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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3:48:41 作者: 鄉村原野
張槐笑道:「他不嫌麻煩,跑那麼遠的路趕來吃一頓飯。咱自然會招呼。不過,只怕他吃完了,回去下塘集又該餓了。還得吃第二頓。」
眾人失笑。
如此盡歡一日,眾皆興盡而歸。
張槐和青木滿心喜悅。jú花提議開這間酒家,賺錢還在其次,最重要的交接這些讀書人。當然,她可沒啥壞心思,不過是想讓張槐跟青木多與這些人接觸,開闊心胸和眼界。連葫蘆板栗他們小輩也能多受些薰陶而已。
田上酒家開張出乎意料的順利,連李耕田也說不出什麼來,他先前可是很不滿的。
酒家果然生意火爆,連下塘集也經常有人來這吃飯。為此張槐定下一條規則:外人來吃,不分小份。要點就是按平常的一份來點。
饒是如此,依舊不能阻止人們以各種名義過來吃飯。
正好火燒橡園一案結果出來了,並非查出主凶,而是如趙耘所算計的那樣,攀扯出一堆官員,干連無數人。
趙耘和張楊潛心籌劃,動用故交人情,算計利用各方人馬,借著有人妨礙辦書院的名義。攪渾了一池水,在周夫子告老之後,嶄露頭角,令各方側目。
至四月底,清南村已經聚集了宿儒及文人學子三四百人。大家看著那幾百畝黑黢黢的山地,聽當地人描述橡園當初的好景致。以為若不是這場大火,書院定會安在此處,紛紛大怒,遂聯名上書湖州府,要求嚴查此案。
其實這案子早就移送刑部去了,皇帝責令三司會審,各方趁機互相彈劾,這才牽出了許多人,熱鬧的很。
眾皆以為是周夫子在背後推動此事----這火惹得老宰相發火了,使得他們跟著倒霉。因此紛紛大罵那放火的神經病,除了燒掉一座山,死了幾個賤民,也沒見誰得了好處。若不是有金四貴兒子的供詞,幾乎都要懷疑是張家自己不小心失了火,然後賴到旁人頭上。
這其中尤以臨湖州的原吏部丁尚書最憋屈,因為好些人都懷疑是他指使的。
然大理寺和刑部折騰了幾個月,也找不到當初慫恿金大金二的少年,卻越能證明這場大火是有人蓄意謀劃,連下塘集也有人說見過那少年和金家兄弟在一處。
既查不出來,永平帝為了安撫民心,從被牽累抄家的官員家抄出的財物里,分撥了五萬兩白銀,賠償張家。
說起來好笑,這賠償數額定的如此高,還有黃豆的一份功勞。
聖旨來到,張家除了留下一萬兩白銀補償損失和支付給僱工,餘下四萬兩分別捐給了書院和醫學院,對外說這錢是皇上一片仁心愛民,不算張家捐的。
皇上聽人匯報此事,聖心大悅,聽說張家遷移了祖墳,便特許張楊於書院開張之日,回鄉祭祖,並和趙耘、袁縣令一起主持書院開張盛事,甚而連醫學院也關注起來,著太醫院派人來協助。
正當眾人議論張家因禍得福的時候,便有御史上書彈劾張楊,說其父兄乃jian詐商賈,明里出資支持書院和醫學院,實則借兩院之便利,行商賈之事,謀取錢財,卻蒙蔽聖聽,乃欺君罔上之徒。
永平帝見了奏摺也皺眉,又覺得以老宰相為人,若是弟子如此行事,斷不會坐視不理,其中必有緣故。
於是責令湖州知府嚴查此事,又令二皇子南下,代表朝廷出席青山書院和碧水書院落成儀式,以彰顯皇家對書院和天下士子的重視。
碧水書院乃丁老頭(原吏部尚書)等人籌辦的書院,因其坐落在臨湖州凝碧湖畔,因此得名,倒跟青山書院正好相對了。
青山書院六月一日開張,碧水書院則定於六月十日開張……感謝親們投出寶貴的粉紅票,今日兩更,下一更即刻送上,再求最後一晚的雙倍粉紅******
第五百六十九章 欺君
不說朝廷的人往下塘集趕來,且說jú花聽說此事後,氣得在家大罵,說這些當官的不干正事,屁大點事都能上綱上線,只要對自己有利,全不問青紅皂白,就敢亂扣罪名,還擺出一副義正言辭的嘴臉。
她開酒家礙著誰了?賣自己種的東西,還賣得那麼便宜,跟jian詐商賈完全靠不上,真是豈有此理。
時至五月下旬,張家剛把秧苗栽下田,又要忙著採收木耳,雞鴨兔子養殖多了要加強管理,地里黃豆、玉米、山芋也要跟緊了,蔬菜種的也多,全家老小都忙不停,這消息格外讓她惱火,本來孕婦火氣也格外大就是了。
正好這天學堂休息,家人都出去忙了,紅椒和黃豆幾個小的寫了會字,就跟著jú花去後園子裡伺候辣椒秧子,見娘(姑姑)咬牙嘀咕不停,便問緣由。
jú花並不因為他們是小娃兒,就不准插嘴大人的事,反而經常用淺顯的語言,將一些世事打比方跟他們解說,好增長其常識。
「咱們家賣自己種的菜和糧食木耳,雞鴨豬也都是自己養的,誰敢說咱們是商賈,他就是睜眼說瞎話……」
「有競爭就有比較。有咱們這酒家做對比,書院的廚房只會更好,不敢貪。不敢報假帳……」
「那御史也不弄清情況就瞎嚷嚷,惹得一幫人跑來跑去,花許多冤枉錢,啥也查不出來。還弄得人心惶惶。不當家不曉得柴米油鹽貴,國庫里的銀子還不是咱們老百姓交稅交上去的……」
跟著又把朝廷戶部收稅,然後用來養軍隊保衛國家。發官員的俸祿,修路治河,賑災安民等細細地解說了一遍。
「那戶部尚書就跟娘一樣,是個管家,不過他幫皇上管家。娘把一年的收成歸攏了,給家裡人做衣裳,買家什用具給葡萄姑姑他們和僱工們發工錢,也要算計著過。要是敞開花,那就是敗家了。」
她面對四個小娃兒,大的五周歲,小的才兩周歲。說得口乾舌燥,說完了看看四雙骨碌轉的眼睛,忍不住好笑起來----她這是幹嘛呢?
黃豆紅椒還在不停地提問。
jú花逗出了小娃兒的興趣,又不好不說明白,只得繼續把國家跟小家比,解說各樣事情。
黃豆問那御史幹嘛在皇上面前說張家的壞話。
jú花說那是因為楊子叔叔當官了,所以他們覺得咱們不能開酒館。
「那都是胡說。你楊子叔叔當他的官,咱們種咱們的田。難不成楊子當官了,咱們就不種田了?那誰來養活咱們?既然種田餵雞。那咱們賣菜賣雞礙著誰了?」
黃豆聽了連連點頭,跟紅椒也生氣起來;紫茄和山芋也認真聽著,雖然不大明白,也曉得有人在皇上面前說了張家的壞話,害得張家被皇上罵。
發泄了一番,jú花心裡好過多了。見太陽大了,便招呼他們回屋。
過了幾天,二皇子跟湖州知府到達清南村,略做歇息後,第二天就查訪村民、書生學子,然後又親去田上酒家,竟是把審案地點擺在了酒家涼棚里。
然查訪結果與彈劾奏章出入甚大,張鄭兩家根本與jian商不沾邊,眾口一詞,連下塘集人都出面作證,說從未見過這樣厚道的人家。
此事本該就此了結,偏這湖州知府錢大人是原吏部丁尚書提拔上來的,不免有些小心思,只是二皇子居中首座,雖未插言,也令他不敢任意妄為。
眼珠一轉,他便不再提jian商之事,只咬定張子易乃朝廷官員,老宰相又是其師,張家當避嫌疑,實不宜在此開設酒家。
有五六個書生也跟著附和,推波助瀾。
這些人並非青山書院的學子,乃是碧水書院的學生。兩院競爭以此為開端,綿延數十年不止。
張槐、青木,甚至青山書院學子,紛紛據理力爭,雙方爭持不下。葫蘆等幾個小的也在場,然都被規矩條款束縛了思維,一時也辯不出旁的話來。
而周夫子、趙耘等人雖在一旁端坐,卻因為跟張家的關係,要規避嫌疑,不得插言,連袁縣令也只有聽著的份。
要說張槐為何寸步不讓,堅持不關酒家?
實在是這錢大人陰險狡詐,只要張家承認他所說,並關閉了酒家,那張楊欺君的名聲就坐實了,是以他堅決不退讓,再說,二皇子不是還沒發話麼。
正激辯間,院門口來了黃豆幾個。
那守門的官兵奉命把守門戶,驅散閒雜人等,如何會放他們幾個小娃兒進來。
黃豆和紅椒生氣地說道,這是我們家的房子,憑啥不讓我們進去?
涼棚里的板栗一眼瞄見他們,心中大喜,忙飛奔出去,對守門的官兵說這是自己弟弟妹妹,要那官兵放他們進來。
官兵不肯,威脅呵斥小娃兒,說二皇子殿下和知府大人在裡面審案,若是他們搗亂的話,就把他們抓進大牢。
板栗還知道跟他講理,黃豆和紅椒哪會管什麼殿下知府啥的,你不讓他們進自己莊子,這還得了?因而雙方堵在院門口吵鬧起來。
二皇子等人聽聞,均看向張槐----今次張鄭兩家以他為首。
錢大人心情甚好,和悅地對張槐笑道:「還請張老爺管教令郎他們,不然被侍衛們傷了可不好說。」
張槐冷冷地盯著他道:「他們也是張家和鄭家子孫,如何不能進來辯駁?」
「這個……」錢大人便為難地看向二皇子。
二皇子秦源看上去只有十七八歲,肌膚微黑。臉頰方正,濃眉圓眼,直鼻厚唇,身材魁梧。一望而知是習武之人。他不動聲色地端坐著,見錢知府看過來,卻耷拉下眼皮。
錢大人只得對張槐道:「張鄭兩家老少三代都在此。難道還不足以辯駁此事?外面小兒最大不過才四五歲,還有兩個是女娃,若是也辯駁於公堂,成何體統?」
因此處非正式公堂,且前因已經查明,所以張槐等人沒有跪在地上,被特許站著回話。
此時聽了錢大人的話。他卻上前一步,跪倒在地,高聲言道:「張家今日大難臨頭,比之當日大火燒山尚且過之。大火燒山,幸得方近百姓相助。尚不至於生機渺茫;今日張家被人誣陷『欺君』大罪,若是不能辯駁,便是滅族之禍。當此時,別說張鄭兩家小兒,便是兩家祖宗泉下有知,也會從地底爬出來,到此一辯。」
眾人聽了他那悲憤的聲音,個個心生不忍。
錢大人見勢不妙,剛要說話。鄭長河開口了,他身子才痊癒,說話才利索點,不過語調很慢,若是一著急,就會結巴。
「老少三代都在這。我……我這老不死的呆在這,有啥用哩?我活了這麼大,就沒經過這事。往年總惦記多收糧食,多種菜,多養雞,好多賣些錢;如今倒好,種是種出來了,卻不讓賣了,這是啥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