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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3:48:41 作者: 鄉村原野
所以,她當年看到青木買回來的雪裡蕻種子,簡直雙眼放光,前世她老家農村,這個菜主要是用來醃菜的。反而很少有人炒新鮮的來吃----新鮮的炒了並不好吃。
農家人踩上一大缸,一個冬天就用這東西來燒鍋子。
通常都是用砂鍋裝了菜,放上一些辣椒粉,擱在炭爐子上燉得辣霍霍、熱氣騰騰的。吃得人頭上冒汗;等過年做了豆腐,就用雪裡蕻燉豆腐和豆渣,或者殺了年豬,用肥肉燉雪裡蕻,那個味兒經典絕倫。
小井兒、葫蘆、板栗和小蔥圍著大缸轉悠,爺爺、外公、舅舅喊個不停,很想上去踩了試試看。那缸比他們都要高。想要看清裡面的菜,得站在小凳子上,趴在缸沿上往裡面瞅。
葡萄和妞妞看著他們幾個,不時地扯這個一把,拽那個一把,沒個停歇的。
饒是這樣,板栗跑動的時候,還是將楊氏放在板凳上裝鹽的木盆給撞翻了。撒了一地的鹽粒兒。
妞妞急忙上前去收拾,葡萄幫板栗檢查可撞傷了胳膊,楊氏端了一盆菜進來。高聲問道:「板栗,碰疼了麼?」
jú花無奈地看著兒子滿不在乎地咧嘴嬉笑,鬱悶地說道:「兒子,咋老是你闖禍哩?幾個人比起來,就數你皮,娘覺得好沒面子。你就不能爭口氣,聽話一些麼?瞧瞧葫蘆哥哥和井兒叔叔,咋不跟你一樣哩?」
青木聽笑個不停,彎腰用手撐住缸沿,腳下也停住了。沒力氣再踩。
兩個多月的青山定定地望著大笑的哥哥,那神情有些莫名其妙,其實是因為他太小了,還不會表達自己的情緒。
青木見了有趣,伸手輕輕地戳了戳弟弟的腮幫子,小奶娃嘴巴動了動。再將指頭放到他嘴邊,立即張嘴就要含住,惹得青木和jú花都笑了起來。
楊氏將菜往鄭長河那口缸里碼,一邊說道:「這么小的人兒,你要他咋爭氣?小娃兒不都是好動的麼,板栗再淘氣,還能比來財小時候更厲害?來財如今還不是說開竅就開竅了:上回在村里幫咱們收辣椒,可不是幹得好的很。」
汪氏聽了笑得滿臉開花,伸手捏了捏板栗的臉道:「板栗長大了肯定比來財表叔成器。你跑慢些,小心你娘打你。你娘打人可是不手軟的,你來財表叔可是挨了她不少打的。」
jú花和青木一齊笑了,jú花道:「外婆,我也沒打來財兩回。你這話讓二舅母聽見了,她又該嘮叨了。」
鄭長河踩著原地踏步踏的節奏,端著胳膊在菜缸里轉圈,一邊喘著氣大聲道:「jú花,爹跟你說個事兒:甭管青山多調皮,你也不准打他,要好好地跟他說。你跟青木從小就好好地教他,他還能不成材?」
青木和jú花相顧愕然,緊接著就哈哈大笑,jú花手一抖,差點將小弟青山扔進菜缸里。
楊氏、汪氏和劉雲嵐也都笑個不住。
汪氏邊笑邊道:「這就護上了?疼老兒子不要緊,可不能把他慣壞了。」
jú花笑了半天,對葫蘆道:「葫蘆聽見沒?別欺負小叔,不然的話,爺爺怕是不會饒你。爹,你可不能偏心眼哩,葫蘆和黃瓜是你孫子,板栗和小蔥是你外孫子,爹要是疼弟弟過了頭,他們小娃兒最是會看眼色了,到時候怕是要傷心。」
鄭長河嘿嘿笑道:「我哪能偏心眼哩!我不就是怕你們只顧自個的兒女,不管弟弟了麼?我自然要護著他一些。」
jú花聽著他這坦白的話,又是好笑又是警醒,對青木道:「瞧,那些兒孫多的人家,怕是就因為這個才吵的。」
青木也跟鄭長河一樣在缸里踩著踏步踏,一邊笑道:「爹,娘好容易才生了青山,我們咋會不管他哩?都說『長兄如父,長姐如母』,我跟jú花哪能不悉心教導。你疼青山不要緊,要是慣壞了他,那不是白養一場,還害了他。所以哩,他要是調皮,該管教還得管教。」
鄭長河看著jú花懷裡的小兒子,不樂意地問道:「好好說不成麼?非得打?」
劉雲嵐覺得憨實的公公說話實在是逗,又想他將來怕是要偏心小叔,於是笑道:「爹,青山要是不聽話了,就由爹來管教,我們都不插手。」
jú花道:「那准慣得跟來財似的。爹會捨得動他一根指頭?」
楊氏瞪了鄭長河一眼道:「小娃子,不聽話了拍幾下屁股,還能打壞了?你這麼跟他們打招呼。往後誰敢管青山?jú花,青木,甭聽你爹的,要是弟弟淘氣了。該打就打,該罵就罵。小娃兒不管教,那還不要上房揭瓦哩!你要是慣壞了他,我打得更狠。」
眾人看著鄭長河訕訕的表情,都笑了起來。
汪氏也跟劉奶奶似的,也在用土炕孵小雞,她往灶洞裡加了火灰。又摸了摸熱度,方才蓋上棉絮。
jú花問道:「還有幾天要出小雞崽?」
劉雲嵐道:「再有三四天就差不多了。也不曉得這二百雞蛋能出多少。這法子太難了,一丁點都不能大意的。都是外婆在看著,我常常忘記。」
jú花心道,要是那麼容易的話,母雞不都要失業了麼!
劉奶奶用土炕孵小雞,也出了不少,卻並不容易。jú花想著她年紀大了。不能累著她,再者也不能依靠她,畢竟她是快下世的人了。於是她就和葡萄跟著學。
結果,發現這事太難。
首先,你得手感要准,會摸熱度;會摸熱度了,還得保持這熱度,那就要會燒火;會燒火還不算完,加一次火灰管不了兩個時辰,就要再添加,晚上也不例外。連續二十天都要把這熱度控制精準,不冷不熱。那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說實話,幹這項工作一定要心平氣和、不急不躁,還沒雜事打攪,像jú花這樣帶娃兒,管家務的人根本不行;葡萄太小了,心性不夠沉靜。除了劉奶奶,張家還真找不出第二個人來。
就算是劉奶奶,那成果也不是很好,並不比母雞孵小雞便宜。人家母雞就是一恆溫器,除了一隻雞張開翅膀最多只能罩住二十多隻雞蛋這一缺點外,其他都不用人操心的,每天早晚餵些水和吃的就行了。
可是,又不能丟了這項技術,因為母雞孵小雞畢竟是有季節性的,這項技術還是可以彌補些缺憾。
於是,她打消了捂住這項技術的念頭,將它公布出去。
都曉得了又怎樣?你有本事跟母雞似的,二十個雞蛋能孵出十**只雞來?
要是真有人能把這項技術掌握得跟恆溫室一樣,源源不斷地孵出小雞來,她只有高興的----省得自己為小雞的來源頭疼了。
玩鬧一會,jú花和葡萄帶著幾個娃兒回家,見院子裡也堆了好些才砍的雪裡蕻,何氏和劉嬸正忙著將菜攤在廊檐下晾著。
jú花問道:「娘,咱們也要踩雪裡蕻了麼?」
何氏道:「我瞧你娘家踩上了,我也懶得再等,讓你爹和劉叔把半畝地的菜都砍了回來。明兒曬一天,踩到缸里,也算是完了一樁事。你爹和劉叔還在往家挑哩。」
jú花撿起一棵雪裡蕻端詳,裂開的葉子細碎,不像旁的青菜葉子一整片。精葉一般碧綠,看著就水嫩。劉嬸跟何氏還不停地掰掉最外邊幾根精葉,剩下中間嫩脆的部分,醃出來才慡脆。
她看著喜歡,便也蹲下幫忙收拾,劉嬸又將掰下來的老葉子攏到一旁,等會剁碎了餵豬。
葡萄一邊將菜攤開,一邊問道:「娘,這菜晚上就攤開在外面麼?」
劉嬸道:「晚上攏到一堆就成了,明早再扒開。少奶奶,你還是不要弄了,帶他們幾個小的去玩吧,瞧都在菜堆里打滾哩。」
jú花抬頭一看,果然小井兒他們坐在菜上,一副舒坦的模樣,板栗站在菜上不停地踩,學著外公的樣子踏步。
她忙叫道:「板栗,把菜踩爛了哩。」
起身拍拍手,牽起小蔥去洗手,一邊道:「閨女,咱去瞧瞧爹回來沒有。」牽走一個,板栗和小井兒果然也跟了上來,板栗嘴裡直嚷著爹回來了。
槐子自然不可能這麼早回來,娘幾個站在院子門口,迎來了張大栓和劉黑子,一個挑一擔雪裡蕻,一個挑一擔胡蘿蔔。
於是又忙著洗紅蘿蔔,煮了讓幾個娃兒吃著玩,直鬧到掌燈十分,張槐才回來。
☆、第四百七十五章思子
接下來的日子,辣椒賣得很好。可是,就算控制出貨,每天也不夠賣的,十來天的工夫,差不多賣出了七八千斤。
來喜一著急,除了零賣給街坊的辣椒仍然按二十五文一斤外,賣給外來商戶的一律漲價----六十文一斤,而且最多只准買兩百斤。
」我說來喜,咋又沒辣椒了?嬸子昨兒就沒買到,今兒又沒買到,虧你還說家門口的人要多照應些,那咋不多弄些辣椒來哩?「一個婆子沒買到辣椒,不依不饒地跟來喜糾纏不清。
來喜萬年不變的溫煦笑容這會兒也變成了苦笑:」嬸子,我也要做生意吃飯哩。一天賣兩百斤給街坊,不少了。要曉得我賣給外人如今可是六十文一斤哩。「他真是不明白,這辣椒有啥吃頭?
人家有錢人因為有錢,冬天吃夏天的菜,再貴也不在乎,可是平常人家,幹嘛非得要吃這個?又不是沒有旁的青菜吃,街上不是還有黃心菜、大白菜、白蘿蔔和紅蘿蔔賣麼,甚至青蒜苗、菠菜、芫荽,這也不少了,花二十五文錢買辣椒,腦子進水了哩!
他卻不知這一切都是他自個惹的禍。
想想看,人家商家要花六十文才能買到的辣椒,下塘集的住戶只要二十五文就能買到了,大伙兒那個優越的心理,還能不去搶?
隔壁的余叔看不過去,上前對那婆子道:」老嫂子,來喜也不容易哩。他賣一斤辣椒給街坊,就要少賺三十五文錢,一天要賣兩百斤,那可是七兩銀子。老嫂子還讓人家多弄些過來,誰受得了?人家開門做生意,那不是為了賺錢?就算讓利,也得有個分寸,君子也要顧本哩。「人們只顧買辣椒。還真沒算過這個帳,此時一聽,不禁咋舌:七兩銀子?有的鋪子一天還賺不到三兩銀子哩。
越是這樣,越覺得那辣椒非吃不可。不吃太虧了。
那婆子也覺得訕訕的,不好再說,只得買了半斤鹵筍子。
來喜聽余叔算帳,也是心痛的要命,可又不能食言反悔,心道這樣下去不是個事兒啊!
眼珠一轉,他吩咐夥計好生招呼客人。自己出了鋪子,往人前一站,咳嗽一聲,揚聲說道:」各位叔伯嬸子大娘,我來喜說過的話自然算數,絕不反悔。可是大伙兒也瞧見了,辣椒少,買的人又多。饒是我虧了錢還得罪人,我容易麼我?咱們不如想個法子,讓大夥沒的爭。我也能賺些小錢,我心裡也舒坦些。「圍著的十來個人都笑道:」有好法子儘管說,咱們也不是不講理的人。「來喜笑道:」往常大夥買雞,買的多我都會另外送些菜。如今辣椒緊俏,不如搭配著菜一塊賣:凡是買一斤辣椒的,必須買除了荷葉雞之外的其他菜,比如筍子、花生米、黃豆,荷葉雞不成----你想買我還沒那麼多雞哩,我每天的雞都不夠賣。「有個人就道,你那些菜天天不都是賣光光的。有天我來晚了還沒買到哩,拿啥配辣椒?