱在懷裡,臉色慘白得像紙一樣,那纖細的、仿佛一擰就斷的脖子上,浮現了明顯的紅痕。

    看上去奄奄一息的,仿佛隨時會斷氣一樣。

    以前他們打過很多次架,但從沒有一次是這樣的,或者說,他從來沒有在打架的最後,頭腦還是那麼清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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